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開機

華星音樂的錢終於到賬了。

再不到賬，展二就得跟王校長借錢吃飯了。

既然有錢了，那麼一切都可以開始了。

先是攢劇組，這點很容易，演藝圈這麼熱，無數人投身其中，但除了與各大小公司簽約的那些，能夠旱澇保收，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只能飢一頓飽一頓。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說的就是演藝圈的人。

若是拍出名堂，火起來了，要麼投靠六大，要麼加入某些中小公司，求一個穩定發展。

在市面上的，都是些臨時性劇組，拍完解散的那種。

“平行世界”娛樂公司的演員用的都是自己人，不用另外招。

主要招攝影師、造型師、燈光師等專業性比較高的幕後人員，如果是一個現成的團隊，那就更好了。

以後公司會大量拍攝影視劇，肯定需要一個成熟的團隊。

現在公司的名氣太小，嚴重缺乏吸引力，只有自己招人慢慢培養。

詹姆斯在華星音樂工作多年，手中人脈資源不少，隨便挑了一些市面技術還不錯的遊兵散勇推薦給了他。

面試的過程很順利。

現在娛樂圈太熱，卷的不像話，年年都有新人踏入這個行業，前赴後繼，逼得前浪都快拍死在沙灘上了。

當年入行時的雄心壯志，現在早就消磨殆盡了，剩下的只有柴米油鹽。

現在有一家公司願意提供一份長久的飯碗，先抱緊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再辭職走人嘛。

靠技術吃飯，到哪裡都餓不死。

而且做幕後服務工作的，又不像那些明星，身上還揹著賣身契的，想跳槽都得交天價違約金。

平行世界娛樂公司給的基礎薪水也確實不低，若是劇組開工，還額外有補貼。

先幹著看唄。

至於公司捏著夏洛的專輯，他們倒不太在意。

因為華星音樂雖然已經開始宣傳了，但時間太短，力度還沒到高峰。夏洛的名氣，還僅限於西虹市這一小塊地方。

人手齊了，就正式開拍。

按照規矩，開機拜神。

娛樂圈最早是從戲班子發展起來的，過去唱戲的角兒一直有上臺前先拜神的傳統。

能文能武能鬼神，數十人千變萬化；可家可國可天下，二三步四海九州。

角兒們在戲臺上會扮演各種角色，什麼神啊鬼的都有。

過去人都迷信，怕得罪了鬼神，所以搞個上香拜神的儀式，目的是請鬼神吃了香火後，莫要怪罪。

後來西洋戲傳了進來，隨著時代的變遷，戲班子變成了話劇，演變成了電影電視劇，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就都被摒棄了。

但香江那邊的革命不夠徹底，依舊有很多封建殘餘，哪怕是影視劇已經是新時代的產物了，但開機拜神這一風俗依舊傳承了下來。

早些年內地的娛樂業不發達，什麼都學港臺那邊，甚至完全照搬，這一習俗也跟著又傳了回來。

後來養成習慣了，哪怕是不封建迷信，為了宣傳，也會搞個上香拜神的開機儀式。

展二以前做網大導演時，對這些早就習慣了。

其他演員都是第一次見這場面，嘻嘻哈哈地湊熱鬧。

擺好香案，貢上豬頭，伴隨著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展二率隊當先鞠躬行禮，在香爐裡插上香火，其他工作人員跟著依序而行。

沒有開機儀式，也沒有新聞釋出會，記者也沒請。

畢竟這是個小短劇，總投資才二三十萬元，媒體肯定都看不上眼。

當然，主要還是名氣太小造成的。

這回有專門的場務了，不用袁華再客串了。

場務過來打板，“《毒雞湯》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開始。”

這一場的場景是在一個辦公室內，沒搭景，借用了七中的場地，免費的。

自從程路的《時事洞察》節目播出後，西虹市第七中學被樹立成了典型，而王校長則是一心關愛學生的好校長。

不僅好學生受他關注，就連差生，他都為之操碎了心。

春風得意的王校長現在對展二是有求必應，不僅免費提供拍攝場地，就連一日三餐，都是食堂做好了給送過來的，絕對豐盛。

因為天氣已經冷了下來，所以還提供了熱水，供劇組飲用。

展二也投桃報李，在劇中多加了幾個龍套，請王校長和幾位老師進行客串。

鏡頭從室內一側成環形旋轉半圈，最後定格在辦公桌後面坐著的馬大翔身上，拉進，特寫。

馬大翔一臉嚴肅。

他身後第二組鏡頭在視線外懸著，對準他面前的電腦螢幕，螢幕上是掃雷遊戲。

“請進。”馬大翔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繼續玩著遊戲。

敲門聲響起，第三組鏡頭對準了辦公室正門。

王多魚嬉皮笑臉地推門進來。

他的表情太豐富，完全不適合白客那種雙目無神呆滯的撲克臉，改後的劇本，側重於他耍賤。

不得不說，亞洲四大邪術名不虛傳啊，現在的王多魚哪裡還是小鮮肉了，分明就是個中年油膩大叔。

他滿面風霜之色，面板粗糙，衣服下小腹微鼓，那是放了假體。

王多魚帶著那副下賤討打的表情，低聲下氣地湊過來。

“領導，這個月的工資……”

