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時候也就算了,可是今日就是因為下頭人使絆子,導致案子出了岔子。

再加上平日裡大理寺,本就做的是人與人打交道的事,所以沈秋河該格外清楚,人與人打交道確實是最累的活計。

“您說的是。”沈秋河低著頭,手很自然的伸了出去,碰到茶杯的時候手明顯一僵,隨即將手趕緊挪到在了一邊,而後拿了橘子在手裡,慢慢的剝了起來。

一點點的剝開,勻稱的將橘子皮剝成了一朵花。

顧氏撇了一眼沈秋河,當做沒有看到,“說起來,你嫂嫂近來可好,我回來後總覺得那日將話說重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沈秋河剛剝開橘子準備放一瓣往自己的嘴裡,結果一聽顧氏的話,隨即坐正了身子。

這話,聽著軟軟的沒有什麼力度,可卻不好回的很。

首先總不能說顧氏真的將話說重了,可若不說顧氏那便是鄭氏的錯,過來送個節禮,還要當眾說自家人的不是,可卻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沈秋河將橘子捏在手中,清了清嗓子,“您言重了,聖上賜婚兩府便是姻親,有什麼不對的,您自也說得。”

而後將橘子放一旁,隨即站了起來,“此事也是晚輩的錯。”

看著沈秋河說話自然是天衣無縫,顧氏的笑容淡了淡,什麼叫是他的錯,鄭氏包藏禍心,噁心了侯府,他倒是會粉飾太平。

顧氏手一下下的敲著桌子,“聽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不過說的也是,往後我總也算是你正兒八經的長輩,如若什麼事你做的不對,屆時我要多語,你可莫要在心裡怪罪我。”

沈秋河連忙做輯,“這是應當的,您多慮了。”

顧氏眼微微的眯了起來,卻沒讓沈秋河起來,自顧自的笑了一聲,“這我便放心了,你瞧著就是懂事的,一定不會做那些渾事。”

顧氏說第一句的時候,沈秋河原是想站直了身子,可誰知道顧氏後頭又在那來了句,沈秋河只能繼續彎著腰。

原本還在這想著在這用午膳,結果站在那被訓了一上午,也不能說是光站著,是彎著腰在那聽顧氏說話。

沈秋河原也是習武之人,身子自是硬朗,只是這麼一直彎著腰不動也是受不住的,侯府的茶水他沒敢碰,橘子也沒吃上一口。

等著顧氏說完了,沈秋河哪還能再吃什麼飯,趕緊尋個藉口離開便是。

出來後,沈秋河很自然的扶著腰。

王四在旁邊撲哧笑了一聲,“沒想到主子,這麼快就扶腰而出了。”

沈秋河聽懂了王四的意思,抬腳便想踹,結果一抬腳又閃了一下,“將你的狗嘴給我閉上。”

手自然的揉了揉,坐上馬車後,隨即吩咐進東宮。

王四在旁邊撇了撇嘴,只覺得主子是越來越慫了。從前覺得喬故心那是得敬著他,可現在卻就反過來了一樣,反而是沈秋河處處受制。

東宮那邊,自得了喬文清的訊息。

喬文清是新科狀元,東宮自然看中,可再看中也不如近臣沈秋河,是以太子就等著沈秋河一同商議,派去查駐軍的人該是誰。

待商定後都已經是掌燈時分了,沈秋河回到國公府的時候,天色已晚,他原想著回屋裡直接睡了的,可是沒想到一進去何氏竟在裡頭坐著。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何氏讓人趕緊伺候沈秋河,隨即吩咐下頭的人,將膳食端上來。“咱們自個家做的臘八粥你也沒嘗一口。”

沈秋河坐在何氏對面,“剛在東宮用了膳了。”因為天晚,也著實沒什麼胃口。

何氏的表情一僵,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我也還沒嘗,今年沒讓你嫂嫂陪著。”

鄭氏還在思過,何氏這麼做也是為了讓她長長記性。

“我恰巧也沒吃飽。”本來準備起來的沈秋河,此刻也坐了下來,雙手接過何氏舀好的臘八粥。

手輕輕的攪了攪,低頭嚐了一下覺得有些淡,又讓人拿點糖過來。

何氏也抿了一口,“你不是去侯府送禮了?怎麼又去了東宮了,叨擾了殿下一整日,人家得嫌你煩了。”

