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她只是很簡單的笑著，問道：“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看她如此平淡，我心裡真的挺不是滋味的，或許在她心裡，壓根就沒有想過我。
基於此，我也假裝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道：“蠻好，我現在升職了，還是總經理……而且我還買了房子，江景房，大平層，我還有輛車，二十多萬。”
何歡依舊沒什麼情緒地點了點頭，淡笑著說：“蠻好。”
我真的好想問問她，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再見時，卻是如此淡然？
哪怕我們都已經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了，可也不至於這麼淡然吧？
我又繼續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當初為什麼不辭而別？”
她終於正面回答道：“還重要嗎？”
“不重要嗎？”我加重了一些語氣，反問道，“就算是分手，也該有個理由吧？”
“不愛了，這個理由夠了嗎？”
我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是啊，不愛了，多簡單啊！
在我的沉默中，她又很隨意的問道：“你應該，娶妻生子了吧？”
“有女朋友了，還沒結婚，不過應該也快了。”我還是沒有說實話，我不想讓她知道我過得不好。
她輕輕點頭，微笑道：“你恨我嗎？”
“之前恨，現在不恨了，我找了你三年，一點訊息都沒有，你是出國了嗎？”
“嗯，”她點頭道，“三個月前回來的。”
“哦！”
我順著她的話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能和她再說些什麼。
原本這是一張曾經讓我日夜思念、牽腸掛肚的面孔。
而今，我們重逢了。
可我卻感覺自己理她越來越遠了，遠到無話可說。
茫然中，我下意識地從煙盒裡取出一支菸叼嘴裡。
還未點火，何歡便伸手將我口中的煙抽了出來，說道：“我現在不喜歡聞煙味，你要抽出去抽吧。”
我楞看著她，好像真的變了，以前她還會主動拿出打火機給我點菸的。
也是，這麼多年了，一切都變了。
她將煙放下後，又轉身在包裡找著什麼。
忽然，從包裡拿出一個雞肉捲餅。
“剛剛路過學校門口，我看還在賣，就買了倆，我吃了一個，你要不要？“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時隔四年，她居然還記得這個雞肉捲餅。
尤記得大學那會兒，幾乎每天她都要去學校後門的巷子深處去買雞肉捲餅，這是我們吃過最便宜也最好吃的捲餅攤。
可自從她走後，我就再也沒吃過了。
猶豫了一小會兒，我還是從她手中接過了紙袋子。
何歡忽然又對我說道：“有點涼了，我拿去微波爐打一下吧。”
“不用，涼的也好吃。”
我搖了搖頭，下嘴之前，又習慣性的問了句：“你還要嗎？分你一半？”
“不用，我吃飽了，很過癮，裡面的雞肉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吃。”
我埋著頭沉默不語，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記得以前買八塊錢一份，因為窮，捨不得買兩份，所以我們都是分著吃的。
她總是逼著我一人一半，我不吃她也不吃。
現在想來，我居然連個完整的雞肉捲餅都不能給予她，還談什麼狗屁愛情。
如今，我雖然算不上有錢人，但也算是小有所成，心思也更成熟，可愛她這種話，再也不敢輕易說出口了。
見何歡一直看著我，我連忙咬了一口捲餅，一邊吃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這捲餅還是八塊錢嗎？”
“十塊了。”
“貴了兩塊也還好，老闆還是以前那個大媽嗎？”
“是，不過老了許多，都認不出我了，以前我可天天去買，她都認識我，現在認不得了。”
“肯定的嘛，你變化那麼大，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何歡還是淡淡笑著，又向我問道：“味道怎麼樣？和以前相比。”
“忘了以前的味道。”
其實我沒忘，吃了整整四年的捲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了。
可捲餅味道沒變，但物是人非。
何歡再也不用跟著我過拮据的日子了，還記得從前我們逛超市的時候，她就像吃了蘑菇的馬里奧一樣，繞著商場不停的轉，遇到降價促銷的東西就兩眼放光。
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媽，還有誰願意為你省錢，一個女人為你節省，就是想和你走一輩子啊。
在我沒能及時改變生活的時候，何歡就從我身邊離開了。
她離開的那天，把攢錢的卡偷偷放在我的包裡，等到我用那張卡取錢的時候，被卡上的數額震驚了，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為我攢了那麼多錢。
李志有首歌中唱道：愛到最後我們都無路可去，似是而非或是世事可畏，有情有義又是有米無炊，時間改變了很多又什麼都沒有……
……
一直等到我將整個捲餅吃完，何歡才語氣很平淡的問道：“你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我沉默了一下，很想告訴她其實我還單身，可話到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叫溪月。”
何歡點了點頭道：“嗯，名字不錯，好聽。人也挺漂亮的吧？”
“嗯。”
“有照片嗎？我看看。”
我還真有溪月的照片，於是給找了出來，還是溪月之前發給我的性感照片。
何歡看後，滿眼豔羨的樣子，點著頭說：“還真是好漂亮，比我好看。”
我沒有言語。
她又問道：“她是做什麼的？”
“之前是永豐集團的高層，現在辭職了，正在國外度假呢。”
“你怎麼不跟著去呢？”
“走不開呀，這邊公司裡的事情挺多的。”
“忙點好呀！至少有目標。”
說完，她又繼續問道：“謝冬青呢？你跟他和好了嗎？”
何歡離開我的時，那時候我已經和謝冬青發生矛盾了，所以她都知道。
我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和好了，但是現在又出新的矛盾了。”
她還是淡笑著，說：“你跟他性格本就不合，他是那種喜歡挑戰的人，而你又比較安於現狀，有矛盾也挺正常。”
“你這意思是覺得我不夠上進嗎？”我想知道知道她當初離開我的真相，所以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是，安於現狀和不夠上進是兩碼事。”
我自嘲的笑了笑道：“其實以前的我真是不夠上進，每天上面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執行，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想法。”
面對我自嘲式的回答，何歡沉默了許久，才回道：“你這幾年過的好嗎？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