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銀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以前鄭氏在的時候,何氏偏袒鄭氏處處打壓喬故心,現在鄭氏離開了,何氏被消磨了所有傲氣,表面上對喬故心的態度那叫一個好,可是背地裡開始走市井路線了,以前是欺負人,現在是佔便宜。

反正,沒一個好的。

喬故心恩了一聲,“可不是?”

看喬故心心裡不痛快,卻也沒有多言旁的,念珠在旁邊靈機一動,“姑娘,大人對大房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他們手上沒銀錢也就算了,可是每個人都能領到朝堂的貼補,憑什麼還要巴望著二房,不若,讓大人提提,該分家便分家?”

便是在民間,也沒有說讓叔父一直養著侄子的,若是侄子真的有難,需要叔父養,那侄子就要寄人籬下。

她們兩個,又想花人家的銀錢,還要高高在上,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聽了念珠的話,喬故心撲哧笑了一聲,“一會兒沈秋河回來,你同他說?”

念珠眼神一轉,“成來,這事就包在奴婢身上吧。”

今日又忙碌了一整日,晚膳沈秋河在外頭買了兩個包子對付了一口,回來的時候,已是燈火通明。

沈秋河揉了揉眼睛,許是看東西看的時間太長,眼睛有些酸澀。

“主子,此事可要稟報東宮殿下?”邊走王四邊詢問沈秋河。

沈秋河搖了搖頭,“這乃私事,先觀望著。”

兩個人聊著,瞧著前頭有人拎著燈在門口等著,王四不自覺得眯起眼睛,似乎這樣才能將燈後的人看清楚,“是念珠。”

王四一說完,沈秋河的步子不由地加快了。

念珠等在這,莫不是喬故心出事了?

“見過大人。”待人靠近,念珠屈膝見禮。

聽著念珠聲音平和,沈秋河這才放下心來,“可是有什麼事?”

念珠點了點頭,“回大人的話,是這樣的,明日要做秋衣,需要往外交銀子,主子說現銀勉強夠,可萬一府內出點急事,怕是得回趟孃家了。畢竟,府裡的東西,總不能拿到外頭當。”

那些擺件呀收藏呀,國公府肯定多了去了,可是要是拿東西當,那不是告訴旁人國公府落沒了?

至於回孃家,那自然是借點銀錢了。畢竟,你借了孃家的銀錢,那肯定是要還的,可是若是拿自己的嫁妝往裡貼,卻不用的。

沈秋河腳下的步子一停,“缺這麼大的口子?”

微微的皺眉,這是已經到揭不開鍋的時候了?這個月他花的銀錢是多,可也沒想到會多到這般地步。

念珠的眼神微微閃,“奴婢的意思是,若是府內突然出現什麼花大銀錢的事。”

沈秋河一聽便明白了,就是現銀現在肯定是夠的。

“等過兩日月俸又會發下來了。”沈秋河掃了一眼喬故心的正屋,看了一眼。

念珠清了清嗓子,“月俸是花下來了,可是這花銀錢的人多。”

也就是說,每個月都過的緊巴巴的。

念珠這就跟挑明瞭說了一樣,沈秋河看了王四一眼,王四領會,隨即拉住了念珠,沈秋河藉機往裡走去。

念珠想追,可卻被王四拉著不放,往另一邊拽了拽,等著沈秋河進了書房,王四壓低聲音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不要命了是吧,主子的事也敢非議!”

念珠白了王四一眼,用力的甩開了王四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這不當家不知道菜米油鹽貴,既然大人將我們姑娘接回來了,託付中饋。我們姑娘自要盡心盡力。”

“這眼瞅便到了中元節,中秋節,還有相府小小少爺也快出生了,到時候不得備下大禮,怎麼,難不成這些都要我們家姑娘貼自己的嫁妝嗎?”念珠掐著腰,那說話就繃珠子一樣,噼裡啪啦的根本不給人家插嘴的機會。

王四被念珠給氣笑了,“你不用框我,我雖然沒管過內宅,可是卻能看懂賬本,你將賬本拿來我仔細比對,主子還能養不起家了?”

堂堂從二品大員要是都養不起家,那朝廷官員,一個個不都生活拮据,家貧如洗了?

王四以為這樣便能堵住了念珠的嘴,誰曾想念珠嘖嘖了兩聲,“王大人臉真大,還要檢查內宅賬本,怎麼你是懷疑我們姑娘貪墨了銀錢,還是說拿了國公府的銀錢貼補了孃家?”