何氏問完,沈秋河的手隨即停了下來,即便加了再多的糖,也覺得這八寶粥不香甜,“沒去東宮一整日,原是想在侯府用午膳,突然得了訊息,晌午才進的宮。”

何氏聽後哦了一聲,“應當的,你們還沒成親,成親以後怕也沒多少機會在侯府用膳了。”

聽著何氏話裡有話,沈秋河乾脆將勺子放了下來,“母親,兒子昨日去庫房挑禮的時候,不巧看見了一份不該看見的禮單。”

從前鄭氏掌家,這些東西都是她挑,可現在何氏管著了,她一定會知道之前去侯府的時候,鄭氏拿的是侯府送來的退禮。

若非年節太忙,何氏沒空讓沈秋河自個去尋,沈秋河大概都不知道,背地裡頭鄭氏到底做了多少錯事。

昨日他瞧見了一摞禮物在角落裡放著,上頭放著一張禮單,掃了一眼瞧著似是東西沒單子那麼多,沈秋河便讓人瞧了一眼,剛剛在回來的路上,下頭的人已經將這禮單上有,卻消失的禮物的去向,稟了沈秋河。

何氏將勺子隨即扔在桌子上,“你這是要為了一個外人,同你嫂嫂討要公道嗎?她已經在思過了,你還想如何?”

沈秋河揉著眉心,一陣陣的頭疼。

他一直以為,從前的喬故心過的歡喜,始終不知道府醫為何要說她肝氣鬱結,如今瞧來,怕是自己也會氣出毛病來。

他讓人將臘八粥端走,想來他跟何氏誰也沒有再吃下去的意思,“兒子從沒有說同嫂嫂計較,母親也不必試探,兒子會費盡心思守護著國公府的榮耀,也會守著屬於崇遠的東西。”

他,從未覬覦。

聽沈秋河這麼說,何氏眼睛瞬間通紅,“你明知道母親不是這個意思,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秋河緩緩的閉上眼睛,“母親,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這般,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何氏擦了擦眼角,“好母親明白了,母親年紀大了有時候容易糊塗,等著縣主進門母親凡事都會聽她的,凡事也會看她的臉色行事。”

卑微的,就跟在討生活一樣。

沈秋河低低的喚了一聲,“母親。”

可何氏卻匆匆的站了起來,看向沈秋河的時候,滿眼都是失望。

原本要追出去的沈秋河,最終還是立在了屋簷下。

臘八節的當晚,又飄起了雪,今年果真是冷冬。

“主子,解大人求見。”王四從外頭進來,看著沈秋河立於風雪之中,便是連稟報的聲音都低了下來。

沈秋河收回視線,拽了拽身上的衣衫,隨即交代,“請。”

天色已晚,此刻沈秋河又讓人多點燭火,燭臺在能擺的地方,全都擺滿了,一瞬間屋子裡頭亮如白晝。

可到底天冷,沈秋河讓人溫了酒,在這等著解侍郎。

“沈大人。”很快解侍郎被人帶來了,一進來便對著沈秋河抱拳。

一身白色的狐裘大衣,顯得富貴中又帶了幾分女氣,夾著了外面的風雪,捲進來了一股子寒氣。

桌子上的燭火,輕輕的搖曳。

沈秋河坐在主位上,那一瞬間臉色晦暗不明。待燭火平穩,他同往常一樣面上不喜不悲,輕輕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解大人入坐。

下頭的人隨即端上了茶水,王四很自然的立於沈秋河的身後。

解侍郎搓了搓手,“這麼晚過來,沒擾了沈大人吧?”面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沈秋河轉動著手上的扳指,“解大人言重了,這麼晚了我自然不會再忙公務了。”

解侍郎訕訕的一笑,“說的是說的是,我這也是得空了,家中夫人姨娘都聚在一起閒聊,這女人就是愛吵吵,也不讓人清靜,大過節的我這才出來,想著沈大人還未成親,想來沒有這般惱人的事。”

沈秋河轉扳指的手一停,慢慢的側頭看向解侍郎,唇輕輕的勾了起來,“解大人好福氣。”

解侍郎乾笑了一聲,卻也明白沈秋河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隨即左右瞧了一眼,即便是有椅子束縛他也挪動不了多少,可還是往沈秋河這邊湊了湊,“我今個聽了一個稀奇的事。”

隨即往南邊指了指,“聽說,那邊不順當。”

沈秋河猛的一抬頭,“怎麼現在,戶部也關心案子的進展了?”

