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應該站在上帝視角看問題。

“楚明先生，你認識程心？”

維德微笑著看著他。

在維德冰冷而銳利的目光下，楚明竟然有一種被看穿了的錯覺，他微微挑眉，不慌不忙的走到維德對面的辦公椅上坐下，直視著他。

“剛剛認識的。”楚明淡淡道：“我只是對於PIA這個傳奇的部門很好奇，就找PDC輪值主席要了一些相關資料查閱，我看到了階梯計劃，也看到了程心這個第一個提出計劃的人。”

“於是，我調查了程心的所有資料……”

維德打斷了他，“楚明先生，你對階梯計劃很感興趣？”

階梯計劃，原本的目的是向三體艦隊發射一顆探測器，並讓探測器達到百分之一的光速。

PIA提出這個計劃的原因，最主要是因為政*，這是人類最先做出直接接觸外星人的行動，對PIA的地位至關重要。

“這…這個計劃，是人類第一次主動接觸外星人的行動，我當然感興趣，也很重視。”楚明點了點頭。

“所以，面壁者先生，你還是想幹涉我們PIA的工作是嗎？”維德那抹冰冷的微笑瞬間消失了。

“不。”楚明搖搖頭，“我只是來和你提個醒，我查閱了程心的所有資料，她絕不是一個適合PIA的人，更不是一個適合現階段的階梯計劃的人。”

“維德先生，你將程心留在PIA絕對是個錯誤。”

這就是楚明來找維德的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不會去拯救人類，身為穿越者的他對這個世界的人類本就沒什麼歸屬感和責任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打亂未來的劇情，威懾紀元還會不會出現。

如果威懾紀元不會出現了，那程心這個人在未來就幾乎不可能會被推上“毀滅世界”的位置，她的存在也就無足輕重了。

但楚明什麼都不敢確定，雖然他不在乎這個世界人類的存亡與延續，但他很欣賞維德這個人物。

和羅輯一樣，楚明並不想看到維德未來的悲慘結局。

來向他提個醒，是楚明現在唯一能做的。

維德聽到這番話，沉默了很久，最終又露出那抹冰冷的微笑問：“楚明先生，你會把你媽賣給妓院嗎？”

楚明雙眼微眯，心中嘆氣，他知道，維德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著對方不會接受自己的建議了。

“作為一個面壁者，你是不合格的。”維德微微搖頭，“你的目光太過短淺，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絲能成為救世主的特質。”

維德其實很認同楚明剛才的話，程心這個來自東方的善良女孩，的確不適合PIA這個以欺騙和背叛為核心的機構。

如果是和平時期，這樣的人是維德決不允許進入PIA的。

但現在不同，在三體危機面前，任何一個普通人都隨時可能被時代賦予重任，只要有利用價值，就可以取代任何一個重要人物。

程心就是如此，她的個人能力很優秀。

在一眾航天界的精英，對於將探測器的速度提高到光速的百分之一都一籌莫展之際，她提出了階梯計劃。

在所有人都覺得階梯計劃因為探測器的質量問題要失敗時，程心提出了“不一定要送活人”。

程心的性格不適合PIA，但對於現在的維德來說，她有著極高的利用價值。

對於為了達到目標，可以不擇手段到將“親媽賣到妓院”的維德來說，程心現在是絕對不可能被拋棄的。

這就是維德說楚明目光短淺的原因，他只看到了第一層。

如果楚明想要以自己面壁者的身份，強行將程心從階梯計劃裡剔除出去。

那維德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楚明進行暗殺，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會除掉這個對自己的計劃產生影響的人。

楚明沉默了，他大概能猜到維德在想什麼，但可惜的是，對方想錯了。

他並不是目光短淺，恰恰相反，是他的目光看得太遠了，站在了上帝視角。

現在的維德不可能知道未來的羅輯會和三體世界建立黑暗森林威懾。

也不可能知道在威懾紀元，被三體人文化入侵的人類社會將徹底的女性化，把程心這個聖母推上了救世主的位置。

身為當局者的維德，現在不可能知道自己留下程心，會間接導致太陽系的毀滅。

我不應該站在上帝視角來思考問題。楚明心中想著，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露出燦爛的微笑道：“維德先生，您說的對，我就是一個目光短淺的普通人，我也沒資格成為面壁者。”

楚明站了起來，“所以，你們任何拯救人類的計劃都和我無關，我也不在乎人類的延續……好了，我要靠著面壁者的權力去享受生活了。”

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維德默默的抽著雪茄，取下了耳中的翻譯器，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詭異的點。

楚明太冷靜了，冷靜的匪夷所思。

現在距離宣佈面壁計劃實施的會議結束，不過才短短三個小時。

楚明一個普通人，忽然被賦予面壁者的身份，是怎麼做到在三個小時內就冷靜下來，並檢視了階梯計劃和程心的所有資料，然後目的明確的來提醒自己的？

維德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第一次沒有看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