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沈亦一拿著帕子擦拭著眼角。

“這是怎麼了?”喬故心驚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沈亦一從未這般脆弱。甚至,有時候喬故心都有些恍惚,是不是有身孕的時候沈秋河喚兒子喚的太多了,才讓沈亦一跟個男孩子一樣。

沈亦一吸了吸鼻子,“無礙的母親。”

聽著,是濃濃的鼻音。

顯然,她是哭過的。

喬故心心疼的將沈亦一攬在懷裡,“有母親為你做主,便是天王老子,母親也敢同他爭一爭!”

進宮之前好好的,進宮之後就跟太子和二皇子消失後,人就成了這般樣子了,喬故心直覺便是與他二人有關。

就算是居功自傲,喬故心便就是要為女兒爭這一口氣!

沈秋河勞苦功高,說白了還是為了女兒爭名爭利?若是寶貝女兒受了委屈,還要這名利做什麼?

“夫人,太子殿下求見。”恰在這個時候,聽到外頭念珠的聲音。

“不見!”喬故心正在惱火的時候,愛誰誰吧,這臉子她就甩了又如何?

太子還能吃了她不成?

莫要說他還未登基,即便登基了,羽翼未豐他敢動沈家嗎?

看沈亦一沒有阻止,喬故心自是愈發的篤定,同太子有關。

太子還想追,可是念珠卻站在馬車前頭將人給擋住了,“萬望殿下自重。”

馬車裡頭坐的是女眷,太子執意要見人,有失體統。

喬故心已經有許多年沒這般動怒過了,或者說已經有許多年,沒人敢讓喬故心這般生氣了。

所以,念珠對太子也不客氣。

也應該慶幸,沈秋河將喬故心她們送進宮便去忙了,不然就沈秋河那護短的勁,太子今個肯定是要在宮門外丟面子的。

“是本殿唐突了。”太子輕聲嘆息,也只能讓出路來。

誰讓前頭是一等侯爵府的馬車,皇帝更將能影響國運的瑞昌二字,賜做封號,就是為了褒獎他這些年為朝廷做的貢獻。

沈亦一靠在喬故心的身上,許久才緩和過來。

心裡難受是真的,她以為,自己於太子心中總是有不一樣的。

“母親,我小舅父迎娶小舅母的時候,可違反了律法?”沈亦一即便緩和了,可還是靠在喬故心身上不願意起來。

母親的柔軟是父親代替不了的,沒事的時候,跟著父親在一起策馬飛奔,等著有事的時候,只有在母親跟前最為平靜。

喬故心聽了沈亦一的問話,沉默了許久,才又說了起來。

當初她小舅母是有未婚夫的,可奈何被喬文柄瞧上了。喬文柄這人愛耍手段,可是卻也知道底線,沒有無中生有。

她那未婚夫和她孃家肯定做過錯事,有道是不怕賊想卻怕賊惦記,這話真沒錯。被喬文柄盯上後,莫要說他們一家人了,就是祖宗十八代做過什麼事都挖出來了。

一家人鈴鐺入獄,可在那婦人心中,始終覺得喬文柄是在栽贓陷害。

尤其,她使銀子想入獄看看的時候,獄中的人確實是被喬文柄打過招呼,絕對不讓她進去見人,想見便去求喬文柄。

這下,更坐實了那婦人的想法,更是恨毒了喬文柄。

可是礙於形勢,她還是衝著喬文柄低頭了。

待他父親受罰歸家,本就年歲大了,這般一折騰,身子就垮了。再來這老漢也是個心毒的,知道喬文柄看上了自己的女兒,心裡記恨喬文柄,便一直在女兒跟前說什麼他是冤枉的,喬文柄以權壓人,他不得不招。

他病重的厲害,家裡沒銀錢買藥,婦人愁的沒法子了,只能再次求到喬文柄跟前。

用她的婚事,換了銀錢。

也是到她們成婚的時候,侯府才知道喬文柄做過的好事,顧氏自是生氣的,喬文柄這不是以權壓人?

喬文清還將喬文柄打了一頓。

可奈何,喬文柄就是不鬆口,這輩子非她不娶。

顧氏又叫著小舅母問話,若是不想嫁,那銀錢侯府拿,她不必嫁。

可當時,她回答的斬釘截鐵,就說她願意嫁。

這事鬧的,成親的兩個人人家都願意,顧氏卻攔著不讓人家成親,這不是棒打鴛鴦的惡人?

到底不是自己的生的,顧氏也不能管的太過了,便就由著他們了。

後來,小舅母的父親走了,有人聽見父女說話了,喬故心這才明白了裡頭的事情。

也明白了,當初她非要嫁,大概是覺得侯府的人虛偽,這是在試探她,所以才沒說實話。

喬故心也同喬文柄提了一嘴,說他們夫妻有誤會。後來夫妻倆怎麼說的,喬故心自也不知道了。

反正,也是一段孽緣,倆人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人家都成親這麼久了,做大姑姐的更不好手伸到人家的被窩裡吧,所以只要不鬧到明面上,喬故心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做看不見。

聽了喬故心的話,沈亦一心中有數了,“勞煩母親給小舅父送信,告訴小舅父,小舅母在太子手上!”

孽緣也好,正緣也罷,沈亦一覺得這都是侯府的私事,即便真要有人伸張正義,那也該是外祖母。

更何況,小舅母那是十有八九的去太子跟前找死去了。

她誣陷朝廷命官,這可是大罪。

從前她還懷疑,小舅母肚子裡的不是喬文柄的孩子,現在看來定然是侯府的骨血。若讓喬文柄看見,她們一屍兩命,真的會瘋的。

聽了沈亦一的話,喬故心驚了一下,可隨即反應過來,“若是告訴你小舅父,怕是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來。”

在旁的事上,喬文柄耍手段是耍手段,可是偏偏在這件事上,覺得他是沒有理智的耍手段。

聽了這話沈亦一卻笑了,“母親小看了小舅父了。”

當初那麼想要得到一個人,可還沒有憑空捏造事實,可見他心中是有底線的。

同樣,這次也會有。

只是,喬文柄心思活泛,總能想到法子,將人平安的帶出來。

至於帶出來還能不能過,那就是他們自己家的事情的了,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喬故心思量片刻,最後還是點頭。

可同樣也明白了,沈亦一為何會落淚。

在這一瞬間,便就想起了當初的何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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