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故心不說話,陸嬤嬤只能乾站著。

“老奴來吧。”陸嬤嬤心裡多少有點不得勁,尤其看到喬故心都親自將長一點的竹籤拿起來了,她一個伺候人的奴才,哪裡有在旁邊看主子幹活的道理。

喬故心瞧著陸嬤嬤動手了,她很自然的退到位置上坐好。

外頭,管事婆子早就睡了,念珠去的時候,院子裡黑漆漆的,直接讓人使勁的砸門。

“誰呀,這是急著報喪呢?”婆子被驚了夢,沒好氣的吆喝著。

如今天氣和宜,婆子這披著個外衣就出來了。

剛將大門開啟,念珠帶來的人,一左一右的將人架出院子了,“夫人有請。”

婆子嚇了一跳,不過也不敢耽擱,連連點頭,“奴才這就過去。”一邊跟著走,一邊將鞋跟給拎了起來。

“夫人怎麼想起來這個時辰問話了?可是吃的不舒坦?”婆子小心翼翼的問,想著能讓在這個時辰的拽人的原因,除了拉肚子卻也想不出旁的了。

心裡暗暗的罵著,廚屋那幾個婆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了,竟然敢怠慢主家。

今日特意交代了,這位京城的夫人金貴的很,下頭人做吃食一定得講究,便是用的水,也得提前從井裡打上來,晾一晾,免得吃的喬故心水土不服。

“主子如何打算,我們怎麼知道?”念珠走在前頭,冷言斥了句。

管事婆子連忙低頭,不敢再多言。

等到了喬故心的院子,念香將人攔在門外,只說喬故心正經在陸嬤嬤話,讓管事婆子在屋簷下一等。

丟下這話,念香就重新折回屋子去了,不一會兒,念香從屋子裡端了一盆水來。

“我們夫人愛乾淨,這門臺打掃可不講究。”念香說了句,那一盆木的水,直接朝著管事婆子潑了上去。

婆子下意識的就要躲,旁邊的念珠一看這架勢,隨即在旁邊拍了一下管事婆子。管事婆子一驚,無意識的將腳放了下來。

那水可是完全的都澆在了婆子腳上。

這水,是剛從井裡打上來的,透心的涼。

婆子很自然的打了個寒顫。

這還不算完,好不容易適應了這水,沒一會兒念香又端來了一盆,冰涼冰涼的,照著她就是一下。

屋子裡頭,喬故心不停的擺弄桌面上的竹籤,只是只剩下幾個粗的,也做不成紙鳶了。

陸嬤嬤聽著外頭的動靜,心驚膽顫,思量片刻撲通一聲跪在喬故心的跟前,“夫人饒命,老奴不知做錯何事惹怒了夫人,求夫人明示。”

這會兒陸嬤嬤也看出來了,喬故心根本就沒存著賞人的心思,而是故意蹉跎。

喬故心眼皮都沒抬,還是在那低頭看著桌案。

四周安靜的,只有時不時澆水的聲音。

陸嬤嬤一直跪了一個時辰,喬故心這才抬起頭來,伸了伸胳膊,“嬤嬤這是做什麼?常言道,打狗還要看主人,母親素來看中嬤嬤,嬤嬤這麼說,不得平白的讓母親生氣?”

喬故心溫聲細語的,卻讓陸嬤嬤更心驚膽顫的,“夫人這話見外了,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沒什麼看中不看中的,再來,老夫人年歲大了,老奴更該為老夫人省心。”

喬故心恩了一聲,“怪不得母親看中嬤嬤,果真是貼心,時辰不早了,嬤嬤趕緊回去伺候母親。”

免得,何氏半夜醒來見不著人。

陸嬤嬤應了一聲,趕緊爬了起來,起身的時候,視線很自然的看向了內屋。

她過來的時候,分明聽到下頭的人稟報的是喬故心和沈秋河,也就是說在她進來的時候,沈秋河便就在屋子裡,故意避開了。

想想也是,沈秋河本來就向著喬故心,也怪不得喬故心這麼有恃無恐。

陸嬤嬤甚至都在想,何氏說喬故心能親自過來,說明也是顧著她這個做婆母的,可眼下,瞧著並不是這個意思。

陸嬤嬤一出去,念香也打發了那管事婆子離開了。

兩人在喬故心的院子裡也不敢多言,等著走出去後,管事婆子趕緊追上陸嬤嬤,“老姐姐,咱這二夫人這是抽了什麼瘋了?”

大半夜不讓人睡覺,讓人用冷水澆自己,可真是夠歹毒的了。

也幸好自己已經這個年歲了,這要是那大姑娘,大半夜的這麼受涼,怎麼也得調上兩三個月才能好了。

“慎言。”陸嬤嬤嚇的左右瞧了瞧,確定沒人聽見才小聲的問了句,“今日莊子上可出了什麼事了?”

管事婆子愣了一下,“沒聽說啊。”

沒人稟報,那就大約是沒有。

陸嬤嬤咬著唇,手不安的戳了戳,“不成,你叫著幾個老姊妹都過來問問,看看夫人都去了哪裡?”

她對今日的事一無所知,這麼吊著心裡不踏實。

明個一早就要回去了,若是事情大,不定還會牽扯到何氏。

“這麼晚了,老姊妹都睡下了。”管事婆子想也不想,便推脫了一句。

“那就都叫起來!”陸嬤嬤心裡也有些惱怒,說話的口氣有些衝,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隨即緩和了語調,“咱們二夫人的手段,妹子該也見識了,若是隻用內宅的手段,這些也就算了,可若是。”

剩下的話不用說了。

到時候,管事的都撤了,到時候將人都打發走,他們再去旁的莊子,可沒現在過的舒坦了。

管事婆子這心裡發虛,“二爺就不管管?”

陸嬤嬤冷哼一聲,“你以為二爺不知道?今個夜裡,二爺就在內屋裡坐著呢。”

一聽,沈秋河這麼給撐腰,管事婆子也沒底了。

更何況,此刻莊子是在喬故心的名上。

“果真是個悍婦!”婆子罵罵咧咧的淬了一口。

陸嬤嬤突然側過身子盯著管事婆子瞧,因著兩人年歲相當,陸嬤嬤心裡憋悶曾對管事婆子透露過喬故心不好的話來。

國公府規矩森嚴,下人若是妄議主子,那可是大罪。陸嬤嬤很自然的想,她那透那麼一句,管事婆子自然知道輕重,定然會爛到肚裡去,可此刻看著她脫口而出的話,陸嬤嬤心一提,突然間覺得有些沒底了。

“這話,可曾對旁人提起過?”陸嬤嬤拉著人暗處走了走,努力的將聲音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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