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穆義臉上的笑容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父王要殺楊姑娘!”綽羅斯胡也重複了一遍,“你們快逃吧。”

楊穆義也急忙看向楊巧月:“小妹。”

楊巧月秀眉微皺,不說茫茫草原他們能不能逃掉,還會連累綽羅斯胡也,聽到外面已經傳來動靜,搖搖頭:“來不及了。”

楊穆義拔出劍,臉上頓時露出冷冷殺意,誰敢衝進來就殺誰。

綽羅斯胡也也不知為何瓦剌王一定要殺楊巧月,他只知道萬一楊巧月出事,事情一定會走向難以控制的地步,立馬跟楊穆義說,“挾持我!快點!”

楊穆義愣了瞬,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也沒用其他更好的辦法,直接把劍貼近他脖子:“得罪了。”

一群護衛從包外衝了進來,看到綽羅斯胡也被綁架,紛紛不敢輕舉妄動,派人去報告瓦剌王和國師。

瓦剌王聽到這兩人竟然敢綁架綽羅斯胡也威脅他,直接起身:“寡人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能耐。”

瓦剌王離開王室氈包大步趕去關押楊巧月他們那個包,國師緊跟其後,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楊穆義正和護衛們對峙,他和楊巧月已經出了氈包,一群護衛把他們圍成一個圈,又一直往外退。

外層的護衛喊了聲:“大王來了!”

圍成圈的護衛們立即讓開一條道兒,瓦剌王和國師走進來,前者一臉憤怒罵綽羅斯胡也:“廢物!”

瓦剌王淡淡看著楊巧月:“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放了他,寡人留你們全屍,不然拋屍荒野喂狼狗。”

“你敢!我現在就殺了他。”楊穆義的劍再靠近一寸,已經貼著面板。

瓦剌王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隨便你,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留著對寡人也沒什麼用。”

楊穆義愣住,瓦剌王這話把他弄懵了,他不可能真的把幫助他們的綽羅斯殺了,遲遲沒有動手。

綽羅斯胡也心下自嘲,原來是自己高看了在國主心中的地位,竟然一絲情緒波瀾都沒有。

“難道兒臣在父王面前就只是一顆棋子嗎?沒了利用價值就可以隨意丟棄的工具嗎?”綽羅斯胡也怒聲質問。

瓦剌王眉頭緊皺,這次抬眸看向綽羅斯胡也,“是又如何!你不過是寡人的義子!寡人有八個義子,你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綽羅斯胡也莫名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氈包迴盪,令人聽著心裡慎得慌。

楊巧月眉頭微皺,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綽羅斯胡也的反應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笑聲戛然而止,綽羅斯胡也眼中帶著失望和失落,從懷中拿出一塊寫了字的手絹,低聲喃喃:“這就是阿媽臨死前依舊心心念唸的阿布!”

手帕上寫著:風流得遇鸞鳳配,恰比翼便分飛,彩雲易散琉璃脆。沒揣地釵股折,廝琅地寶鏡虧,撲通地銀瓶墜。香冷金猊,燭暗羅幃。支剌地攪斷離腸,撲速地淹殘淚眼,吃答地鎖定愁眉。天高雁杳,月皎烏飛。暫別離,且寧耐,好將息。你心知,我誠實,有情誰怕隔年期。去後須憑燈報喜,來時長聽馬頻嘶。

瓦剌王一直冷淡的情緒變得激動,愣愣望著綽羅斯胡也手中的帕子,聲音微微顫抖,佯裝鎮定:“你……哪來的手絹!”

綽羅斯胡也冷笑一聲:“很在意嗎?那為什麼這麼多年從來不見你來找過阿媽,直到她病死前的那一刻還相信暫別裡,且寧耐,好將息。你心知,我誠實,有情誰怕隔年期。”

“阿婉已經死了?”瓦剌王聞言,神情落寞,旋即又抬起頭,和剛剛的冷漠判若兩人,“你真的是阿婉的兒子?是阿婉和寡人的孩子?”

