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戰機
儘管馬克西姆斯在羅馬軍隊襲來前對於“是否留下防禦”猶豫再三，可一旦決定了要在此與羅馬一戰，他對戰鬥的投入和行動力是相當得高，聽完兩位老兵的話，果斷的下達命令：“立刻去告知託列魯哥，讓第二軍團向前進攻！呃……第三軍團呢？”
馬克西姆斯的最後一句話是在問兩位老兵，因為他意識到在第二軍團進攻之後第三軍團的陣列還駐留原地，有些不妥。
“讓卡爾米努斯率領第三軍團一起前進，與第二軍團保持同一陣線，但是先不要進攻，以防止敵人迂迴側翼。”昆圖斯趕緊補充道，他心中略感慚愧，剛才急於想讓第二軍團抓住戰機，一時忽略了第三軍團，反而讓這位沒經歷過大會戰的年輕首領發現了問題。
“那就這麼辦！”馬克西姆斯重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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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列魯哥軍團長，首領命令你立即率領第二軍團向前進攻！”
聽到阿克果傳達的命令，託列魯哥大喜，雖然已經當上了起義軍的軍團長，但他的骨子裡還流淌著角鬥士的熱血，在這裡傻站著，同羅馬軍隊對峙了幾個小時，他早就已經按耐不住。
“快！快去給我通知大隊長們，讓兄弟們向前進攻！”託列魯哥催促著身邊的傳令兵。
傳令兵們策馬奔向各個大隊，之所以沒有用軍號來傳達進攻命令，那是因為起義軍的整個陣列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各支隊伍有著自己的任務，如果進攻號聲響徹戰場，會讓原本堅守河岸的第一軍團士兵產生誤解，放棄有利地形，也發起進攻，那可就麻煩了。
首領下令給軍團長，軍團長傳令給大隊長，大隊長轉達給百夫長，過程有些繁瑣，但馬克西姆斯軍隊這半年來的嚴格訓練起到了效果，整個傳令過程順暢無誤。
“兄……兄弟們，聽我命令——前進！……”百夫長提尼巴祖斯大喊了三遍，舉起短劍在空中晃動幾下，然後用力向前一揮，同時向前邁步。
右側同列計程車兵緊跟著前行，後列計程車兵也隨即跟上，一個25x4的百人方陣開始向前移動，起義軍的整個西面陣線就是以無數個這樣的百人方陣以錯落的陣列構成的長牆向羅馬軍隊壓去。
“不要慌！緊挨著你的隊友！保持住隊形！……”提尼巴祖斯一邊前進，一邊大聲提醒著自己的部下，隆隆腳步聲、劍盾碰撞聲、盔甲摩擦聲、急促呼吸聲很快就籠罩住他的雙耳，使他下意識的一次又一次提高音量，很快聲音就已嘶啞。
隨著距離的拉近，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映入眼簾，他的心臟開始急促跳動……這麼大規模的會戰他不是沒有經歷過，上一次是在小亞細亞，儘管擁有一些經驗，他仍然會感到緊張，因為那時他不過是卑微的長槍兵，無人關注他的生死，而此刻他卻是一隊之長，百名士兵的生死繫於一身，責任重大。
“tmd，早知道就不當這個百夫長了！”提尼巴祖斯嘴裡罵罵咧咧，右手卻將短劍攥得很緊，步子越邁越大，越來越快。
距敵已經不到50米，可前方的羅馬士兵卻在匆忙的列陣，能看清他們臉上緊張的神情，甚至能聽見對面傳來的叫喊聲和推攘聲。
這確實是進攻的大好機會！……提尼巴祖斯輕吁了口氣，再一次舉起短劍，高喊：“兄弟們，跟我衝鋒！”說完他雙腳蹬地，向前飛奔。
百夫長是全隊勇氣之冠，當然要一馬當先、衝鋒在前。
提尼巴祖斯剛跑兩步，右側一個健碩的身影就超越了他，那是他在起義軍中認識的好友，也是他幾次晉升，都堅持要將其留在身邊、輔助自己的十夫長薩莫拉斯。這位憨厚的放牛娃不善言辭，卻始終默默履行著在“要戰鬥中保護提尼巴祖斯”的諾言，這一次也不例外。
