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派遣間諜
“是啊，他們還全部使用的是鐵犁！所以我們不能過於傲慢，要多向他們學習，他們在這裡生存繁衍了幾百年，自然有他們獨到的地方，更別提他們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的瞭解！”馬克西姆斯神情鄭重的說道。
他倒沒有像沃勒努斯這種曾經的羅馬公民一樣視高盧人、凱爾特人為蠻族，在前世他看過有關高盧人的資料，知道他們的文明程度不低，在農業、畜牧業和冶鐵業、木具加工等方面都有較高水平。
“首領，你說的對！”沃勒努斯心悅誠服的點頭：“既然土壤已經足夠肥沃，我想我們就沒必要再施肥了，再說我們現在也沒有時間進行堆肥。”
“我有一個提議。”馬克西姆斯說道：“我看到東邊那兩個寨子周圍的麥田裡有不少的麥稈堆，我估計塞格斯提卡人是想將它們作為更換房頂麥草的預備，那樣也未免太浪費了，不如先將這些麥稈焚燒，然後將產生的灰燼收集起來，摻和在土壤裡，會增加土壤的肥力。”
“用麥杆的灰燼來給土壤施肥？！”沃勒努斯感到驚訝，因為他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方法，難免會有所疑惑。
馬克西姆斯繼續說道：“不光是麥杆，其他野草、包括樹木燃燒之後的灰燼摻入土壤中都可以增加肥力，灰燼的顏色越黑，增加的肥力越好。此外，咱們平日裡吃家畜家禽的肉，剩下的骨頭可以磨成粉，摻合到土壤中，也可以增加另一種肥力。”
“另一種肥力？”沃勒努斯更加疑惑了。
於是，馬克西姆斯含糊的向他解釋道：“一般來說要想讓莊稼長得好，土壤裡至少需要三種東西。種植豆類可以增加一種，摻入草木灰可以增加另一種，摻入骨粉可以增加最後一種……看樣子，你有些不太相信。”
“相信！首領，你所說的我都相信！”沃勒努斯趕緊連聲說道。
馬克西姆斯看了他一眼，也不說破，認真的說道：“我建議你們農務部應該劃出一塊土地，作為你們部門專屬的田地，用於試驗各種新的種田方法和應用新的農具，如果試用的效果很好，再向其他的族民推廣。
“三圃輪作制是什麼？”
“當然可以。”馬克西姆斯好為人師，正要詳細解說，卻見卡修斯進帳報告：“首領，艾梅里奇求見，還帶來了一個塞格斯提卡俘虜。”
“就是將土地劃片，按照時節輪流耕種不同的莊稼，這樣既可以保證農田豐收、又可以保證土地肥力不降、還可以不過度消耗勞力……”
馬克西姆斯改口說道：“沃勒努斯，你先把接下來去河那邊耕田的事安排好，等你有空閒了，我再跟你詳細講講三圃輪作制是怎麼回事。”
艾梅里奇進了軍帳，身後跟了一個面容悽苦、行動拘謹的年輕男子。
他雖然習慣了唯命是從，但也有自己在意的地方，就比如說種田。馬克西姆斯所說的施肥方法他都沒有聽說過，難免心中猶疑，卻又不得不應付，現在這種試驗田的辦法就解決了麻煩。
剛才我所說的新增土壤肥力的方法，你就可以讓手下先在那塊你們農務部的田地裡試種，看一看長出來的豆子和蔬菜是不是比其他田地的要更好？”
他話音剛落，那名男子“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大聲說道：“尊貴的首領，只要您……您答應滅了布羅奇部落，奪回我的妻子，我願意做你的僕人，為你做任何事情！”
沃勒努斯立刻興奮起來，急切的問道：“首領，你能不能詳細跟我講講這個三圃輪作制具體該怎麼實施？！”
“馬克西姆斯首領。”艾梅里奇行禮之後，說道：“按照你的吩咐，我找來了一位願意回塞格斯提卡領地、幫我們探聽敵人訊息的勇士。”