“啪！”馬大翔猛然齊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王多魚嚇一跳。

第一組鏡頭拉近，給了一個特寫。

馬大翔滿臉正氣，怒道：“你的工資還沒發嗎？財務幹什麼吃的？怎麼能拖遲員工工資呢？扣他工資！”

身後窗外，燈光師把暖光打過來，從他身後照向前方，好一副偉光正形象。

王多魚畏畏縮縮地，“不是，領導，工資倒是發了。”

馬大翔秒變臉，“哦，既然發了，那還有什麼事情？”

他“唰”地一下又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玩遊戲。

王多魚喉嚨一動，嚥了口口水，“那個，數目是不是有些不對呀？”

馬大翔再次起身，“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人事怎麼辦事的？居然工資都能算錯？扣他工資！”

燈光再次打過來，依舊是偉光正。

“扣款的專案實在是太多了啊，我的工資都被扣成負數了。”

王多魚伸手，遞過來一張工資條，第二組鏡頭拉近，給了個特寫，上面羅列著一大堆扣除專案，最後實發工資是負數。

馬大翔“唰”地一下又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王多魚。

“大錘啊，你在公司工作多久了？連公司的規章制度都搞不清楚嗎？你犯了錯誤，自然要該受罰，有什麼問題嗎？”

“這扣款專案也太不合理了吧？上廁所超過一分鐘罰款100元……我現在上廁所都掐著秒錶。”鏡頭拉近，給工資條對應專案特寫。

“我們實行的是半軍事化管理，當然要求要嚴格一點。而且，公司的規章制度都是透過全體員工舉手表決過的啊。”

馬大翔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身後的打光漸漸調整色溫，讓他面部輪廓愈發陰暗。

“我投了反對票的啊。”

“但投贊成票的人超過2\/3了啊。”

“可這也扣的太多了吧？”王多魚用手抖著工資條，急赤白臉地解釋。

“你扣的多，是因為你犯的錯誤多。你看其他員工，怎麼就沒扣呢？你應該反省，為什麼別人不扣，只扣你一個人？”

王多魚翻著白眼，開始掰手指頭計算。

“我反省過了啊。阿梅是你老婆，阿華是你小舅子，小美是你情人。合著你這些制度都是為我一個人訂的啊。”

馬大翔皮笑肉不笑，語重心長地說：“大錘啊，不要抱怨社會的不公和制度。年輕人不經歷風雨的磨礪，怎麼成才啊？須知，玉不琢不成器啊。”

打燈燈已經沉沒在馬大翔背後，龐大的陰影浮現，把對面的王多魚牢牢罩住。

王多魚已經縮了，畏畏縮縮地嘟囔著，“那你琢玉這刻刀也太狠了點吧。沒了這個月的工資，我沒錢生活呀。”

“嘖，年輕人嘛，現在沒錢算什麼……以後沒錢的日子還多著呢。”

展二事先帶著演員們都練習過很多遍，所以大家已經對臺詞沒那麼敏感了，但新來的這些劇組工作人員，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短劇，現場笑場的情況經常發生。

好在這批人也是在圈內混過不少日子了，很快調整好情緒，在NG了十幾次，用了兩個多小時後，終於把第一集拍完了。

接下來就更順暢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能拍完一集。

花的時間最多的，反而是在不同劇集之間轉場上面。

畢竟一集一個小故事，每集的場景都不同，今天先把學校這邊能提供的幾個場所拍了，彼此離得近，轉場還不用太久。

等之後在校外選景拍攝的時候，一次轉場，把攝像機、滑軌等物拆卸跟車運過去，再重新搭建，可能就要一兩個小時。

等到天色漸晚，不適合再拍了，展二果斷讓劇組收隊，明日再拍。

沒有製片人，所以展二臨時客串一下，這些劇組食宿，服裝、道具的租用之類的瑣碎事務，都得全程跟進。

幸虧他有多年網大的經驗，不至於手忙腳亂，也不會被劇組人員欺騙到。

畢竟影視劇拍攝，裡面的水太深，油水太厚。

不懂行的人，被坑的血本無歸都是家常便飯。

現在劇組還小，就小貓三兩隻，有什麼問題也很容易被發現，但等日後拍電視劇電影的時候，幾百上千人的劇組，他分身乏術，可搞不定。

找一個合適的製片人，是必須列入工作計劃之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