看到好友寬厚的背影，提尼巴祖斯熱血澎湃，再次高喊：“殺羅馬人！”
“殺羅馬人！！！……”此刻，馬克西姆斯軍隊第二軍團計程車兵們在隊官們的帶領下爆發出震天怒吼，猶如咆哮的海潮，狠狠撞向還在倉促列陣的羅馬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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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白痴！婊子養的！……”執政官克羅狄安努斯不住口的痛罵他手下的軍團長庫裡烏斯（這位軍團長被他臨時賦予指揮渡過河的軍隊進攻西面的起義軍）。
石橋進攻受挫而後退，北面進攻乏力而無法上岸……這多少還可以理解，畢竟敵人佔據著地利，所以克羅狄安努斯把勝利的希望寄託在西面，可沒想到庫裡烏斯給搞砸了。現在西面的軍隊因為陣型混亂，被敵人壓著打，無法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戰力和人多的優勢，這讓他難以釋懷。
待他發洩了一通怒火之後，平時跟庫裡烏斯關係還不錯的一位幕僚小心翼翼的說道：“沒想到，這一股叛軍著實有點兇悍。”
“哼，一群亡命之徒而已。”克羅狄安努斯瞪了那位幕僚一眼，雖然眼前敵人的表現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絕不會認為這支破爛的叛軍會強於他的軍隊。
隨後克羅狄安努斯望見已經快墜落到西面山巔的太陽，心中又增煩躁，轉而將怒火發洩到他最得力的部下身上：“安託尼烏斯，他在幹什麼！他率領軍隊已經趕到了戰場，卻不馬上進攻，反而成為擾亂友軍的阻礙！
布勃留斯，你立刻趕到他那裡去傳達我的命令，命他立刻率軍進攻敵人的左翼，緩解庫裡烏斯的壓力。否則，我會親自趕去指揮！”
“是，執政官大人。”
……
安託尼烏斯聽完克羅狄安努斯下達的命令，頓覺委屈：“布勃留斯，不是我不想進攻，而是士兵們太累了！昨晚他們乘船登陸卡斯特魯姆城，就沒有好好的休息，一大早匆匆吃完早餐，就行軍十多里，然後渡河奮勇作戰，擊敗了西面的叛軍……
又因為執政官大人的命令，未做任何歇息，就趕來這裡，一些士兵已經累得拿不起劍盾，直接癱倒在地上。羅馬軍團士兵的表現還算是好的，那些來自各城鎮的公民兵在趕來的途中紛紛掉隊，到現在都還未趕到。如果不讓他們歇息一段時間，恢復一點體力，他們是很難再投入戰鬥的！
如果不是庫裡烏斯太著急進攻，沒有和我商量，直接帶著部隊過來，又怎麼可能和我正在休整的部隊撞在一起而導致混亂！”
安託尼烏斯的最後一句話表面上是責備庫裡烏斯的魯莽，暗地裡卻是在委婉批評執政官克羅狄安努斯的急躁，他很清楚軍團長庫裡烏斯雖然軍事能力平庸，但如果不是克羅狄安努斯急於求勝，他即使死板的執行傳統的羅馬戰術，也不會犯下這麼大的錯誤。
布勃留斯假裝未聽出安託尼烏斯的話中之意，他言語溫和的勸道：“伱和士兵們的辛苦，執政官大人是知道的，你所立下的功勞執政官大人也記在心裡！但是現在戰局已經變成這樣，時間已經不多啦！
如果我們不能按照原計劃在黑夜到臨之前擊潰這股叛軍、佔據他們的營地，那我們即使退兵，也無處歇息！而且如果我們久戰不下，叛軍的主力又趕來增援，那才是最最糟糕的事情！所以為了解開我軍的困境，不能讓我軍之前的勝利毀於一旦，還得請你激勵士兵們再戰一次！”
布勃留斯說得言辭懇切，安託尼烏斯聽進去了，他掃視著周圍癱坐在地上計程車兵們，默然片刻，長嘆口氣：“我盡力吧，希望士兵們還願意聽從我的命令。我有幾個建議，想請你轉告執政官大人。”
“你請說。”