他忍不住又問道：“既然這些方法就可以增加土壤肥力，我們還需要像以往一樣增加糞肥嗎？”
畢竟，起義軍已經三次戰勝塞格斯提卡人，尤其是那場會戰的慘敗更是嚇破了這些塞格斯提卡俘虜的膽氣，自然對起義軍的首領也滿懷畏懼。
“你這是在跟我討價還價？”馬克西姆斯臉色微沉，說出的聲音不大，卻讓這男子心裡一驚，嚇得不知該如何回應。
“當然需要。”馬克西姆斯毫不遲疑的回答：“糞肥可以全面的提升土壤的肥力，還可以改造貧瘠的土壤，和我剛才所說的那幾種方法結合起來，就不用太擔心經過幾年的耕作，土地的肥力會明顯下降，當然如果能夠結合三圃輪作制，就更好了！”
“……好的，首領。”儘管心裡有些不甘，但沃勒努斯還是順從的離開。
馬克西姆斯回憶著前世因為要給文明爭霸的遊戲配圖，而認真瞭解過的一些資料：“你之前不是看過加圖所寫的那本農業書嗎，裡面不也有提到輪作農田的方法，三圃輪作制比他所寫的要更詳細、更完善、也更好！”
“首領，你說的這辦法好！我回去就按照伱說的辦法去做！”沃勒努斯高興的說道。
艾梅里奇見此情形，趕緊接過話頭，解釋道：“馬克西姆斯首領，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這位年輕男子叫吉利普斯，雖然是潘諾尼人，但並不出身塞格斯提卡部落，而是來自於馬齊伊部落。
吉利普斯是馬齊伊部落的普通族民，從小跟妻子青梅竹馬，長大後就結了婚。他妻子相貌姣好，追求者甚眾，其中包括部落大首領麥提里斯的二兒子。這位大首領之子不同於其他人，即使是他倆已經結婚，還繼續糾纏他的妻子，甚至有一次還動手動腳、企圖強來，若不是他及時趕到，他妻子差點就遭侮辱。
吉利普斯憤怒之下，就向大首領麥提里斯告狀，由於此事當時被不少人看到，麥提里斯不好公開維護自己的兒子，這位首領之子也難以狡辯，受到了不輕不重的懲罰，他因此懷恨在心。在夏初整個部落為祈禱豐收要進行祭祀儀式的時候，精心準備的、用於獻祭的活羊不見了，結果在他的提示下，人們在利格普斯家後院的柴棚中找到，而且已經被殺死剝皮。
麥提里斯非常憤怒，派人將吉利普斯抓捕，不聽其辯解，就判決他犯下了“有意破壞祭祀”的大罪。
有意破壞祭祀，按傳統該處死刑。但是當年潘諾尼首領們起兵反抗斯科迪斯齊人的統治，曾經跟族民們一起發過誓，要全力一心對抗強敵，絕不自相殘殺，沾上同胞鮮血。
而且祭司在溝通聖靈之後，也對民眾宣佈：自然之靈不希望土地被吉利普斯的髒血玷汙。
最終，吉利普斯被驅逐出部落，終身不得踏入布羅奇部落的領地一步。
吉利普斯輾轉多個部落，都因為他揹負破壞祭祀的罪名而不被收留，正逢當時安德萊斯就任塞格斯提卡大首領，準備擴充套件實力，對阿爾迪伊用兵，因此才不分良莠，對流浪的潘諾尼人一概接納。
但即使如此，吉利普斯還是被其他潘諾尼人疏遠，最後被派到了沃爾里斯的新部落，長年與阿爾迪伊人戰鬥。
有一次吉利普斯生病發高熱，眼見就不行了，是艾梅里奇用草藥將他救治過來。他對艾梅里奇很是感激，也因此兩人有了來往。艾梅里奇也就知道了吉利普斯為何總與其他潘諾尼人格格不入的原因，而吉利普斯也對斯科迪斯齊奴隸沒有像以前那麼憎恨……
之後，沃爾里斯冒然率軍進攻起義軍，中計兵敗，吉利普斯被俘，因為腿部受傷而被送進了醫護營。結果在第二天，加入起義軍、成為醫療副官的艾梅里奇到醫護營幹活，再次與養傷的吉利普斯相遇……
所以，馬克西姆斯讓艾梅里奇想辦法派人去探聽塞格斯提卡人的動向時，艾梅里奇首先想到的就是吉利普斯，找到他一說，對方欣然同意……
馬克西姆斯認真聽完艾梅里奇的介紹，很是詫異的問道：“在潘諾尼人的部落中也存在這種仗著權勢、欺負平民的事情嗎？”
