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映月一愣一愣的,連陸涇也是沉思許久。

對於陳莫的話,他們很難理解。

但是卻又覺得很有道理。

映月一副“我聽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模樣,當然,最終她還是按照陳莫說的,對屍體進行了仔細勘查。

結果發現,和陳莫說的根本對不上號。

也就是說,這具屍體,根本就不是因為飲酒過量而暴斃。

陸涇在一旁,沉吟良久道:“陳男爵,既然你的結論是並非飲酒暴斃,那他又是因何而亡。”

陳莫臉色凝重地道:“這個就得多給我們一些時間了。”

他對映月道:“你看看他的血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映月聞言,直接在屍體的手臂上劃開一道口子。

但此時屍體已經死去一天以上,沒有鮮紅血液流出,而是有一些類似黑色的血液滲出。

看外形性狀來說,應該也屬於正常現象。

事到如今,看來只剩下最後一步——解剖。

不過這個東西,不知道要不要經過家屬的同意。

陳莫說出自己的想法後,陸涇沉吟道:“既然陳男爵有十足把握,自然可以,這吳家人那邊,由我去解釋便可。”

“不過剖屍檢視臟器,這等手法雖然本朝亦有先例,但實在於人倫不符,為避嫌疑,還是請兩個仵作和本縣的名醫來共同見證,以免落人口實。”

陸涇說完,陳莫也點頭同意。

他之前就有這種想法,如果僅僅是他們在場,那麼事實能不能站住腳就很難說。

如果有旁人作證,那就再好不過。

“解剖你應該會吧?”

陳莫問映月。

之前他見過映月的藥箱,裡面有幾把刀具非常鋒利,跟手術刀差不多。

當然,如果映月不會,自己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映月點點頭,道:“我幹過。”

好傢伙,這都幹過,不愧是你!

不多時,陸涇就命人請來了江陵縣兩個年紀比較大的老資格仵作,然後,還有頗有聲望的名醫唐景。

唐景年過花甲,但精神矍鑠,聽聞要剖屍檢視臟器,也是驚訝的不行。

在幾人的共同見證下,解剖開始進行。

刀剛動,巫彥祖和雷驍就跑了出去,他們見過不少死人,但是把死人給剖開還是覺得太瘋狂了,他們有點臉色蒼白,不敢進來。

別說是他們,就連兩個常年和屍體打交道的仵作都有些臉色發白。

相比之下,比較冷靜的只有陳莫和映月。

解剖其實是個技術活,對刀具也有一定的要求。

不過映月頗為熟練,而且刀子也很鋒利。

陳莫在一邊讚道:“厲害!看來你以前真的做過不少?”

映月點頭道:“我曾經跟一位名師學過醫,他雖然不肯收弟子,但我一直把他當師父看待,剖屍也是跟他學的。”

陳莫不禁感慨,看來一切都是巧合,映月若是不來,自己獨立完成解剖還是有點困難的。

這種東西,就算前世在藍星,他也沒辦法去實踐。

雖然他的確出於興趣研究了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跟實操過的相比,他還是差了點。

不過有映月在,剛好能夠取長補短,只要有時間,他絕對能把映月培養成一名出色的醫生。

很快,解剖完成,在屍體的胃部,映月發現了一些藥材渣。

陳莫道:“這是什麼味道?”

映月聞了聞,眉頭皺起。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道:“應該是一種草藥的味道。”

“這個味道,應該是川烏混合草烏。”

旁邊的名醫唐景趕緊上來檢視了一下屍體胃部的殘渣。

雖然這些殘渣和其他的東西混在一起而且還伴有屍臭味,但這位老醫生還是精準說出了成分。

陳莫頓時明白了。

這個傢伙,之前喝過這兩種藥。

他馬上道:“映月,你看看他心臟有沒有問題。”

此時,映月直接又在屍體的側邊開了刀口,然後用器具把屍體儘量固定。

當屍體的心臟呈現在眾人面前時,眾人都強忍懼意仔細看著。

反而是陳莫走到一邊,緩緩道:“你們仔細看看,心臟上是不是有黑色的壞死痕跡。”

這話說完,所有人都是怔了怔。

“真是神了,陳先生如何知道他的心會有部分呈黑色。”

唐景望向陳莫的眼神充滿了佩服。

陳莫道:“那是因為,他真正的死因,是因為室性心律失常,也就是心梗。”

陳莫的確不是一個經過實踐檢驗的醫生,但是他腦子裡有非常多的知識。

曾經小學老師就告訴他,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是,陳莫不光對數理化感興趣,所有東西只要能學的,他都會插一手,而且像模像樣。

醫理知識,就是其中之一。

陳莫並沒有說的很複雜,而是簡單地說了一下,因為吳成本身就是個中年人,身體不行,而飲酒前喝了川烏等藥,加上飲酒時間長,飲酒量大,所以才會猝死。

陳莫雖然說的東西比較高深,但是事實俱在,而且有唐景和其餘兩個老仵作在旁觀看,所以陸涇完全相信。

映月道:“先生,如果這兩種藥平時死者根本沒有服用過,而是臨時服用,那麼大機率,就是有人故意讓他喝下去的。”

聽到這裡,陸涇冷哼一聲道:“陳男爵放心,接下來的事情,縣衙一定會徹查清楚。”

“若有草菅人命者,本官絕對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

陳莫驗完屍出來後,洗了好久的手,心裡總是覺得有些膈應。

要是有消毒液和各種洗手液來一個完整的流程,陳莫肯定會放下。

但是這些偏偏沒有,陳莫用肥皂搓了半天,才勉強讓自己心裡接受。

而巫彥祖和雷驍的臉色還是有些白,還離陳莫和映月二人隔了一段距離。

陳莫苦笑著道:“你們回去以後千萬別說我也驗屍了,不然我怕醉媚吃不下飯。”

不過,回去的時候,秦醉媚倒是沒說什麼,反而是渭風挺著秀氣的鼻子嗅了嗅道:

“先生,你去幹嘛了?為什麼身上有這麼難聞的味道?”

落雪也聞了聞,道:“真的,連映月姐身上也有。”

“你們不會去私會了吧?”

陳莫手中的摺扇輕輕敲了一下落雪的頭,笑道:“胡說什麼,我們剛才是去辦正事,問映月就知道了。”

說完陳莫往前走,而映月則是在她們倆耳邊悄悄說了一下。

說完,渭風和落雪臉色一白,紛紛露出作嘔的模樣。

“你……你們……嘔”

二女趕緊跑開了。

陳莫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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