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清一瞬間都不敢再上前,怎麼上次見面還好好的喬文柄,此刻變成這般樣子了?

喬文清只是愣了一下,隨即上前快走幾步。

因為喬文清的步子重,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喬文柄,喬文柄猛地睜眼,在看到來的人時候,輕輕的勾了勾嘴角,“兄長,大姐姐,你們怎麼來了?

聲音聽著,倒沒有想象中的難聽。

喬文清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多少還能放下點心來,“你著實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嚇人。”

在那睡著,了無生氣。

喬文柄撲哧笑了一聲,“這話說的,誰還沒有傷個風寒的時候?”

這麼說話多了,才聽出喬文柄這是帶了些鼻音。

“可不是,大夫來瞧過了,說是歇息歇息便成了。”旁邊的夫子,緊著說了句。

聽了夫子的話,喬文清有些壓不住火氣,“夫子真真是聖人,兩手旁觀,生死看淡。”

什麼在夫子眼裡那都不是事。

夫子被喬文清嗆了一句,訕訕的笑了一聲。

喬文柄卻拉住了喬文清的手,搖了搖頭,“韓夫子下的命令,夫子也只能這麼說,我都省得的,您就同韓夫子回話,我去意已決,今個正好兄長來了,我便收拾收拾即可離開。”

說著便掙扎著起身。

“文柄啊。”夫子還要勸,喬文柄卻一抬手阻止了。

“夫子又是何必呢,明明不關您的事,何苦在這低三下四的看旁人的臉色?”喬文柄說話素來不中聽。

尤其,明顯看著他現在憋著氣。

夫子看喬文柄態度強硬,只能看向了喬文清,“文清,你素來識大體。”

喬文清將頭別到一邊,“夫子,這裡頭明顯有別的隱情,您有何苦為難學生?”

夫子沒法,只能又求救似的看向沈秋河,沈秋河回以冷笑。

明明,人家來的時候好端端的,現在卻病成了這樣,總也得要個交代。

“我送送夫子。”喬故心直接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夫子無奈的搖頭,“多謝沈夫人。”抱了抱拳頭,只能退了出去。

跟前沒有外人了,喬文柄明顯鬆了一口氣,“連姐夫都來了,我可算是大面子了。”

鬧了這麼大的陣仗。

喬文清氣的錘了一下喬文柄的肩膀,“你這小子,素來就是膽子大!”

老是做一些,讓人為難的事出來。

而且,每次做的都是大事。

喬文柄咧嘴笑了笑,視線落在了沈續皆身上,他也知道喬故心有養子的事,衝著沈續皆招了招手,“這就是皆哥兒吧?長的怎麼同兄長這麼像?”

“舅父。”沈續皆終於得空,過來給喬文柄問安見禮。

喬文柄聽了突然笑了起來,“叫什麼舅父,都將我叫老了,以後就叫我兄長!”

這倒將沈續皆鬧的不會了,只能抬頭求救似的看喬故心。

喬故心無奈的白了喬文柄一眼,“慣會胡說八道。”

怎麼瞧著,也沒個當舅舅的樣子。

韓夫子來的很快,他們都沒來得及問喬文柄這是出了什麼事了,韓夫子便匆匆趕來了。

看樣子,韓夫子也在聽他們這邊的訊息,一看苗頭不大對,便趕緊過來瞧一眼。

喬文清按照規矩見禮,不過卻也沒像對旁的夫子那般敬重。

韓夫子看在眼裡,收在心裡。

坐下後,卻是先同沈秋河寒暄幾句。許是因為馮家出事對他的打擊挺大,瞧著臉色可跟以前大不相同,說話的時候傲氣明顯沒以前重了。

“夫子。”喬文柄突然打斷了韓夫子的寒暄,“我去意已定,您也莫要再做無用功了,今個就當咱們見的最後一面了。”

喬文柄本就什麼在乎尊師重道的主,尤其現在人家都打算不上太學了,對韓夫子更是一點敬重都沒有。

韓夫子身子微微的往後,即便落魄了,現在在太學旁人也得聽他的,不耐煩的用手指點著旁邊的桌子,“文柄你要想清楚,讀書人不參加科考便永遠就是白身,你一個庶子出生,想要出人頭地除了科考還有旁的法子嗎?”

“夫子這話說的學生不贊同。”不等喬文柄說話,喬文清立馬反駁。

“我這是話糙理不糙,嫡子庶子本就有千差萬別,他的出生如何能跟你比?”韓夫子根本不聽喬文清說話。

說完後又看向沈秋河,“沈大人雖說年紀輕輕可有這般成就,該是更懂得何為世俗!”

世人都是這樣,即便讀書人清高,等著多年後一事無成的時候,便就明白,人生來就分了三六九等。

而科舉,是大部分人唯一改命的機會。

“夫子說了世俗,便就該明白,文柄有這般的傲氣,便有這般傲氣的資本。”沈秋河對韓夫子的話,毫不相讓。

喬文柄又不是傻子,要是手底下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還鬧這麼大的動靜。

都說了,那是大部分的人的世俗,不是全部的人的世俗。

“傲氣的資本,那我倒想聽聽,沈大人的說的是什麼?是侯府給他銀錢,讓他當低下的買賣人?還是說,誰能打通吏部,破格讓他做官?”韓夫子微微挑眉,一旦情緒激動的時候,就忘了他的處境,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

侯府在吏部是有自己的人,可是畢竟顧尚書是喬文清的舅父,算不上喬文柄的。

喬文清心裡其實也知道,單聽這話分析,確實是真心實意的對喬文柄好,前提是,之前沒發生那麼多事。在韓夫子跟前,喬文清覺得最要緊的,便是維護喬文柄。

“夫子!”喬文柄看著這樣的韓夫子,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聲音陡然抬高。

這樣的韓夫子,讓喬文柄想起來,曾經說他,又考不了多好的成績的時候。

“我謝謝您的好意了,可是這是我的人生,我將來就算是討吃要飯,也要不到夫子您的門上,您又何必在這費力不討好的浪費口舌?我又不會感激,更不會再聽您的了。”喬文柄一句接著一句,即便是隻穿著中衣,可是氣勢也不輸半分。

只不過,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凍的,瞧著身子微微的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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