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六隻大箱子被提上了後備箱,考慮到途中拍攝的穩定性和嘉賓們的舒適度,節目組特意安排了加長款房車。

將攝影機安置好後,工作人員就陸續下了車,只留下六位男女。

雲朵朵一上來就開始好奇地打量,連連驚撥出聲:

“哇嗷,我還以為是大巴,暈車藥都備好了,沒想到還能躺啊。”

“你可消停點兒吧。”

上臺階時,顧小舟大手無意識地護住她的頭頂,不讓她磕碰到。

雲朵朵心情亢奮,完全沒在意他說什麼,如果她偏頭看一下,就會發現此時,顧小舟眼底溢滿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車廂內,兩條窄沙發對放著,長而軟,中間一方小桌。

左邊,傅乾柏靠坐在裡面向外眺望著風景,右邊,楚頌也坐在裡側,正低頭滑看著手機。

他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套裝配白色運動鞋,劉海剪短了些,黑髮黑眸,格外清爽俊雅。

見蘇落上來,那兩人齊齊看過來,頂著楚頌涼颼颼的目光,蘇落硬著頭皮坐在了傅乾柏身邊。

待她坐定後,楚頌頭頂的陰雲壓的更低了,等徐芷菡上車後,又是一陣暗搓搓的眼神大戰。

汽車慢悠悠穩步向前,三個多小時的路程漫長而無聊。

期間,雲朵朵翻出零食包,將堅果和水果乾丟給大家。

蘇落拆了包帶皮的花生,雙手一搓,兩粒胖乎乎的紅皮果實就躺在掌心,襯的她本就白皙的手指如同青蔥。

她丟了一顆進嘴裡,細細咀嚼著,花生破碎,馥郁的香氣縈繞在口腔中。

下一秒,兩根手指伸了過來,從她掌心將另一粒花生夾走。

蘇落一扭頭,就對上傅乾柏笑眯眯的眼,他眼裡盪漾著笑意,狀似不經意地問:

“我手不方便,不介意吧?”

說著,他已經自顧自將那粒花生吃了。

蘇落一怔,想起要不是他及時護住她,被烙鐵燙傷的就是自己,確實應該感謝他。

可一想到這兒,她胸口如同堵上了棉花,寧願昨天被燙傷的是自己,那現在她就不必糾結。

手上有事做心裡就不會太惆悵,蘇落暗歎一聲,舉起了小錘子。

於是,接下來的半小時,就見她砸了核桃又砸奶香果,扒了花生皮又扒瓜子仁。

錘子擊打著核桃外殼,時不時發出邦邦邦的聲音。

她越剝越上癮,存著報恩心理,剝出來一些就順勢堆在傅乾柏面前。

盯著傅乾柏面前逐漸增多的堅果仁,楚頌莫名煩躁,努力抑制著不要發作,聽著這聲音就腦仁生疼。

“還是別吃太多了,堅果太油膩不好消化哦。”

徐芷菡柔聲提醒,然後很自然地岔開話題,對著上鋪擺弄手機的雲朵朵喊道:

“朵朵,節目組不是給咱們發了衣服嗎?在哪裡呀?”

“你說衝鋒衣和沙灘靴?我去拿。”

雲朵朵從上面探頭下來,嘴裡還塞著一根棒棒糖,說完,她長腿一躍,翻了下來,牛仔褲將她兩條腿繃的緊實而修長。

顧小舟無意間瞥見,不自覺紅了耳廓。

不一會兒,雲朵朵抱著一大包放在了臺案上,其他人紛紛收拾著上面的堅果殼。

楚頌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將傅乾柏面前的堅果仁用紙巾包好,隨手揣在了自己兜裡。

“哎呦,節目組要搞事情哦。”

雲朵朵挑眉,對著攝影機比了個手勢。

顧小舟跟著湊過來,就發現六件衝鋒衣都是黑色打底,但袖口上的顏色卻各異。

好巧不巧,相同顏色的居然只有一件男款一件女款,組成了情侶衣。

“就你話多,趕緊挑。”

顧小舟語氣生硬,眼裡卻含著寵溺。

然而云朵朵又沒接住他的眼神,聽見他嫌棄自己話嘮,悶悶地撅嘴拿了那件黃色女款。

瞥見她伸手的方向,顧小舟搶在她前面選了那件黃色男款,還假模假式地吐槽道:

“也就這件還洋氣點兒。”

雲朵朵狐疑地盯著他,眨了眨眼。

而另一頭,蘇落和徐芷菡兩人正幫忙穿鞋帶,白色女款,黑色男款。

盯著手裡的黑色運動鞋,蘇落漸漸沉浸在回憶中,有些走神。

楚頌一抬頭,就見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嘴角掛起了笑容。

等回過神,她才發現自己手裡那隻鞋已經被她弄成了黑白配,黑色的鞋面穿行著白色的鞋帶。

遙遠的記憶中,那個溫柔的人也是這麼穿鞋帶的。

思及此處,她不自覺看了下楚頌,見他也盯著她手中的鞋面露恍惚,蘇落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希翼,輕聲問:

“你覺著這樣穿好看嗎?”

