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聊農業
雖然這些孩子最大的14歲，最小的才10歲，這麼早就讓他們幹活，馬克西姆斯不覺得自己是在壓榨童工，畢竟這裡不是發達的現代社會，而是羅馬稱霸的西方古代世界，在這裡他們沒有無憂無慮的童年，有的只是苦難和壓迫，他們要不想成為給奴隸主掙錢的牲口，就必須儘快的成長起來，勇敢的進行抗爭。
回到前院，馬克西姆斯看到庇格瑞斯帶領車伕們牽著馱馬，正要走出院門。
“出去小心一些，安全回來！”馬克西姆斯提醒道。
“隊長，今天只有第一大隊的人出去，其他三個大隊據說都待在這裡不動。”庇格瑞斯小聲說道，他有些疑惑。
昨天剛商議完，今天就開始實行，斯巴達克斯還挺雷厲風行……馬克西姆斯心裡想著，嘴上寬慰道：“沒事，以後都會這樣，一個大隊出去，其他大隊就在營地操練。”
庇格瑞斯離開之後，馬克西姆斯再次上了主樓樓頂，他看到農莊周圍的營地裡擔任隊官的角鬥士們又喊又罵、又打又踢，好不容易將手下的新兵們聚在一起，然後一人發一根木棍，要求他們去認真砍擊已經被伐掉樹幹的樹樁……
砍木人樁——這是角鬥士們的基礎訓練，如今被運用到了新兵身上。
馬克西姆斯很想到營地裡去觀看新兵們的操練，但他現在還有其他事要做。
……
沃勒努斯走進房間，看見馬克西姆斯正坐在床邊。
沃勒努斯加入起義隊伍才兩天，唯一認識的隊伍高層就是這位年輕人，前晚在院子裡講述自己的經歷時，這個年輕人的寬慰讓他對其有些好感。
還沒等沃勒努斯問好，馬克西姆斯就站起身，迎了過來：“沃……沃雷努斯，你來了，快先坐下。”說著他就將沃勒努斯按坐在床邊。
“呃……隊長，您找我有什麼事？”沃勒努斯受寵若驚的問道。
“你以前擔任農莊管事多年，想必對農莊事務很是瞭解。”馬克西姆斯一臉希冀的看著他。
“也不敢說都瞭解，但只要是我經手的，我都還算熟悉。”沃勒努斯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如此問，因此回答得比較謹慎。
“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一些問題要向你請教。”馬克西姆斯說著，從旁邊的木桌上拿起一疊莎草紙，翻開幾頁，然後目注其上，問道：“伱們平時種地的時候都要施肥嗎？這個肥料是怎麼來的？”
沃勒努斯沒想到對方問的就是這個，愣了一下，隨即答道：“當然是要施肥的，即使再肥沃的土地，種過幾次糧食之後，它也會減產，所以我們必須得給土地再新增養料。
肥料有好幾種，最好的是鳥糞，不過鳥糞過於稀少、不夠用，聽說在拉丁姆地區有農莊專門養殖鶇鳥和畫眉，採集鳥糞出售，價格還不低……其次是人糞，然後是羊糞、驢糞，馬糞最次，但它適用於牧場……
糞便收集起來之後，不能馬上使用在農地裡，否則麥苗就會死亡。要先做成糞堆，還要防止暴曬，過上一段時間之後再撒到田地裡，就可以使莊稼豐產。不少農莊附近都建有糞堆，不知道隊長你有沒有注意……”
沃勒努斯侃侃而談，馬克西姆斯心中卻很是震動：看來這本書裡的內容是真實的，漚肥法並非唯我華夏先民所獨有，羅馬人雖然也不知原理，但透過實踐也總結出了這種方法來促進糧食豐產。
馬克西姆斯定了定神，又翻開幾頁，接著問道：“這本書中說，在100優格的土地上種植一切作物所產出的價值，最高的是葡萄，可以釀造葡萄酒；其次是澆水的菜園，再其次是柳林，然後是水果園和草地，最後才是糧食……為什麼種植穀物的收益會這麼差？”
沃勒努斯不假思索的說道：“首領，這原因很簡單，如今在義大利有大量的來自西西里、阿非利加、小亞細亞等行省的糧食，哦，還有埃及……這些行省的糧食商人在羅馬的威逼下穀物價格都定的很低，因此義大利民眾種植的穀物除了自家吃之外，賣到市場上就只有虧損，所以有錢人大多都不種植穀物，而是種植葡萄、果木、橄欖、畜牧……這樣才能掙著錢。坎帕尼亞之所以還有一些麥田，那是因為這裡的土地肥沃使穀物產量大，而鄰近山裡的薩莫奈人又急缺糧食，還有一些賺頭。”
“這麼說來，各羅馬行省的糧食大量湧入義大利，是導致義大利各城鎮農夫大量破產的主要原因？”馬克西姆斯接著問道。
“整個義大利的農夫？這個……我可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在卡普亞確實有一些農夫因此負債累累而失去土地。種田不光是要有種子，還需要不少工具，牛馬、犁、鋤頭、鐮刀……這些東西農夫不可能自己做，需要從市集裡購買，可他們的穀物賣不出去，就換不來錢去購買這些工具，只能向人借錢。若是遇上大旱，糧食欠收，就連下一年的穀物種子也得向人借錢買。
可這些錢啦，都是高利貸！就這樣越欠越多，最後只能賣土地還債，有的人賣了土地、錢還不夠，就只能把自己也賣了……唉，現在這世道，農夫活著不容易啊！”沃勒努斯一聲長嘆。
儘管馬克西姆斯對此早有過一些思索，但心中還是有點歡喜，因為這本書的作者是加圖，透過首頁的自述，他確信就是那個讓迦太基滅亡的加圖，就算是加圖晚年所寫，距今也有三四十年，也就是說義大利農民的這種遭遇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了。
馬克西姆斯輕輕的吐了口氣，掃了一眼手上的莎草紙，沉聲問道：“這本書中還說可以將男女奴隸像牲口一樣不停的進行交配生子，然後從小進行訓練，再出售出去……真的有人在做這樣的奴隸產業嗎？”
沃勒努斯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曾聽原來的主人說過，在羅馬確實有貴族在進行這樣的奴隸貿易，因為擄來的奴隸往往不太順從聽話，而有技能的家生奴更受歡迎，當然他們的價格也更貴……其實我也是家生奴，因為我父母原本就是主家的奴隸。”
儘管這些日子，馬克西姆斯已經看過和聽過不少這個時代的奴隸主對奴隸們的各種殘酷剝削壓迫，已經有些習慣，此刻仍然覺得胸口憋悶難受。在前世，他在百度上了解過這個一直叫囂著“滅亡迦太基”的羅馬元老加圖，儘管此人性格固執，卻是信奉斯多葛學派，生活恬淡寡欲，強調理性，講究人人平等，然而看看他在書中所寫：“……農莊所用的工具分為兩種，會說話的和不會說話的，奴隸屬於會說話的……”諸如此類，加圖尚且如此，其他羅馬貴族就更不用說了。
萬惡的奴隸社會！……馬克西姆斯忍不住心中咒罵。
“隊……隊長，你手中的這本書是？”沃勒努斯出於好奇，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這是馬爾庫斯.波爾基烏斯.加圖所寫的《論農業》，我們攻佔這座莊園之後我從房間裡搜到的這本書。”馬克西姆斯說著，還將手中的莎草紙遞了過去。
“是羅馬城的加圖家族？！早就聽我原主人說，這家羅馬貴族最擅長經營農業。”沃勒努斯面露欣喜的接過，立即認真的看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