“我,我沒那個意思。”王四趕緊擺手,言當家主母的是非,那可是大罪。

“那你是哪個意思?怎麼,我們侯府是缺銀錢的地方嗎?”念珠不依不饒的唸叨。

畢竟,寧順候的銀錢是直接送到侯府的,家裡還有個狀元,相府那邊有什麼好東西還時不時的送來,倆姑娘都出嫁了,就算喬文芷住在孃家,可是馮探花的月俸銀子還是會分一些送給喬文芷,人家也不用孃家養。

而且,老太太離世,她的嫁妝也留了下來,這裡裡外外一算也是不少銀子。

論說話這面,王四根本就不是念珠的對手,被念珠說的只張著個嘴,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駁。

過了半響,他才說道,“即便這事你說的對,可是你口口聲聲的說什麼花銀錢的人多,這不是讓人聽了覺得你是在針對大房那邊嗎?先世子去的早,主子撐起了整個國公府,主子重情義。”

“王大人。”念珠陡然抬高聲音打斷了王四的話,“是你自己提大房的,我可沒說,不過你既然說起來了,那我便跟你掰扯掰扯。”

一看念珠這麼認真,王四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我,我突然想起來主子有事交代我,我先走了。”

說著,趕緊往裡走,先避開念珠。

念珠隨即追上王四,她想拽王四可卻沒有王四的力氣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四離開。

等人沒影了,念珠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冷哼一聲,隨即給不遠處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領會隨即離開。

王四這就跟被狼追一樣,一路小跑的往前,終於跑進書房,王四大口的喘氣。抬頭,看著沈秋河在盯著他,王四乾笑了一聲,“念珠那潑辣的蹄子,也不知道少夫人為何就願意寵著她。”

聽了這話,沈秋河瞪了王四一眼,“你倒也學會,拐著彎的求情了。”

怕沈秋河怪罪王四,倒是先將喬故心給搬了出來。

王四撲哧一笑,“什麼都瞞不過主子的眼睛,都是兄弟,我總也得講點義氣吧?”

念珠那性子,有時候王四看來,根本就不是女子。

不求她說話溫聲細語的,但求你別比男人還粗狂,說話那是一點都不講究。

沈秋河冷哼了一聲,“你都說了,故心寵著她,她敢這麼說話肯定是你們少夫人心裡不痛快的,若是我猜的沒錯,我母親今個肯定辦了錯事了。”

念珠站在門口在那喊,分明就是指桑罵槐。

沈秋河身子微微的往後,抬頭看向王四,“你說,怎麼樣月俸能再高些呢?”

雖說念珠說的誇張,可看上去沈秋河的月俸,也確實不足以讓喬故心過上揮金如土的生活。

王四的眼皮微微跳,“主子,您要是再往上,那就是顧相的位置了。”

想要月俸高,只能升官了。

沈秋河再升,那隻能往一品上升了。

偏偏,顧相是喬故心外祖,你還不能動這個心思。

沈秋河揉著眉心,這,確實是個難題。

次日一早,沈秋河又早早的離開。

喬故心也忙活著,今日繡坊的人來量尺寸,肯定要先給主子做。

沈秋河那邊早出晚歸的也見不著人,喬故心想了想,便替沈秋河寫下尺寸。

看喬故心寫完,念珠念香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都覺得,喬故心的眼睛真毒。

等著筆放下後,喬故心看見念珠的眼神,不自然的攏了攏頭髮,從前沈秋河的起居都是喬故心操持,這衣裳的尺寸背都能背過了。

只是這話不好解釋,抬手讓念香帶繡娘下去,該給下頭的人量尺寸了。

雖說下頭的人憑著從前做過的衣裳,可以繼續定那般大小的,可是也有新入府的,還是得讓繡娘瞧一眼的。

念香閒話少,可念珠卻不同,她也沒跟著出門,只是湊到喬故心的前頭,“主子,奴婢也不想量,您給奴婢看一眼,奴婢的尺寸。”

論起相熟來,沈秋河肯定比不上念珠。

喬故心光靠眼都能這麼清楚的知道沈秋河的尺寸,那念香的更不在話下。

下頭的人都是繡娘掃一眼,估摸個大概便是。畢竟做活也不需要,那麼正好。

可是念珠念香這兩位主子跟前的一等丫頭,繡娘肯定得上心,每次做新衣都要重新量的。

喬故心推開念珠,“就你話多,趕緊下去。”

眼神沒敢看念珠,怕這丫頭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念珠看喬故心閃躲的眼神,笑的前俯後仰的,若非怕喬故心惱怒,她怎麼也得再逗逗喬故心。

這秋衣一量便是一個上午,原本中午主子還要挑料子,喬故心也懶得看,這事就交給念珠念香,讓她倆長眼了。

一直忙活到下午才算是忙活完,念珠伸了伸胳膊,掰著手指在那算,今日是第二日了,明日再堅持一日,就算是熬出去了。

她是個愛吃肉的,這兩日一點葷腥不沾,總覺得嘴裡寡淡,連做活都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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