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三週目，四十三
自從上次分別後，林頌就格外的擔心程卿。
比起之前總是跟在她身後默默關心她，單純的喜歡她，那天晚上他們似乎確定了彼此間的心意，可是……這卻反而讓林頌很不安，因為程卿那天告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林頌原本是想帶她回家見父母和姐姐的，也知道她一時間或許無法接受和自己在一起的事實。
他一直在耐心的等著她。
但他再也沒有見過程卿，甚至還是忍不住去了她在的實習公司，才知道她已經離開這件事。
林頌想，也許程卿是後悔了。
幾年來，他雖然一直在暗處幫她，可從沒有現身過，在女孩看來，這份遲到許久的喜歡實在是無力又蒼白，他甚至還有幾分藉著這份感情騙，炮的嫌疑。
林頌懊惱極了，他正欲轉身之時，卻又聽到她的同事們在小聲討論。
“程程到底怎麼回事啊？說走就走了，前幾天不還跟主美負責了新的合作專案嗎？”
林頌有些苦澀，也察覺到了心頭那種燃燒著的的熾痛，他不得不承認，在程卿心底，自己變得越來越不重要。
精緻的眉眼半垂，凌厲挺拔的輪廓上露出了些許生人勿進的架勢。
林頌心中的焦躁卻沒有徹底紓解，反而更加焦躁。
想念那天晚上和女孩擁抱過的溫度，也想念她在耳畔輕聲對自己說的那些承諾……林頌覺得自己可能是已經瘋了。
在偷偷跟隨著陸元衡看到那女孩後，林頌也馬上吩咐人把女孩的底細調查的清清楚楚，顧霆的妹妹，早已研畢回國，九月就要去哥大攻讀博士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程卿在哪裡。
林頌沒有絲毫猶豫，在這一天晚上陸元衡回來後，直接將他堵在門口。
在他看來，陸元衡和其他女孩出去約會的行為無疑是對程卿的背叛。
他並非不清楚顧霆究竟是什麼人，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就是程卿的未婚夫，他還親自參加了兩人的婚禮，在近乎絕望的心情下眼睜睜看著女孩把自己的手交給了對方。
“你這幾天和程卿見過面？”林頌面色冷靜極了，口吻裡那股敵意過於明顯，與往日被外人津津樂道的好性格完全不同。
如果沒有擁有過還好，現在擁有過只會讓他更加瘋狂。
坐在車上那刻，林頌沒有猶豫，徑直開向了陸元衡的住所。
接下來的幾天裡，林頌持續都會在陸元衡所住的樓下觀察他。
林頌默默等待著對面男人的回答。
“真的假的？我知道追程程的男人很多，但是這麼誇張的哦？”
陸元衡這段時間的情況也被他調查的清楚，他準備留德讀研，所以基本上只留在家裡，簡單的三點一線的生活，除了某天有個女孩約他去了咖啡廳……林頌怒不可遏。
最後，他們變成了被法律保護的伴侶，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也成了她未來的丈夫，林頌最後的記憶是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她的婚禮，剩下的一切他卻什麼都記不清了。
心口還是帶著無法忽視的缺角。
她知道程卿和陸元衡有著長達五年的戀人關係，而且程卿對這個男人格外的信任，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陸元衡那裡一定會知道。
“你不知道啊，就是因為這次合作，她去了天瑞銀行，才被看上了，聽說是天瑞那邊向公司施壓的。”
林頌在車內翻看著顧梨的資料，稍有些困惑，但沒多久，他就發現陸元衡開始頻繁的出門。
陸元衡心裡也帶著股微妙情緒，“對不起，無可奉告。”
“站住。”林頌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他來到陸元衡身邊，“我知道你和程卿見過面，我不會干涉你們，我只想見到她。”
日日夜夜，這種苦惱已經讓林頌瀕臨崩潰。
他不會在程卿面前露出這幅嫉妒的模樣，因為他知道女孩不喜歡，而在情敵面前，尤其是一個和自己方方面面都如此相似的男人，林頌毫無任何猶豫的展露著自己真實的模樣。
