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權的為人,黃瓊還是瞭解的。一心想要恢復他祖上,魏壽亭侯榮光的他,從跟隨自己的那天開始,便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只是他沒有想到,大齊朝的文官體系,居然會如此的排斥無功名的人。這幾年便是做到了通政司參政的位置上,可依舊飽受排擠和打壓。如今自己選人去西域,又是隨軍出征,做一個三品同知,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施展報復的機會。

升不升官,他倒是不在乎。他盼望的是,自己到那邊可以大展一番拳腳。當然,心中恐怕一直憋著一口氣的他,心中也更是存在了與那些兩榜進士,一較高低的想法。想要在西域那裡,做出一番事業給那些兩榜進士看看,到底誰才是無能鼠輩。明白這一點的黃瓊,倒也很理解賈權的心思。對於賈權最後甚至有些賭氣的回答,也沒有發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對於賈權的安置,黃瓊也一直很頭疼。當年這個傢伙,在賣身葬父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一身舉人服飾。黃瓊還以為,這個傢伙真的是舉人出身。直到一年之後,黃瓊才知道,當時他的那身舉人衣服,壓根就是他過世父親的。這個傢伙當時窮的,衣衫破的都無法再補了。不想招,就得光著身子上街了。他父子體型身高相差無幾,穿父親的衣物遮身也正好。

雖說他父親已經去世,可一是父子之間沒有那麼多的忌諱,二是再不想法子找件衣服穿,他別說賣身葬父了,不被官差當做妨礙風化,丟到京兆府大牢裡面就不錯了。金子不當窩頭的檔口,也就無所顧忌了。再加上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好下家,關鍵是給自己賣一個好價錢。畢竟對於一般懂得那些彎彎繞的人家來說,舉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更加的貴重一些。

終歸,還是能賣一個好價錢的。所以,他的舉人身份壓根就是子虛烏有。那個舉人的身份,壓根就是他老子的。此事,黃瓊原本不知道。是當時的蜀廢人,為了暗中整黃瓊。更為了在老爺子授予賈權同進士身份之後,卸掉黃瓊僅有的兩個臂膀,便派人去了賈權的家鄉。結果一查,這個傢伙壓根就不是什麼舉人。實則真正功名,也不過是一個還沒有透過院試的童生。

至於他沒有透過院試,取得秀才的身份。倒也不是他沒有才幹,而是幾次院試或是因為相貌過於醜陋,而刻意罷落。或是因為試卷過於狂妄,而沒有被選中。最後一次,已經過了院試。卻在與主考官對答的時候,因為言語過激,捱了一頓板子後,將已經取得的秀才功名剝去,趕出了考場。自那次後,便在也沒有參加過院試。所以,連一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混上。

蜀廢人查明這一切之後,便唆使自己吏部的一個心腹,將此事上報給老爺子。老爺子當時考慮到此人雖說相貌醜陋,但的確有些才華,棄之不用實在可惜。況且以貌取人,在老爺子看來非聖君之道。再加上此人又是黃瓊身邊,僅有的兩個算得上謀士的人。老爺子便將此事,直接給壓了下來。雖說沒有能夠將賈權趕出京城,但蜀廢人卻派人暗中將此事宣揚了出去。

原來賈權,只是英王一個小小屬官的時候,賈權出身到沒有太多人在意。大家見到他,最多也就是給幾個白眼,或是愛答不理。在黃瓊秉政的時候,有些官員為了升官,還有些巴結他。但等到黃瓊繼位之後,朝中幾乎所有人,對賈權便開始變臉了。原因很簡單,他的出身實在太低了。便是秀才都不是一個。但又是皇帝當初在潛邸的人,也是皇帝當年的心腹人。

這樣的人只要不犯什麼太大的錯誤,一般皇帝即位之後肯定要重用的。可偏偏賈權又是一個另類,他的出身本就在大齊朝官場上格格不入。自從大齊朝開國以來,除了當年開國勳臣之外,極為重視科舉的大齊朝官場上,幾乎從未有過出身如此低的官員。若是讓這樣的人,坐上了高位。那無疑是對朝中,那些苦讀多年,才進士及第出身的官員,是一個不小的羞辱。

而那些把持朝中絕大部分政務的,兩榜進士出身的官員,更為擔心的是。賈權這樣出身的官員,一旦坐上高位,無疑會破壞整個朝廷,已經固化的文官體系。如果有了這麼一個開端,那以後搞不好非進士出身的官員,會大量的湧入朝廷的中樞,損害他們這些兩榜進士出身官員的利益。如果天底下的童生,都能靠著攀龍附鳳坐上高官顯位,那又有誰還會用心去讀書?