“首領，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會沒有衝突。”艾梅里奇神色平靜的說道：“潘諾尼人因為剛剛獨立沒多久，還相對比較團結，但並不表示就沒有欺壓，不然塞格斯提卡收容那麼多的流浪潘諾尼人是從哪裡來的？
潘諾尼人不停對外發動戰爭，所需要的糧食物資不可能只由首領和貴族們提供，都要在所有族民中徵收，一次兩次還可以，反覆的進行，一些潘諾尼族民恐怕就無法承受了……
我覺得潘諾尼人最大的問題是——”
艾梅里奇加重了語氣：“他們雖然向我們斯科迪斯齊人學習，這些年也培養了一些德魯伊，他們稱之為祭司，但只讓這些祭司負責祭祀，不讓他們來仲裁和懲戒族民的糾紛和犯罪，而把這一項重要的權力收歸首領和貴族所有……
但是我們斯科迪斯齊人的德魯伊地位是高於首領和貴族的，因此可以不受他們的影響，可以公平公正的解決疑難，而潘諾尼的首領和貴族根據自己的喜好來裁決族中的事務，德魯伊們無法限制他們過度的使用權利，因此不公正的事情自然就會增多……”
馬克西姆斯聽完，心中一動：看來閒暇的時候還得仔細的研究一下潘諾尼人的社會結構，若是真如艾梅里奇所說，這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馬克西姆斯想到這些，看向跪在地上的吉利普斯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他溫言說道：“吉利普斯，你的遭遇很讓我同情！但是你真的願意回塞格斯提卡領地幫我們探聽訊息嗎？要知道他們可是你的族人，而我們卻是你們的敵人，你傳回來的訊息可能會導致我們再一次戰勝你的族人，這些你都不在意嗎？”
“我不在意！”吉利普斯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我和妻子結婚之後，一些人因為嫉妒不停在背後說我壞話，他們還幫著那頭餓狼陷害我！在我被麥提里斯宣判的時候，除了我的妻子，沒有人出來為我說話！在我被趕出部落的時候，除了我的妻子，沒有人來為我送行！
等我來到塞格斯提卡部落，他們因為我被誣陷的罪名把我視作陌生人，眼裡始終帶著歧視……他們都不把我當做族人，我為什麼要把他們當做族人，去同情他們！……
相反，在我重病的時候，是賢者用藥治好了我！在我受傷被俘的時候，是你們的醫生和護……護士幫我包紮傷口，照料我，你們比他們更像是我的族人！
我聽那些護士們說過，我們潘諾尼人和你們伊利里亞人原本就是一家人，只是後來分開了而已，現在要是能重新合在一起，沒有了那些首領和族長的欺壓，難道不更好嗎？！”
馬克西姆斯從吉利普斯的眼中看到了狂熱，他用力一拍椅臂，喝道：“說的好！你既然腿受過傷，就別跪著了，趕緊先起來，咱們再慢慢商量你的事。”
馬克西姆斯關切的話語讓吉利普斯選擇了服從。
馬克西姆斯又讓艾梅里奇和吉利普斯坐下，讓阿克果給他們端來了兩杯水。
握著木杯，吉利普斯心中的忐忑逐漸消失，他還是第一次受到大人物的如此禮遇。
“如今，我們和塞格斯提卡部落成了死敵，為了爭奪庫帕河沿岸平原，雙方必然還會有戰爭。既然潘諾尼各部落之間比較團結，其他部落必然會援助塞格斯提卡，所以他們也是我尼克斯部落的敵人，當然包括布羅奇，所以我可以答應你將來消滅馬齊伊部落，救出你的妻子——”
“多謝首領！多謝首領！……”吉利普斯連聲說道，聲音竟有些哽咽，這幾年他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件事，但他知道憑他個人的力量，這隻能是奢望，現在終於看到了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