陸元衡沒有被他繞進去，他剋制的說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再說了，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去問葉家的那兩個人麼。”
“葉臨和葉霽早就被他們媽媽關了禁閉，過幾天就要被強行按著聯姻，他們自身不保，哪有時間去管程卿？”林頌目光沉沉，不急不緩的反問。
陸元衡：“……”
他看了眼林頌，默不作聲，正是因為知道林頌不會傷害程卿，所以他在考慮是否要把自己在顧霆家做傭人的事情告訴他，不過，像他這樣豪門出身的少爺大概也受不了吧？
陸元衡在情敵面前勾起淡淡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我接受了顧梨小姐的邀請，在他們家做傭人。”
“什麼？”
“聽不懂我就再重複一次，我在顧家做傭人。”
“你……”林頌怔了怔，很快回到了核心的問題上：“程卿被帶到了顧家。”
“你想救她的話，隨你的便，但是我不想看到她再被傷害，如果你沒有十足的把握，請你不要輕舉妄動。”陸元衡冷聲警告，“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和我一起去。”
陸元衡聲線低沉，比林頌那緊張和擔心到幾乎繃緊的聲音平緩多了。
林頌毫不猶豫：“帶我去。”
陸元衡愣了愣：“你沒做過這些事。”
“我可以學，我要見到她。”林頌無比堅定的回答。
第二天，在顧家的別墅內。
花園裡擺放著木質畫架，而在綠茵草坪上，伯恩山慵懶的打著哈欠，原本還是坐著的它似乎有點疲憊了，索性趴了下來，注視著畫架後的女孩。
程卿低頭調好了顏色，神態認真，正在畫布上暈染出淡淡的顏色。
“費曼。”她輕輕叫了聲，低聲細語著：“乖寶寶，稍微站起來一些，我馬上就畫完啦。”
狗狗很乖，馬上不偷懶了，聳了聳身，又恢復了原本坐立的模樣。
附近有幾個陪伴著她的傭人，也都默默看著她，最初是顧霆吩咐她們，在二人結婚前不允許程卿到處亂跑，只不過程卿遠比想象中的乖多了，每天都只在家裡待著。
她除了陪著寵物玩，要不就是去健身，這幾天又開始搗鼓起水粉畫，安靜的厲害。
程卿在學校裡短暫接觸過畫板，沒有嘗試過太多次，她在顧家反正閒的無聊，索性就讓人把畫架搬出來，從頭開始慢慢學，家裡這些喜歡到處亂跑的小動物就成了她的寫生物件。
一張畫還沒畫完，狗狗就耐不住了，程卿從傭人那裡聽說，這隻伯恩山是顧霆朋友送給他的，年齡才剛剛一歲多點，活潑好動，這會兒已經被逗的到處亂跑了。
程卿轉頭放下了調色盤，蔥白纖細的手指上已然都是五顏六色，很是狼狽。
她在桌旁坐了下來，傭人早已為她送上了牛奶紅茶和方糖，還準備了手作的點心，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氣讓程卿轉移了注意力，她看到了是焦糖餅乾。
光是看餅乾被特地烤成小兔子模樣，程卿就知道誰來了。
她抿了抿唇，低垂的眼睫下是顯而易見的笑意。
程卿的手指伸出去，正要拿起餅乾，在空中被人牢牢握住。
“程小姐，你還沒有擦乾淨手，不可以吃東西。”
“哦，對不起。”
不，不對！這個聲音分明是……！
程卿神色緊張又認真，果然在和對方眼睛對上的那刻，呼吸幾乎停滯，居然真的是林頌，他怎麼也偷偷摸摸跑到了這裡？
林頌看著她無辜清透的眼眸，忍住了想要撫摸她臉頰的衝，動，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將手上沾染的顏料擦乾淨，又深情的看著她烏黑的瞳仁，慢慢勾起了笑容。
“你怎麼會在這裡？”程卿緊張的皺起眉。
林頌笑了笑：“陸元衡是怎麼來的，我就是怎麼來的。”
“怎麼可能……”程卿搖了搖頭，但忽然發現走廊暗處那裡，顧梨雙手抱著肩，她似乎已經讓其他傭人都各自去做事了，發現了程卿的目光，才綻開了笑容。
程卿搞不懂她的目的，垂下頭。
林頌半蹲在她的身邊：“程程，是因為討厭我所以不想看到我出現在這裡嗎？”
“不是，只是我覺得你不用這麼做。”程卿遲疑了許久，還是說出了心裡的想法：“這樣做好嗎？林頌，你這樣做我真的會很有壓力。”
“我不會給你造成任何壓力，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過幾天是葉臨和葉霽訂婚的時間，到那天顧霆一定會帶你去參加，那天我就帶你走。”
“可是……”
