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樹木叢生,風景宜人,被皇家專門圈起來歸為每年春蒐之地。

有專門的休憩之所,五百名士兵常年看守管理。

幾日前,宣德帝一行離京的第四日便到了秦山,並不知京師此時發生的禍亂,氣氛一片祥和。

休整了三日,今日才正式開始春蒐,同來的年輕人和三國使團都派了人參加。

高福公公、蔡民節、安老王爺等大臣陪在宣德帝身邊。

“哈哈哈,好!”宣德帝忽然大笑起來,看著遠處楚葉晨拉起長弓,率先射下一頭受驚的小鹿,“晨兒的身手不錯,五年來沒落下,可算是給北蒙使臣一個下馬威,欺我大楚無人。”

一旁隨行的大臣們紛紛點頭迎合。

宣德帝見安老王爺心不在焉沒有反應,“王叔?剛剛晨兒那一箭如何?”

安老王爺回過神:“啊?皇上喊老臣嗎?”

“王叔在想什麼?如此心不在焉。”宣德帝語氣顯得有些不滿。

“請皇上恕罪,可能是趕路有些累了吧。”安老王爺忙回道。

他自從知道孩子還在世,便一直恍恍惚惚,心中牽掛著那個孩子,哪有心思看春蒐。

宣德帝聞言,見安王爺滿頭白髮,確實老了,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沒再責備。

“報!”一道急促尖銳的聲音從山下傳來,打破了秦山的安寧。

隨身的禁衛軍攔下守山的護衛:“何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京畿營副千戶黃大人在山下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皇上!”

大家對黃麟都有印象,前段時間武科探花。

宣德帝的興致被打擾,眉頭緊皺:“讓他上來,若非大事,降為百戶長!”

黃麟上山,他因為趕路一臉疲色,只為第一時間將京師兵變的訊息送來。

“臣京畿營副千戶黃麟叩見皇上!”黃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跪在地上。

“說,何事!”宣德帝一臉慍怒,並沒有在意他摔倒。

“回皇上,京師府兵變,三殿下造反,如今七萬鎮北軍已經在來秦山的路上,請皇上速速離開。”

宣德帝蹭一下起身:“你說什麼!若敢胡說一字,朕要你命!”

眾臣同樣大驚失色,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遠處正要走遠的楚葉晨注意到那邊的動靜,立即調轉頭回營地。

黃麟正將尹潔茹帶出京師的訊息告訴他們,京師確實已經被掌控並且戒嚴。

楚葉晨聽到後面的部分,楊巧月被楚天河抓了,反抗的大臣全部關在府衙。

兵馬司、部分禁軍、鎮北軍已經全部歸順楚天河謀反,美其名曰是秦山發生異變,南平王勾連外敵危及宣德帝安危,行謀逆之事。

“楊家姑娘如何了!”楚葉晨躍馬而下,急忙抓著黃麟問道。

隨後察覺不妥,才又補充問道,“眾大臣是否有危險?”

“據尹姑娘所述,暫時沒危險,三殿下需出師有名,不會濫殺大臣。楊大姑娘也應當無事,就是她捨身冒險送尹姑娘出城的。”黃麟回道。

楚葉晨聽到楊巧月沒事,鬆了口氣,冷靜下來。

“三皇子怎麼會謀逆,是不是聽信謠傳誤會了,皇上不如派人回京師一趟?”

“是呀,三殿下一向行事穩重,素來對陛下恭敬,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一些站在楚天河這邊的大臣紛紛開口,不知他們是真不信還是假不信。

宣德帝竟然面色緩和下來,覺得也有這個可能。

黃麟面色一急,沒等他開口,楚葉晨冷聲道:“幾位大臣的意思是賢安王單憑聽的謠傳,便能調動數萬鎮北軍直奔秦山二來?又為何關押眾官員和無關人?”

一連發問,剛剛說話的幾人面面相覷,沒敢搭話。

宣德帝眉頭緊皺,剛剛的柔和散去,如此龐大的軍隊竟然不需要兵符直接調動,不是謀逆是什麼!

忽然山下揚起濃塵,營內的眾人一下又緊張起來。

楚葉晨淡淡說道:“應該是斥候來報。”

不一會兒,山下守衛來報,是百里外的斥候來報。

宣德帝趕緊放上來。

從斥候口中得知,鎮北軍的先行軍一萬人入夜便會到秦山五十里外,最快明日就會發起攻山。

這陣勢分明就是來戰鬥的,剛剛那些說誤會的大臣埋下腦袋。

楚葉晨見宣德帝除了憤怒沒其他反應,他便對斥候做了安排:“再探再報!”