綽羅斯胡也沒有搭話,把手絹還給瓦剌王,“你的東西還給你了,今日起我不再是大王的義子,我們也不再有其他任何關係,我叫肖胡也,是肖婉兒的兒子。”

瓦剌王聽到那個記憶深處的名字,看著手中的紅帕子,上面的字跡就是他曾經還是王子時寫給一個姑娘的。他們相識,相知,相愛,可後來因為瓦剌內亂,他不得不回到部落繼承大位,身為國主的他不可能迎娶一個北蒙女子做皇后,只能放棄沒去找對方。

當他想要去找時,早已經沒了蹤跡,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她的訊息,沒想到她的兒子一直就在身邊。

瓦剌王眼眶溼潤地讀著上面的詩。

楊巧月看著眼前的情況,總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出狗血劇……這綽羅斯胡也是瓦剌王和他年輕時的白月光的兒子,瓦剌王為了皇位大統放棄了白月光,白月光和兒子一直等他,知道她臨死前將事情告訴了綽羅斯胡也,讓他去找父親。找到後沒想到竟然是瓦剌王,他便憑藉自己的能力成了瓦剌王的義子。

這對她倒不是壞事,瓦剌王現在的情緒顯然沒心思理會她,而且綽羅斯胡也的身份一下更重要了,挾持他或許真的能威脅到瓦剌王。

楊穆義雖然不能像楊巧月捋得那麼清,但也知道瓦剌王對綽羅斯胡也的態度變了,只要他在意,那主動權就在他們手中。

手中的劍沒有放鬆,防止他們父子情深,這是唯一的護身符。

“大王可是讓我們看了一出感人的父子情,不過你的護衛要是再靠近的話,您的這個兒子可就危險了。”楊巧月淡淡說道。

瓦剌王果然和剛剛的態度截然不同,立即吼道:“都給寡人退開!”

護衛們立即退出一定距離,瓦剌王懇切地說道,“你們不要傷害他,此事與他無關!”

楊穆義暗暗鬆了口氣,直接說道:“想讓我們不傷害他也可以,讓我們離開瓦剌!”

瓦剌王沒有立即答應,也沒有立即反駁,面露遲疑。他明知楊巧月回到大楚一定會讓大楚更加強大,到最後一定會威脅到瓦剌的安危,若只是個義子,他絕對會毫不遲疑動手,可現在是肖碗兒留下的孩子,他下不了決心。

一直安靜的國師這時候到瓦剌王耳邊說了幾句,瓦剌王立即點點頭,隨即跟楊巧月說道:“寡人答應放你們離開,但寡人要得到大楚的保證,不會因為此事對瓦剌動手。還需你們在瓦剌多留幾日。如果不行,那寡人也沒辦法了。”

楊巧月一聽,這分明是拖延時間,她目光深深看了眼國師,難道自己判斷錯了?他告訴綽羅斯胡也國書一事只是偶然,並非要幫助他們。

眼下除了瓦剌王提的建議,也沒有其他辦法:“好,”

接下來幾日,綽羅斯胡也留在關押他們的氈包裡,楊巧月和楊穆義輪流休息,以防出什麼差錯。

綽羅斯胡也自從說出他母親的事情之後,情緒十分低落。

楊巧月看著,他畢竟幫了自己,不時開導他幾句,其實瓦剌王身為瓦剌國主,還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高分了。特別是和大楚那個宣德帝對比,後者可是為了皇權殺紅眼。

經過幾日的開導,綽羅斯胡也情緒恢復不少,願意主動開口說話了。

距離那日已經過去七日,這日,楊巧月忽然隨口聊起:“綽羅斯王子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只因為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不全是。”綽羅斯胡也這次沒有隱瞞,解釋道,“更多是就是想破壞他的計劃,跟他對著幹。想看到他因為失敗而憤怒的樣子,原本沒想過告訴阿媽的事情的。”

楊巧月這下信了,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差點自戀以為是因為她,她可不想到處留下莫名奇妙的愛慕者,惹一屁股情債。

氈包安靜下來,門外護衛傳來聲音:“大楚來人了!”

楊巧月和楊穆義立即起身,綽羅斯胡也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楊穆義拿劍“挾持”綽羅斯胡也,三人走出氈包,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男人見楊巧月安然無恙,眼中的擔憂散去,一身煞氣化作無盡的柔情,露出溫暖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來人正是楚葉晨。

時隔三個多月再見,楊巧月莫名鼻子一酸:“你怎麼來了!”

“接你回家!”楚葉晨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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