“程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爸爸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林頌說的有幾分艱難，他的手掌也牢牢握住程卿：“一直以來，你從來都不會依賴我。”
“沒有啊，你以前就是班長，除了我之外也在幫其他同學。”
“程程，我只是想為照顧你找一個藉口而已，只是我做上班長以後，才發現我很少能有幫助到你的地方，你也從來不會主動讓我幫你什麼。”林頌聲線低沉清潤，本就清冷的臉頰在日光照耀下無比溫柔。
安靜了會兒，他漆黑的眼睛看著她：“我保證你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所以你不要委屈自己嫁給他。”
程卿本來是有些緊張的，卻無端端被林頌逗樂了。
“你怎麼會覺得我嫁給他是我不願意？如果……我真的想嫁給顧霆怎麼辦？”
顯然，林頌並沒有料到這個回答，他蹲在程卿的面前，臉上浮起了一絲不解與疑惑，但林頌也只是遲疑了一會兒，就堅持自己內心的回答：“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跟你嫁給誰無關。只要你選擇的人是他，那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只有一個請求，程程。”
林頌直視自己的內心，說出了那個藏在心底許久的話。
“我不需要你負責，只要你允許我可以留下來，我做什麼都可以，陸元衡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他的臉逆著光，平日冷漠凌厲的側臉在說起心裡話時柔和了許多，甚至擔心著女孩拒絕，林頌並不敢抬頭，只是久久的看向面前的草坪。
“林頌，我那天晚上和你說的話也是真的，如果是我討厭的人，我不會讓他碰我。”程卿的唇.瓣帶著淡淡的笑容：“但是，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讓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話音落下的同時，程卿微微俯身，眼眸彎起：“不過，班長，從今往後，你只對我一個人特別，不要再把你多餘的耐心分給其他人了，怎麼樣？”
林頌微怔，很快便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和程卿對視。
幾秒後，兩個人都笑出聲。
顧霆從俱樂部回來了，對著迎面而來的傭人隨意開口：“妹妹今天怎麼樣？”
“程小姐還在花園裡，今天一直在畫畫。”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顧霆心情不錯，他抬腳便朝花園那邊走去，走廊很安靜，以至於抬眼便能看到那道明媚漂亮的身影朝著他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程卿的黑色長髮被風微微吹起，露出潔白柔美的臉頰，她彷彿沒看到顧霆，急急忙忙要跑，卻一不留神撞入他的懷中。
顧霆及時抓住了她的手，順勢摟住腰。
程卿習慣性的抬手抵著他，“你？顧霆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你要去哪裡。”顧霆那向來陰沉淡漠的視線從她臉上一點點掃著，像是被她急促的呼吸感染，他才露出了一點點的笑意。
程卿看著面前這張眉目深邃又驚心動魄的帥臉，冷靜了下：“我要找你。”
“找我？做什麼。”
“……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只要我答應嫁給你，你就接管公司，重組破產程式，讓我爸爸不再揹負那麼多債務。”程卿眨兩下眼，認真的開口。
“所以你打算嫁給我了？”顧霆抬手按住她的下巴，手指冰冷的觸感讓程卿全身戒備了起來。
顧霆指尖擦過她唇.瓣：“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其他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