入朝朝貢的三國使團也已經回到營地,聽到此事神情各異。

北蒙使臣阿達蒙眯著眼閃過一抹得意,瓦剌人和他似有深意的相視一眼,琉球國王子則眉頭緊皺看了眼妹妹,兩人眼中都透出擔憂之色,果然出事了,楊建武還在城裡。

宣德帝猛地咳嗽起來,高公公趕緊輕輕拍著:“陛下,切莫動氣,聖體為重。”

“逆子!逆子呀!虧朕這些年如此寵溺他……咳……咳。”宣德帝自顧自罵道。

等他罵完,楚葉晨才緩緩開口:“皇上,當務之急是找應對之策,何處可以調兵。”

“對對,晨兒說的沒錯。”宣德帝並非開國皇帝,也沒有打過戰,手足無措的反應實在難堪。

“皇陵衛有五千多士兵,可此時趕去再趕來起碼需要數日,而且臨近京師府,根本來不及。”宣德帝喃喃道,“禁軍有兩萬,羽林衛,夜錦衛……。”

都是些在京師的,此刻別說來不及,要整合那些分開的衛也難以招架七萬鎮北軍。

營區氣氛沉重,大家紛紛面露絕望,秦山隨行的軍隊不過幾千,根本擋不下,紛紛打著各自的算盤。

“即便只有幾千人也要部署防守,只要拖延足夠的時間,我相信一定會有援軍趕到。”楚葉晨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嚴防死守秦山。

他唯一相信的就是楊巧月在京師府一定會有動作,送尹潔茹冒險出城不單單隻會為了送資訊到秦山。

安老王爺立即出聲:“晨兒說的對,本王也曾隨先帝征戰過,絕不會被一個娃娃嚇倒,本王最重要的人還未見到,絕不會放棄!”

宣德帝臉色好看了些,便讓楚葉晨全權安排秦山防衛的事。

當晚,距離秦山五十里外的橫溝壑,鎮北軍的先頭部隊果然到了此地停留一夜休整。

是夜,等對方剛剛休息下,暗處四周草木動了。

楊穆義早就帶著一隊人悄然埋伏,橫溝壑地勢複雜,是距離秦山最後一個險地,對方的先頭部隊一定會經過此地停留,等很久了。

他沒想到真的如七妹來信所說的一模一樣,木山關的總兵還不願調動太大的兵馬,要確認此事之後再動。

楊穆義只得帶著三千人先拿對方的先頭人馬,正等對方一日疲憊入睡時,突然襲擊。

火把火球突然照亮了黑夜,像落火雨一般砸入對方駐紮的營地,營地瞬間著火。

鎮北軍的先頭部隊一萬多人從夢中驚醒,還沒來得及緩過神,已經被四周湧出來的身影擊得潰不成軍,死傷幾千人,剩下的只能繳械投降。

木山關總兵見狀,沒想到楚天河真的謀逆,立即過來接應,將這些人押回木山關,調剩餘的五萬兵馬前來護衛秦山。

臨近天亮時,秦山、鎮北軍莫炳、京師都收到了這個訊息。

楚葉晨收到斥候的資訊,知道是楊穆義木山關的守兵,第一時間將秦山的幾千人馬匯合。

鎮北軍的先頭部隊被擊潰,莫炳手上還有六萬兵馬,他知道秦山有些人手,誤判以為是秦山的守衛,六萬對幾千,根本沒有絲毫猶豫。

直到他們在橫溝壑看到眼前數萬兵馬,瞬間懵了,甚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楚葉晨冷冷看著莫炳臉上的震驚,軍心大亂,沉聲喝道:“楚葉晨在此恭候多時,莫炳夥同楚天河意圖謀反,罪責難逃,若有不知情者,降兵不殺!”

身旁楊穆義,賀峰同時順著喊道:“降兵不殺!”

雖然鎮北軍軍心大亂,但是大部分都是知情的,為了給漢中王報仇,還是沒能免這一戰。

戰鼓雷聲,雙方廝殺起來。

與此同時,京師府楚天河已經收到鎮北軍送來的戰報,一萬先頭部隊被暗襲擊殺,他們大部隊會繼續趕往秦山完成任務。

楚天河還沒來得及高興,斥候來報,鎮北軍的大軍被阻下,在橫溝壑廝殺。

“什麼?橫溝壑?不是說只有幾千人馬?哪來的廝殺!”

楚天河臉色蒼白,手扶著桌子不停顫抖。

隨後城門計程車兵遠遠傳來聲音:“報!殿下,城門外有一隊人馬正在叫陣!”

“什麼?哪來的人馬!”

“回殿下,是虎賁狼衛和皇陵衛的人馬,為首者是個女子。”城門守衛緊張回道。

楚天河方寸大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遍地開花式的出問題。

他頓時想到了那晚逃出去的人,眼中迸出怒火,咬牙切齒:“楊巧月!”

說著,不管城門事,不管橫溝壑,直接衝到封鎖看守楊巧月的院子。

楊巧月從六哥口中已經知道這些事,見楚天河怒火中燒衝來,知道事情外面的事情已經開始改變,淡定泡茶,抿了一口。

“三殿下看來似乎心情不太好,需要喝杯茶壓壓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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