問這話時,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察覺她異樣的情緒,楚頌有些不解,卻還是搖搖頭:

“我不挑剔,黑的白的都差不多。”

話音剛落,就見小女人眼裡的亮光寸寸寂滅,垂下長睫不再看他,楚頌蹙眉,心底浮起某種複雜的情緒。

三小時後,大家終於到達目的地。

蔚藍色的海邊,金黃的沙灘上除了他們空無一人。

“啊啊啊!!!”

雲朵朵和顧小舟衝在前面大喊大叫,空氣裡迴盪著眾人歡樂的笑聲,就連徐芷菡也被瑰麗的大海感染,丟了淑女包袱,扔掉鞋子在沙灘上轉圈兒。

她臉上沒了素來完美卻有些假的笑容,一雙狹長的眼裡流淌著明快的光,傅乾柏剛好瞥見這一幕。心口莫名一動。

瘋鬧了一會兒,眾人根據節目組的提示,開始選址建營。

三個男生都有些野外生存能力,不一會兒帳篷就搭了起來,鐵鍋也很快支好。

女生們則把採購回來的熟食,海味,意麵擺盤,又將洗好的聖女果切半,配著生菜和苦苣拌上了千島醬。

等大家忙活完洗了手,夜幕已經降臨,深藍的天空被濃墨渲染。

眾人餓極,一頓風捲殘湧,盤子裡的食物被消滅的七七八八,四處杯盤狼藉。

篝火漸漸熄滅,空留黑色的灰燼。

男生們開始挑水燒水,女生們承包了打掃的任務。

蘇落分完乾溼垃圾,走過來時,就見雲朵朵與徐芷菡正擼著袖子吭哧吭哧刷盤子。

“媽耶,咱們這是參加戀綜,還是野外生存節目啊,粉絲見到我這德行都得脫粉,我要和導演重新談片酬!”

雲朵朵一張小臉滿是狼狽,嘴上抱怨著,笑容卻不減半分。

徐芷菡白了她一眼,眼裡噙著愉悅:

“說這話你也不誅心?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見兩人聊得開心,蘇落會心一笑,提著垃圾袋走向了海邊臨時設立的垃圾站。

鹹溼的海風帶著涼意,拂過她的髮絲,扔了垃圾,她搓了搓手臂就往回走。

她赤著足,踩在細沙上觸感柔軟,身後留下了一個個小巧的腳印。

見海岸上一堆五顏六色的石頭,她來了興致,蹲下身開始用石頭疊羅漢,一塊壓著一塊壘上去,竟然也堆成了一座小塔。

暗夜裡,巨大的海浪淹沒了人的聽覺,她眯眼看向前方,只看得見營地微弱的燈光,一閃一閃。

旁邊忽然蹲下一道人影,蘇落一驚,揹著光看去,一時之間沒辨別出是誰。

直到聞見那人身上熟悉的清洌氣息,她一顆心一鬆緊跟著又是一揪。

心裡雖然緊張,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狀似自然地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子,自顧自往回走。

月光垂直灑在海面上,拉下來一道長而波動的弧線。

她一步步向前走,察覺到身後人不遠不近地跟著,快到營地前,那人的影子忽然加速,距離她越來越近,直到融進她的影子裡。

下一秒,手腕被一把箍住,他拉著她偏離了原來的路線,向反方向走去。

蘇落被動地跟在他身後,手腕處襲來一股大力,連帶著她整個身體也踉蹌著向前傾斜。

他步子本來就大,握著她腕間的力道又重,她吃痛地掙扎著,掙了幾下也沒掙開,只得順著他的牽引繼續走。

察覺到她的妥協,他手上不自覺輕柔了幾分,腳步也跟著緩了下來。

於是,兩人一腳深一腳淺在沙灘上走著,不知走了多久,誰也沒先開口。

良久,那人終於在一塊巨石後止住腳步,他鬆了她,轉身,白色球鞋一步步向她靠近。

漸漸,他流暢的下頜角暴露在光線中,然後是薄唇,鼻峰,再往上是那雙幽暗深邃的黑瞳。

分明是深秋,蘇落卻緊張的全身冒汗,她被迫向後退著,直到後背抵住了那塊岩石,退無可退。

身後的石壁冰冷而堅硬,讓她稍稍清醒幾分,蘇落抖著聲音,指尖不自覺摩挲著裙子的布料。

“你,你在做什麼?”

楚頌沉默地盯著她,眼神清冽冽的帶著絲審度,過了一會兒才涼颼颼開口:

“這話該我問你,你這兩天在做什麼?”