解侍郎驚覺的這話不對,身子隨即往後挪了挪,那挺著的大肚子上的肉好像也晃了晃,“也不是,您也知道戶部多跟下頭打交道,偶爾也能聽上一兩句閒話來。”

說完嘖嘖了兩聲,“到底是年輕人不懂事,著急立功,這案子即便刑部不管那也該大理寺處理,他一個兵部的人不知深淺的冒頭,太急功近利了。”

一邊說著還一邊看沈秋河的表情,看沈秋河聽了這話面色微邊,隨即又繼續說道,“一代新人換舊人原也是沒錯的,可是年輕人到底只有衝勁沒有經過歷練不夠穩重。若這案子交在沈大人手裡,想來早就辦成了。”

沈秋河臉色微緩隨即笑了起來,“解大人這話何意?莫不是我要與跟後生相爭不成?”

解侍郎隨即擺手,“沈大人誤會了,沈大人少年有為,年紀輕輕便官居要位,又是東宮近臣,即便是給褚家小子十年時間也不會有沈大人現在的成就。只是,沈大人沒有爭的心思,可不代表旁人沒有。”

說完後,左右的瞧了瞧,“沈大人借一步說話?”

沈秋河抬手,示意趙四領著人全都下去。

待左右的人都離開,解侍郎才小聲的說道,“下官可聽說褚家差點跟寧順候府結了親家。”

褚翰引當時那是眉目間都是喜色,去戶部的時候都是滿臉的笑容,即便沒有明說,可大家都看出來,褚翰引那是好事將近了,可到後頭卻突然愁眉苦臉了。

解侍郎說完又小聲的嘀咕了句,說是褚翰引的名字如今怕還在侯府夫人的妝奩盒子裡放著。

沈秋河神情微動,他也是聽聞褚翰引似乎歡喜的厲害,先下手為強,現在看來也並非自己的臆想,眼神微轉,隨即說道,“不想,解侍郎對侯府也能這般瞭解,前些日子的事,莫不是也是故意透露給侯府的?”

被沈秋河說到痛處,解侍郎尷尬的笑了笑,“下官哪有這本事,人家狀元的府邸自然是有人層層把守。”

也就是說,這訊息是從褚家得來的。

沈秋河拍手讓人進來,“多謝解大人前來相告,這人情我自先記著。”

解侍郎面上自是歡喜,“沈大人這話就見外了,你我同為朝廷效力,自然該彼此幫扶。”

瞧著時辰也不早了,解侍郎隨即站了起來,趕緊回自己的府邸。

待人走後,沈秋河隨即進到屋子,提筆又寫了個人名,讓人即可送到東宮。如此看來,褚翰引跟前也有不可信的人。

如若今日定下的人,擇日啟程怕是還沒等著到呢,褚翰引便出事了。

所以,今日晚上必須提前安排讓人前去相救,哪怕,不合規矩。

王四看著事態嚴重,隨即安排人去送信。

再回來的時候,沈秋河坐在椅子上,喝著原本是給解侍郎準備的酒,“主子,您這是心裡不痛快,那何必參合此事?”

盡人事聽天命,沈秋河已經為了這個案子費盡心思了,褚翰引若是不能活著回來,那隻能算他倒黴。

沈秋河哼了一聲,“參合?我瞧著有人巴不得我動手殺了褚翰引!”

戶部同下九流打交道,訊息靈通,解侍郎對侯府懷恨在心,可卻拿侯府沒有法子,便將主意打在了褚家。

讓沈秋河去報復他們,畢竟男人嘛,無關乎愛不愛,屬於自己的東西,總不想讓旁人碰了,尤其是越是有能力的男人,越有這種想法。

解侍郎到底為官多年,人性這東西頗有他自己的見地,這次過來,怕就是以為一定會得逞。

沈秋河端著酒杯抿了一口,“你說,如若褚翰引真的出事了,她會怎麼想?”

王四撇了撇嘴,“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主子您又不是神人。”怎能算的這麼透徹?

沈秋河搖了搖頭,“如若姓解的沒上門,或許這藉口不錯,可若是讓她知道,今日姓解的這麼晚過來,不可能不起疑。畢竟,她的見識可不同尋常婦人一般。”

畢竟,那是一個一開始就敢戲耍官差的人,瞧著柔柔弱弱的,定力謀力自是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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