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寸寸龜裂

他目光懇切，早已沒了花花紈絝的風流。

蘇落一怔。

他之前不是討厭她至極嗎？正因如此，她才毫無心理負擔的把他當工具人。

怎麼翻臉和翻書似的。

她深吸一口氣，想都沒想就拒絕：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管以前如何，我不喜歡你了，更不在意，你懂了嗎？”

吳昊天雙目赤紅：

“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懂，怎麼連在一起就不懂了？

你明明就是因為見我親了別人，才傷心出國的，怎麼能說不喜歡，不在意我？”

“那只是個契機。”

蘇落打斷他。

“什麼契機？”

當然是接近謝潯的契機，和你沒半毛錢關係啊。

蘇落扶額，卻沒辦法說出口。

見她沉默，吳昊天愈發篤定她在和自己置氣，打死他也不信，出國這幾天她就變了心。

於是，他放低姿態誘哄：

“你別和我置氣好不好？別為了趕我故意說那些狠話，我知道你心裡有我，我保證，以後我一定為你守身如……”

未盡的話霎時卡在喉間，不上不下，他嘴角的柔情也瞬間凝固。

順著他的視線，女人瑩白的脖子上，紅痕點點，正狠狠刺著他的眼球。

大腦轟的一聲，他只覺一盆冷水澆下來，唯獨臉上熱辣辣的。

剛才的告白有多深情，現在就有多諷刺。

他為她漂洋過海，她居然和人在這一夜情？！

吳昊天猛的捏住她的雙臂，盯著她，惡狠狠道：

“那個人是誰？”

蘇落被弄疼，掙扎道：

“你鬆手！”

拉扯間，女人的領口被拉大，露出白花花豐盈，上面紅痕更加密集，暗示著她的“背叛”。

吳昊天看的眼睛都紅了，嫉妒和憤怒瞬間淹沒了理智。

他猛的俯下頭，咬上了女人的脖頸。

“你瘋了？！”

蘇落本能地推開他，自己退著踉蹌了兩步，後背撞上了牆面。

她怒瞪著對方，卻見他忽的輕笑出聲，笑意不達眼底。

吳昊天死死盯著她，滔天的妒火令他口不擇言：

“我是瘋了！我能不瘋？才幾天啊，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外國佬的傢伙滋味不錯吧？既然你跟誰都行，那我憑什麼……”

啪！

空氣中傳來一聲脆響，吳昊天被打的頭一偏，他維持那個姿勢停了幾秒，隨即不可置信的看過來。

蘇落掌心發麻，氣的直打顫，她剛想反唇相譏，他變本加厲壓了過來。

不顧在樓道里，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按向頭頂的牆壁，男人一雙桃花眼瀰漫著濃烈的躁動，暗黑而狂亂。

蘇落猛的踢向他下面，卻被他順勢抬高了腿，一隻大手緩緩爬上來。

強烈的噁心從胃裡升騰上來，她卻無力掙扎，只想這會兒天上掉下來個雷，一下將他劈死。

光動作還嫌不夠，他故意湊到她耳旁，口吻輕佻而惡劣：

“怎麼？現在什麼感覺？嗯？當初沒和我做就分手，不覺著遺憾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埋頭啃，卻發現對方緩緩卸了力道。

等抬頭看過去，就見女人雙目緊閉，小臉透著灰白，一滴清淚正順著眼尾墜落。

啪嗒一下，剛好砸進了他心底。

吳昊天凝視了她幾秒，忽然猛的鬆了手，僵直著脊背向後退了兩步，自嘲一笑。

半晌，他才咬牙道：

“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你就看不見我的心意？就這麼狠心？

蘇落我告訴你，錯過了我，你再也遇不上比我更好的！

老子也不是玩兒不起的人！再來找你，老子就是烏龜王八犢子！”

說完，他轉身就走，自以為背影瀟灑不羈。

蘇落咬了咬牙，吳昊天的冒犯她原本不該介意，就當被狗咬一口。

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和謝潯有了肌膚之親，還是他的話過於露骨，一想到他剛才的碰觸，她就渾身惡寒，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一大早的心情全被他攪和的烏煙瘴氣，他憑什麼站在道德至高點指責她？

蘇落眸中滑過一絲暗芒，醞釀情緒，準備飆演技。

“你給我站住！”

女人壓抑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吳昊天腳步一頓，回了頭。

走廊裡百葉窗開著，戶外的湛藍與綠意被分割成小塊，陽光也被切割成一條一條，零落地灑進來。

女人站在晨曦中，烏髮如同被鍍了一層細碎的金光，清風拂來，竟帶了些歲月靜好。

纖長的睫毛緩緩抬起，眼神看向他，隱忍而痛苦：

“……你以為就你會難過？就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她一步步向他靠近，在他兩米處停下，聲音沙啞：

“那天大雨，我在酒吧外等你好幾個小時，等來的卻是你抱著別人，和對我的奚落。

第二天我撇下自尊去找你，你卻把支票摔到我面前，有想過我的心情嗎？”

她抹了下臉上的淚，身體因為憤怒而輕顫，吳昊天剛要開口解釋，就被她阻止，聽她繼續說：

“為了和你拍宣傳片，頭一天晚上我就從醫院跑出來，食道出血疼的如刀絞，卻還是吃了你給我夾的肉。

而你是怎麼對我的？做遊戲時逼我喝酒，把我當成賭注，

衛生間門口，你明明看見了我，還要摟著別人……”

幾秒後，她忽然低垂下了頭，露出半邊皎潔的側顏，悽美一笑：

“為了忘記你，我扔了最喜歡的粉水晶，因為每次看見，都會想到你，

我跌進了冷水，發燒一夜……”

見吳昊天神情恍惚，她彷彿再也無法再忍耐，所有的委屈如洪水，在頃刻間爆發：

“你的心意？那誰看得見我的心意！我就是要和別人上床，就是故意報復你又如何？畢竟，你已經沒資格管我了，不是嗎？”

見他瞳孔震動，她緩緩湊近他，深深看進他眼底，一字一頓：

“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別再來找我。”

果然，吳昊天僵硬地攥緊拳頭，眼底多種情緒交替，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就是要他內疚，為方才對她說的話，和魯莽的舉動付出代價，同時，但凡他有點自尊心，也沒臉再來糾纏了。

直到他露出倉皇無措的神情，蘇落才滿意地轉身。

然而，她臉上的悲慟神色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對上謝潯平靜的目光。

男人站在電梯不遠處，面無表情，不知在那聽了多久。

蘇落表情寸寸龜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