說著,他猛地抬起一條手臂撐在岩石上,形成一個逼仄狹小的空間。

蘇落被夾在男人與石頭中,明明呼吸的到空氣,卻依舊覺著大腦暈乎乎。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慫包的想逃避現實:

“我,我耐喪別仁惹…”

她吐字囫圇,本以為他聽不清,卻不想下一秒,男人那張俊臉肉眼可見的黑沉下來,他眯了眯眼,幽幽道:

“聽不清,再說一遍。”

蘇落抬起睫羽看了他一下,觸電般飛快挪開了視線,看看天上的月亮,又看看周圍的大樹,就是不看他。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她緊了緊手指,鼓著勇氣催眠自己,閉上眼又重複了一遍:

“我愛上別人了。”

空氣瞬間一凝。

整片夜空彷彿都向下塌了塌,氣壓低的她不敢呼吸也不敢睜眼。

然而,過了一會兒也不見男人有什麼反應,蘇落一隻眼拉開一條縫隙,正對上楚頌平靜的視線。

那雙黑瞳淡淡的,沒什麼波瀾,彷彿一潭凝結成冰的湖水,靜靜冒著寒氣。

想象中的暴風驟雨並沒有來臨,蘇落卻半點不覺輕鬆,反而一口氣哽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就當她忐忑的心跳都要停止時,才聽見對方輕飄飄的一句問話:

“你喜歡他什麼?”

頂著他冰寒的視線,她完全抬不起頭,她吞了吞口水,醞釀了好半天才組織好語言,小聲道:

“他長的還行…”

“……”

“還挺有錢…”

“……”

“身高夠,笑起來挺暖…”

“……”

“還有…唔…”

不等她講完,楚頌猛地俯下身堵住了這張惱人的小嘴。

他強勢而霸道,罕見的帶著一股懲罰的狠勁兒,她用力向外推拒,推著推著卻卸了力道,兩條手臂軟趴趴繞上了他的後頸,下意識摩挲。

月光灑在海面,盪漾著瑪瑙般的世界。

男人炙熱的呼吸灑在她脖頸上,一路向下,她暈乎乎承受著,什麼理智,邏輯,命運的通通全盤粉碎,只想沉浸在他愈發過分的溫柔裡。

良久,久到她快要窒息,楚頌才鬆開她。

遠處地平線上只剩下一絲天光,微弱而濃烈,混亂的如同蘇落的心緒。

“小騙子。”

他抵著她的額頭,目光筆直而沉默,下一秒,忽的低低笑出聲:

“既然這麼喜歡他,剛才怎麼不拒絕我?”

他嗓音暗啞又蘇又撩,蘇落面頰早已紅成了蝦子,一雙水眸呆愣愣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為色所迷。”

楚頌一怔,嘴角抑制不住地揚起,見她呆萌的如同一隻兔子,又忍不住湊上去輕啄,一下又一下,呼吸漸漸急促。

好半天,等蘇落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他按在石頭上,鎖骨裡埋著一個黑色發頂。

她猝不及防用力一推,楚頌不曾設防,一下倒在了沙子上,抬頭就見她要往回跑。

見她倉皇的背影,他也不起來追,就那麼坐著,還順勢往沙子上一躺,嘴裡發出一聲悶哼。

果然,不見他追過來,蘇落腳步一頓,猶豫了幾秒還是轉過身,驟然大驚失色。

夜裡本就黑,楚頌故意裝的一動不動,他清俊的面孔被月光一照更加蒼白。

見他咬唇一臉痛苦,蘇落一顆心跟著提到嗓子眼,手邊又沒手機,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一遍遍叫著他。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他猛地坐起來,從後面圈住她的腰,埋在她頸間悶悶地笑出聲。

蘇落一愣,反應過來後氣憤地捶了他好幾下,見他不疼不癢的,她又有些洩氣。

海面上盪漾著水鑽,兩人安靜地靠坐在一起,抬頭仰望著漫天的繁星。

星辰熠熠生輝,綴滿整個夜空。

風在靜靜流淌,亙古塵封的記憶漸漸拂去了灰塵,楚頌腦海裡湧入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呼吸不經意凝滯。

他長睫一顫,自然自語般低喃出聲:

“我會永遠記得你,不會忘記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說完,他怔愣了幾秒,詫異於自己脫口而出的字眼,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郁的色彩,還如此自然而然。

忽略掉內心深處的陌生情愫,他擰了擰眉,看向旁邊的人,有些擔憂會唐突到她。

啪噠一聲。

一滴清淚毫無徵兆地墜落,蘇落摸著自己臉上的溼潤,僵硬地轉頭。

那雙淺眸驟然滑過無數情緒,最後,只化作一絲小心翼翼。

她無措地凝著他,一眨不眨,好半天才啞聲喃喃:

“剛才,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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