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思忖片刻，道：“敢問這位程大俠，你認識我嗎？”
程小刀笑道：“大俠二字如何敢當？”
“先生在大寧監痛擊女真大軍，乃是我們炎人的大英雄，天下又有誰人不識？”
這話說出來，後面的那些綠林人士也都上杆子似的喊了起來。
“不錯，陳先生是大英雄大豪傑。”
“陳先生，蓋世無雙。”
“陳先生才是大俠……”
對方這麼捧自己，陳莫卻是更加傻眼了。
而護衛隊的成員們也瞬間覺得臉上有光，畢竟這群人說的其實都是事實。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些人這麼笑呵呵地舔自己，自己當然也得做好表面功夫。
陳莫當下也是朝著眾人拱手，讓護衛隊成員跟隨這群綠林人士往石羊縣進發。
不過，這群綠林人士的做派讓陳莫嘴角抽搐。
這些綠林人士不僅敲鑼打鼓，甚至還拉著橫幅，上面寫著“大炎神武上將軍陳莫”。
前方還有一個大嗓門的綠林漢子，唱道；“恭迎陳莫先生駕臨石羊縣”。
一路敲鑼打鼓，極為高調。
陳莫真的覺得大可不必，這樣一來，他被迫坐在馬上向圍觀的不明白群眾抱拳，臉上滿是笑呵呵的神情。
而圍觀群眾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群人找來的，非常熱烈地歡迎著陳莫。
不過仔細看去，這些圍觀群眾也大多數是一些穿著勁裝手上有兵刃的綠林人士。
眾人將陳莫和一干護衛隊成員迎接到了一座酒樓。
那酒樓張燈結綵，鑼鼓喧天，一派繁忙熱鬧的景象。
門口，還有幾十個綠林人士拉著橫幅迎接陳莫的到來。
陳莫下了馬後一一致意，現在這情形，陳莫就好比頂流明星走在街頭，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而另一邊的馬車中，趙姁予臉色古怪。
“公主，我們要出去嗎？”
朝雲問道。
青兒道：“公主，我看人多眼雜，您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趙姁予點點頭，青兒這丫頭好像還是第一次做出這麼得體的考慮。
“公主，我看他們應該準備了挺多的好酒好菜，我先去吃了，等下我肯定會給您帶一些的。”
趙姁予頭頂浮現出一個問號，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個死丫頭。”
趙姁予氣被氣笑了。
……
陳莫在眾人的簇擁下到了酒樓之中，這裡面裝修的富麗堂皇，而且有許多桌子都擺著好酒好菜。
那程小刀帶著人迎陳莫入座，接著就讓在場的綠林人士安靜坐下。
“諸位兄弟，今日陳莫先生降臨我們石羊縣，實乃蓬蓽生輝。”
“讓我們共同舉杯，敬陳先生。”
一眾綠林人士都是豪情萬丈，衝著陳莫敬酒。
陳莫相當無奈，趕鴨子上架一般喝了些酒。
不過這酒不是“醉媚釀”那種烈酒，只是一般的米酒，喝上數十杯也無妨。
片刻之後，程小刀再度說道：“陳先生，這位是石羊縣四海幫的謝堂主，這幾位分別是……”
程小刀向陳莫介紹著石羊縣有頭有臉的武林人士，那些被唸到名字的武林人士紛紛向陳莫抱拳行禮。
陳莫一一還禮後，那位四海幫的謝堂主道：“陳先生，聽聞您曾經大敗女真人的鐵騎，而且您有個故事叫《射鵰英雄傳》，不知能不能也和我們說上一說？”
“不錯，陳先生自然是大英雄，您的那《射鵰英雄傳》之中有許多武林人士得到萬人敬仰，端的也是英雄豪傑，還望陳先生賜教一二。”
綠林人士們都非常期盼，望著陳莫。
這時候，巫彥祖有些無語地道：“各位，這《射鵰》的故事先生每日講了好幾個時辰，三天才講完，若是和你們再說一遍，豈非是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眾人聞言，有些沉寂。
程小刀道：“此言甚是，咱們雖然也想聽聽那《射鵰》之中的草莽英雄故事，但也不能耽誤了陳先生的行程。”
“不錯，若是有折衷的法子就好了。”
那謝堂主也附和道。
眾人想了許久倒也沒什麼好辦法，反而是那程小刀對陳莫道：“陳先生見笑了。”
“我們綠林江湖人士，向來都被那些官紳所不齒，說我等都是武夫粗人，即便是有些田產宅子，也上不得檯面。”
“無意間聽聞先生說的故事，又瞭解了先生的為人，真是令我等汗顏，所以這才傾盡全力前來迎接先生，還望先生海涵。”
陳莫笑道：“程門主，客氣了。”
而此時，陳莫也才在腦海中理清了一點頭緒。
原來這群綠林人士，在大炎的社會階層中，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境地。
他們雖然會武功，但是比不上官僚階級有權力，也比不上地主豪紳有錢。
在這個情況下，綠林人士只能擰成一股繩，在各種鬥爭之間維護好自己的權益，四海幫就是在這種背景之下新興的幫派。
而俠以武犯禁，朝廷對於民間械鬥管控的比較嚴格，綠林人士並非會在公共場合打打殺殺，加上大炎民間根本不尚武，所以其實綠林人士的數量不併不多。
但另一方面來說，綠林人士通常可以理解為會武功，有一定勢力的小鄉紳，他們也能起著約束一些土匪的作用。
比如石羊縣，綠林人士眾多。
先不說四海幫，單就說程小刀的金刀門，弟子數百人，而且好手有二三十人，這樣一股勢力，尋常土匪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手，自然不敢前往石羊縣打劫。
所以，一些地方的綠林人士對治安是會起到有益作用的。
當然，反之也有一些和土匪關係匪淺的。
首先是類似於四海幫這種，因為家大業大，許多小股勢力的土匪都會投奔他們。
從另一方面來說，四海幫這種大幫派要珍惜羽翼，所以也不會做的太過，大體上的策略就是，可以和土匪合作，但要約束他們。
如金陽灘的土匪，和四海幫合作，所以他們才不敢隨意殺人。
還有另一種，就是比較拿不出檯面的，表面上是綠林人士，暗地裡和土匪勾結的，這種綠林人士作惡多端，通常都被正道綠林所不齒。
而綠林中不成文的規矩，這種綠林實力，必然會群起而攻之，所以這類勢力通常都不會拿到檯面上。
程小刀說完一些東西后，陳莫自然很清楚地就想到了這些。
所以，其中原委，都是因為自己所說的《射鵰》故事？
因為這個故事，讓這些綠林人士有了共鳴？
陳莫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