還不得所有人,都跑去想法子攀龍附鳳?十年寒窗挑燈苦讀,並不比種地更輕鬆,甚至心會更累。而且還要揹負著養家餬口的壓力,或是屢試不中的窘迫境地。那些兩榜進士,那個不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憑啥那些人,靠著所謂的從龍之臣,便可以飛黃騰達。皇帝要照顧自己潛邸私人,給個官做,這是人之常情。要說大家上下一齊心都攔著,那有些不近人情。

可若是讓他們就此,便登上高位,那又讓那些十年,甚至更多年寒窗苦讀的學子,至於何地?黃瓊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大膽啟用賈權,這個阻力將會有多大。別說那些兩榜進士出身的官員,便是自己極為信任的三位相爺,都不會答應的。當初自己為了削減宗室人數,鼓勵宗室放棄宗籍,透過考試出來做官。都引起朝中上下一致反對,包括傅遠山三人都堅決反對。

自己為了取得傅遠山三人的支援,都花費了許多的時間與功夫。並承諾,宗室若是真的出來做官,待遇絕對不會超過那些恩萌出身的官員,才勉強平息下來。當初自己想要選拔宗室為官,都遇到了朝中文官,包括三位一向與自己配合無間的相爺在內,上下一心的反對。賈權這麼一個近似乎白丁出身的人,如今做到四品官員,哪怕一個在他們眼中,有名無實的官。

他們都不會接受的。便是傅遠山三人,若是當初賈權去的不是通政司,而是去六部哪怕做一個五品的員外郎,或是去御史臺、大理寺做一個低階的官員。或是外放做一個知州,他們都不會接受。至於翰林院,更是想都不要想。這是朝中所有進士及第官員的命脈所在,便是傅遠山那樣心胸開闊的人,都絕對不會允許一個非進士出身的人,身居他們眼中實權高位。

更別提,那些本身就因為進士及第,而心高氣傲,看不起雜班出身官員的人?所以,這才有了滿朝文官,暗中幾乎是上下一致對賈權的排斥。甚至別說進士及第的官員,就是那些舉人選出來的雜班官員,對賈權都是看不起外加排斥。便同為英王府老人的蘇進,都不止一次四下裡面勸說黃瓊,還是給賈權富貴,而非賞賜官職更恰當。賈權的出身,實在是太低了。

一場富貴,也算是對得起他當初在英王府的勤勤懇懇了。當年蘇進與賈權,同在英王府的時候,相處的還算是不錯都如此。在其他人眼中,賈權這麼一個童生出身的官員,恐怕與他們同殿為臣,都是在羞辱她他們。相對於武官的刀,文官的嘴和筆才更是殺人於無形。那些文官理由與上下齊心一致,便是一向唯才是舉,不是太重視功名的黃瓊,也不能不做出讓步。

對於賈權這個出身,黃瓊也有些頭疼。有時候,也埋怨這個傢伙,弄虛作假弄到自己頭上來了。但若是真讓他放棄賈權,無論從公也好,私也罷,也都是斷然不可能的。賈權不僅有才幹,而且也算才華橫溢。如今賈權主動求去西域,實則是為了黃瓊解決一個很大困境。只要賈權在西域,哪怕只做出一絲微小成績,黃瓊在調人回京升級,阻力都不會有如今這麼大。

自從表白了心事後,便一直沒有在說話的賈權,看著黃瓊聽完自己話後,微微有些變色的臉色。再一次張張嘴,卻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而黃瓊看著雖說話說的有幾分激憤,但臉色卻顯得很平靜,並沒有他語氣中不忿的賈權,最終也是隻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而什麼都沒有再說。一直到賈權的離開,黃瓊看著他如今已經微微有些發駝的背影,卻遲遲沒有動。

其實黃瓊,之所以是讓王雪梅的兄長,去西域做這個同知。並不是因為,與王雪梅嫂子趙秀的私情。將那個男人打發到西域去,以便自己可以獨佔那個身材丰韻,媚到骨子裡面的婦人。而是大軍孤懸在外穩定軍心,糧餉能不能及時相當的重要。那個男人的確死板了一些,可那邊卻恰恰需要死板和教條的人。腦子太過靈活的人,並不適合去做這個督促糧餉同知。

可如今賈權自請此職,黃瓊雖說並不想讓賈權前去,但便是他也不能不認為,賈權說的沒有錯。西域形勢複雜,這個督促糧餉同知,單單督促糧餉並不適合。更多的是應對更多的複雜局面。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承擔監軍的職責,這個職位更適合他這種人。只是說服歸被說服,但黃瓊卻是一想起之前,點頭後心中一閃而過的那個不祥預感,心中還是有些抗拒的。

黃瓊就這麼站在思政殿的門口處,看著賈權的背影消失方向,一直站立了良久。哪怕賈權的背影,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也沒有立即轉身回去。而身邊的太監與宮女,不知道這位皇帝此時在琢磨什麼,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打攪這位年輕的帝王。

這位帝王與已經駕崩的太上皇不同,雖平時並不苛刻,但駕馭太監卻是極其嚴厲。尤其是他身邊的太監,賞賜雖說極其豐厚。但不僅要求嘴嚴,更要有眼力見。若是誰犯了他的忌諱,自己不僅要倒黴,搞不好會拉著全家一起陪葬。所以,沒有一個太監敢來打攪黃瓊的沉思。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讓錯誤示範,我一曲封神!

南北Nayo

愛如璀璨繁星

姜甜甜

高武:從獲得不死鳥血脈開始

繼續生存

人類圈養計劃

不幹正事的戀

網遊:雙倍快樂

大師球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