安託尼烏斯彎腰撿了一根幹樹枝，在地上一邊比劃，一邊說道：“我之前已經派人檢視過整個戰場，叛軍在沃馬努斯河南岸防禦，在西面他們最初也是擺出的防禦陣型，只是因為庫裡烏斯的失誤，他們才主動發起了進攻，不得不說，這股判軍捕捉戰機的能力還不錯。”
布勃留斯微皺眉頭。
“但是這樣一來，他們原本設定的整個防禦陣型就發生了改變，南岸叛軍和西面叛軍的陣線之間出現了一個大缺口——”庫裡烏斯來用樹枝用力戳了戳地面上畫出的線條：“如果執政官大人能夠抽調兵力，進攻這裡，應該會對整個戰況有所改善。”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但是庫裡烏斯所率的部隊正受到叛軍的壓迫，1萬多人擠紮在一起，已經失去了有效的組織，要想將後方計程車兵抽掉出來，恐怕會非常困難，而且他們之所以現在還能夠頂住叛賊的進攻，可能是因為陣型厚度太大，叛軍攻不透，如果抽掉了士兵，削薄了陣列厚度，我怕會導致庫裡烏斯軍隊的崩潰呀！”布勃留斯雖然不帶兵，還是有些軍事見識，他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西面暫時抽不出兵沒關係，可以從北面嘛。”
“北面？”
“你看，咱們北面的軍隊因為受河岸地勢的影響，不但至今沒有攻上岸，而且我看傷亡好象比這邊還要大一些，但是叛軍卻始終堅守在河岸，沒有發起反擊，那麼北面的軍隊完全可以先從容的暫時後撤，重新變陣……
一萬多士兵以八列的厚度想渡河衝擊叛軍，到現在根本沒有發揮出作用，還不如抽掉一半兵力，進攻我剛才所說的地方，最好是抽調我們的羅馬軍團，那樣可能會效果更好。”
“這……倒是可以考慮。”
“我還希望執政官大人能夠命令馬特尼努姆的城衛隊出城攻擊叛軍的後方。”
“馬特尼努姆城內士兵不多，對叛軍沒有什麼威脅，要是冒然出城作戰，萬一被叛賊趁機攻進城怎麼辦？”
“我覺得這股叛軍除了戰場上列陣和戰鬥的人之外，恐怕沒有更多的兵力了，否則這裡出現這麼大的缺口，他們為什麼不再派兵將它堵上！”安託尼烏斯篤定的說道：“馬特尼努姆人出城攻擊，可以擾亂叛軍的後方，讓他們士氣下降。
就算他們還有點多餘兵力，也會因此受到牽制而不敢投入到與我們的戰鬥中。就算他們因此攻入了馬特尼努姆城，也要花費兵力，鎮壓城內的騷亂，只會對我們的作戰有利，只要最後勝利了，應該不會有人對此多說什麼……”
最後一句話，安託尼烏斯說得含糊，布勃留斯卻聽得明白：自去年叛亂開始，義大利境內已經有多個城鎮被攻佔劫掠，羅馬人對此已經習慣，馬特尼努姆一個小城的生死，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布勃留斯還是面露為難之色：“執政官大人應該會同意你的這個建議，但是事先我們並沒有這方面的計劃，通向馬特尼努姆的陸路被叛軍隔斷。從海路走，附近又沒有港口，信使只能趕回卡斯特魯姆城，再乘船前往馬特尼努姆，這一去一回花費時間太長，戰鬥恐怕早就結束了。”
“有辦法的。”安託尼我烏斯自信的一笑：“以我多年的經驗，每一次軍隊出戰，總會有不少商人跟隨，希望能夠在軍隊獲勝之後謀利。這一次我們的行動極其保密，因此事先跟來的商人很少，但是我們的戰鬥就靠近海邊，附近就是繁忙的航路，相信現在已經有商船靠近河流出海口觀戰，想等我們獲勝後購買戰利品，所以我們可以託他們給馬特尼努姆城帶去執政官大人的命令。”
“這……倒是可以試一試。”
“我還有最後一個建議。”安託尼烏斯神情變得嚴肅，沉聲說道：“正像你剛才所說的，戰況對我們並不很有利，執政官大人該下決心了！派出軍法隊，對北面和西面的軍隊進行督戰，哪怕傷亡大一些，也要給予叛軍足夠大的壓力，讓他們不敢抽掉本就不多的兵力，去支援其他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