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點，要看戰爭的具體地點。”
陳莫拿出炭筆和草紙，在上面了一條線。
“假若是守城戰，對方的騎兵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們只需要在城牆之上使用遠端弓弩進行射擊，女真騎兵再厲害恐怕也難以得手。”
張縝點點頭，這一點他自然知道。
陳莫接著畫了一大片地方，繼續勾勒道：“這第二，若是平原作戰，女真騎兵應該尤其擅長縱深作戰。”
張縝道：“何謂縱深作戰？”
陳莫直接在防線上劃了一道口子，道：“在很長的防禦線上，尋找薄弱之處，以騎兵猛擊之。”
“撕開防線後，以騎兵的高機動優勢進行穿插向兩翼進攻，可以騷擾奇襲，也可以攻擊輜重和糧草，配合正面的主力大軍進行攻城作戰。”
這話說完，張縝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同時道：“不錯，女真騎兵多次用這種戰法，讓我們炎朝吃了大虧。”
“我們炎朝軍隊沒有非常有效地剋制騎兵的方法，所以才讓他們的騎兵肆無忌憚。”
陳莫直接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炎朝軍隊執行力太差。”
“一個政治和軍事相對穩定的大國，應該能夠有足夠的迴旋餘地，在前方軍隊守住的同時進行增援。”
“而正是因為炎朝軍隊的執行能力不行，不能在有效的時間內趕去增援，士兵畏戰，將官怕死，才讓對方騎兵的優勢無限擴大，這樣一來，戰爭自然就會失敗。”
這番話，完全是戳到了如今炎朝軍隊的痛處。
張縝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的確，張縝帶出來的神威軍，已經是炎朝軍隊中執行力和軍紀最好的那一檔。
除去他們之外，大部分的廂軍和邊軍都是死氣沉沉，毫無鬥志。
“不過，炎朝沒有什麼好的養馬場，發展騎兵已經不太可能。”
“面對這種情況，只有構建強大的防禦工事打亂對方騎兵陣型，並且保證後勤補給，才能贏。”
張縝道：“防禦工事？類似拒馬？”
“不錯。”
“可是實戰中，騎兵往往不會直接攻城，在一些突襲戰中，拒馬的範圍有限，需求的材料也多，而且礙於地形，很難抵擋大規模的騎兵衝鋒。”
“所以這就要出現一種更加輕便的東西，比如鐵絲網。”
“鐵絲網是何物？”
張縝懵了。
陳莫笑道：“這個，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你只要知道鐵絲網能夠非常有效地對付騎兵就行了。”
“而且使用方便，能夠在任何地形佈置。”
陳莫說完，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最後來說說野外平原地區作戰。”
“這種情況下，以大炎軍目前的軍隊情況，很難取勝，除非有許多戰車或者火器，以及射程非常遠的重弩或投石機。”
“不然，還是早點跑為好。”
張縝又是一臉愣住。
“陳先生，這戰車，重弩和投石機我知道，火器又是什麼？”
這個年代，根本就還沒有人發明火藥，更別提把火藥運用到戰爭之中。
陳莫道：“這個短時間內我也沒法讓你知道，你既然知道投石機，那現在炎朝軍隊的投石機射程和威力如何？”
張縝道：“如今大炎軍隊的投石機，通常分為守城用和攻城用，最遠的射程有兩百步，若是用火油包裹石彈，威力尚可。”
陳莫淡淡道：“還行，若是能夠加以改造，對付騎兵也夠了。”
“這幾天有空我把鐵絲網弄給你看看，那時候你就知道這東西對付騎兵有多厲害。”
在張縝激動的心情中，二人結束了談話。
張縝清楚，既然陳莫如此有信心，那這個鐵絲網就一定能夠對付女真騎兵。
這一晚，陳莫心中藏著事，自然沒那麼快入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夫君，你有心事嗎？”
秦醉媚從後面抱著他問道。
陳莫道：“媳婦兒，你說我給咱們家弄個貴族身份怎麼樣？”
秦醉媚道：“什麼貴族身份？”
陳莫道：“就是那種達官貴人，普通人見到我們都得下跪，哪怕咱們見縣太爺也不用行禮。”
黑暗中的秦醉媚驚詫地道：“這麼厲害？”
“夫君，你是不是想去考狀元啊？”
在這個年代，寒門子弟想要成為貴族階級似乎只有讀書這條路。
上戰場立功，就算是頭破血流也未必能改變階級。
陳莫道：“我沒有這個想法，你覺得我去打仗怎麼樣？”
“什麼？打仗？”
秦醉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片刻後，她帶著哭腔道：“夫君。”
陳莫抱著她安慰道：“別哭啊，媳婦兒。”
“你是匠籍，為什麼想去打仗？”
秦醉媚就好比知道了丈夫戰死的寡婦，哭的很傷心。
陳莫安慰了許久，她才好點。
“我只是想要個貴族身份，這樣的話，我們，包括我們的孩子，以後就能活的更好。”
陳莫溫聲細語地解釋，讓秦醉媚安心不少，但她還是不希望陳莫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哄著哄著，二人抱在一起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陳莫的手麻得不行，把手從秦醉媚的脖子下面抽出來又繼續進入夢鄉。
天還沒亮的時候，陳莫就醒了。
他輕手輕腳地起床幫秦醉媚蓋好被子，然後洗漱一番就準備前往護衛隊宿舍區那邊。
而門口，芸娘也剛好走出來。
“這麼早就起了？”
芸娘道：“今天不是出貨的日子嗎？我當然也要在。”
陳莫笑了笑道：“你不在也行，不需要這麼辛苦。”
芸娘執拗地道：“那不行，我一個月可是拿了一兩銀子，要是不賣力點，說不定你哪天就把我趕走了。”
陳莫笑了笑道：“這我可捨不得。”
本來陳莫是想說芸娘非常有才幹，不捨得放走這麼好的員工。
但是這話在芸娘聽來，就有些變味了，尤其是這種情形下。
芸孃的臉頓時一紅，臉上浮現出嬌羞的表情。
“我……我先去酒坊那邊。”
說完，就飛快地逃開。
陳莫苦笑一下，自語道：“我好像說錯話了。”
來到護衛隊宿舍那邊，所有人都已經開始集隊。
“向右看齊，向前看。”
“稍息。”
“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