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雨欲來
其實也難怪崔陽這麼想。
畢竟，這場雨來的太奇怪了！
作為清河崔氏的嫡氏子孫，也是崔氏家主崔永平的五弟。
可以說，他就是這次在朝中公然抵制李二陛下行動的帶頭人，能夠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崔陽這麼一問，屋子裡的氣氛陡然間凝重起來。
若這個猜測的是真，那麼意味著他們的所有計劃和步驟可能都已經落入李二的掌控。
如此一來，那簡直太可怕了！
崔永平轉過身，斷然說道：“五弟，絕對不會！此次從太史局傳出訊息的乃是咱們崔家在太史局的一名子弟。”
“他當時親眼見到李淳風為李君羨推算出來的，近一個月絕對不會下雨！”
“李淳風乃是道門高人，他的本事，想必大家都有數，絕對不會出錯！”
崔陽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擔憂道：“大兄，可這漫天的烏雲，真的要下雨啊！”
“是啊，這種鬼天氣，不可能不下雨！”
眾人也都出言附和。
一時間，大廳內吵吵嚷嚷，整個空間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這次風雲聚變，徹底打破了大家的計劃。
崔永平坐回首位，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環視眾人一圈，淡淡的道：“大家勿需驚慌，事情還沒有到絕境。”
“即便是下雨又如何？如果只是短暫的一場雨，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大問題。”
“除非，老天能夠連續下幾天的雨才行，否則，關中今年的收成也幾乎為零。”
“到時候災民遍地，皇帝還是一樣要求助咱們。”
“即使這次咱們逼迫皇帝下罪己詔不成功，也讓皇帝意識到我們這些世家門閥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也表達了咱們反抗的決心。”
“何況，只要李二想削弱我們世家固有的特權，我們將與他爭鬥到底。”
眾人皆盡默然。
他們當然知道要爭鬥！
之所以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要跟李二對著幹，還不就是因為大家都察覺到皇帝想要削弱世家的影響力？
一旦他們不反抗，定然會被皇帝一步步蠶食，到時候只能任由皇帝揉捏。
這種情況他們當然不會任由發生。
這可涉及到利益之爭，不是說放就能放的。
崔陽愁眉苦臉，問道：“大兄，大家當然知道咱們必須爭鬥到底。”
“若這場雨不下還好，皇帝不見得會下狠心將我們這些世家全部剷除，甚至還得求咱們。”
“可這雨若是下了，那就說明咱們讓皇帝下罪己詔是錯誤的。”
“如此一來，以後百姓必會更加支援皇帝，皇帝的聲威也必將更上一個臺階。”
“到那時候，皇帝想找一個理由想治我們這些世家於死地，怕是也沒有多少百姓會站在我們這邊……”
一直不說話的鄭凱開口道:“崔侍郎說的這些老夫倒不擔心。”
“畢竟，皇帝如今羽翼未豐，還得靠我們世家才能維持大唐的穩定。”
“所以，皇帝短時間內都不敢對咱們大開殺戒。”
“現在我擔心的是隱藏在後面的幕後之人。”
“據說，此次降雨乃是房俊搞出來的鬼，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是啊，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搞的，真讓人猜不透！”
“確實，以前那小子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棒槌，怎麼現在好像突然開竅了，真奇怪！”
一時間，眾人的關注點又轉到了房俊的身上。
在他們看來，本來早就已經勝券在握，可一切都被房俊給破壞了！
聞言，崔永平也咬牙切齒:“不錯，房俊那小子確實有些邪門，據說，他還在凌雲樓吟出了一首詩，並得到了諸遂良的表揚，難道是突然開竅了？”
“哼，我才不管他開不開竅，只要敢與我們為敵，那就必須要打壓。”鄭凱一臉陰沉。
“鄭兄說得沒錯，皇帝有房玄齡的相助，就已經讓我們很難受，可不能讓房俊成長起來！”
“呵呵，大家倒也不必對房俊那麼忌憚，據說，他在凌雲樓的詩是找人代寫的，依我看來，此次下雨只不過是他瞎貓碰到死老鼠，蒙對了而已！”
崔永平點了點頭:“行，那咱們再觀察觀察，看看那小子到底是龍是蟲……”
“不過，咱們現在還是商量如何應對吧，這場雨一下，皇帝必然會在朝堂上向我們發難！”
……
房俊不知道，一場人工降雨徹底打破了世家和皇權之間的平衡。
這場雨，不僅關係著話語權和世家門閥的興衰，也關係著無數關中百姓的生死。
這次胡鬧，房俊本來只是想搞些衝突退婚，卻間接的入了李二的眼。
也算是誤打誤撞吧！
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很多時候，現實就是如此！
天空的雲層越來越黑，越來越厚，讓關中百姓期盼已久的雨水終於到來。
或許，只要這場雨能夠持續一、兩天，就能徹底解決關中的乾旱問題。
……
梁國公府。
房玄齡剛剛下值回府，剛沒坐下多久，就在榻上倚靠著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關中的乾旱問題確實讓他累壞了。
特別是兒子房俊在皇帝面前立下保證，這讓他心神俱損。
一旦關中這幾天不下雨，兒子必會受到皇帝責罰。
即使關中能下雨，兒子也會受到世家的針對。
可以說，不管事情結果如何，兒子房俊已經絞進了世家和皇權之間的爭鬥之中。
當然，房玄齡還是希望能夠下雨。
畢竟，這涉及到關中上百萬的百姓。
可一想到兒子這兩天在家裡面胡作非為，把那些看似銀粉的東西一直符紙上塗，他是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但現在木已成舟，他只能希望兒子真能夠感動老天，求得一場雨。
“家主，家主……”
盧忠躡手躡腳的來到房玄齡跟前，輕聲呼喚著。
房玄齡一直讓他關注天氣的變化，如今風起雲湧，馬上要下雨，他只能把房玄齡叫醒。
房玄齡朦朦朧朧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什麼事？”
“回稟家主，外面快要下雨了……”
“哦……什麼？”
房玄齡瞬間清醒，霍然站了起來，急問道：“雨下的大不大？”
“還沒有開始下，但烏雲很厚，很可能是一場大雨！”
“走，去外面看看……”
房玄齡走到院外。
果不其然，天空已經黑壓壓一片。
很顯然，一場大雨將不可避免。
房玄齡心頭一喜。
只要下雨，關中的百姓有救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家主，現在酉時剛至！”
聞言，房玄齡張大著嘴巴有些難以置。
他可是聽兒子房俊說，今天酉時關中會下雨，難道兒子真能控制天氣不成？
隨即房玄齡又搖了搖頭。
雖然猜測兒子很可能藏拙，但也不可能如此神通廣大。
假如真能控制天氣，兒子與神仙何異？
看來自己真是多想了！
房玄齡搖了搖頭，隨後對著盧忠說道:“準備馬車，我要進宮一趟！”
“諾！”
房玄齡剛出門，豆大的雨點就從天空傾瀉而下。
即使坐在馬車裡面，房玄齡也能感受到這場暴雨所帶來的震撼。
馬車從梁國公府則轉到朱雀街，很快便停了下來。
房玄齡不由問道:“盧忠，為何停下來了？”
“老爺，有人擋住了去路！”
房玄齡撩開簾子，伸頭看去。
原來，寬闊的朱雀大街已經站滿了人。
這些人在雨水中狂歡，絲毫不介意被淋溼。
甚至還能夠隱隱約約聽到眾人的歡呼。
“感謝老天爺，這下咱們不必餓死了！”
“依我看啊，咱們最應該感謝的是梁國公的二公子，若不是他，關中還不知何時下雨呢？”
“是啊，聽說駙馬此刻正在驪山求雨呢，一定是他感動了上蒼！”
“駙馬真是活菩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