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盈見楊巧月走神,輕聲喊道:“楊姑娘?”

楊巧月回過神,放下此事,聊起那日後面的事。

“聽說是屠家二公子救了唐姑娘?”

唐月盈臉頰微微一紅,點點頭:“是,那日和楊姑娘分開之後,我避開了寨子追兵,逃了一個晚上。快到京師時太疲憊倒下,還好屠家公子經過救了我。”

楊巧月沒注意她的反應,只是為了轉移話題隨口聊起。

“沒出什麼意外就好。”

“那日醒來,我便讓齊舅公帶人去寨子救你,沒想到夜錦衛先到一步全部封鎖。楊姑娘和夜錦衛的人認識?”唐月盈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問道。

楊巧月戰術性喝口茶,餘光見她似乎沒有特別的意思,搖搖頭:“不認識,我差點也被他們抓起來。好說歹說,才信了我是被抓的,送我回了楊家。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那邊有座礦脈,有人私吞……。”唐月盈沒有忌諱,直接說道,然後才發覺不合適,“我也是道聽途說。”

“沒關係,我對自己意外的事情沒興趣。”

楊巧月心下暗笑,傻白甜一個,除了嬌縱蠻橫好吃醋,這個深宮姑娘沒什麼心思。

倒是讓她意外,能在那個阿諛我詐的宮裡生存,看來齊貴妃真挺喜歡她的,保護得那麼好。

有可能齊貴妃在唐月盈身上看到小的時候模樣,不想讓她改變吧。

唐月盈坐了會,兩人的話漸漸變少,便沒再多留。

楊巧月也沒留飯,送走對方,舒緩口氣:“總算走了。”

明國公府的事情過去幾日,既沒有牽連齊家,也沒有找楊家詢問。

沒有三司會審,都是秘密處理。

京師府已經恢復平日的秩序,街道再度熱鬧起來,這件事只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沒有引起波瀾。

皇宮,勤務殿

宣德帝臉色難看,目光緊緊放在手中的明國公案奏摺上。

殿內氣氛凝重,下面站著刑部、兵部、工部的尚書,大理寺卿、戴著鬼面的楚葉晨,還有三皇子楚天河也在。

良久,宣德帝狠狠把奏摺拍在龍案上。

幾位尚書立即嚇得跪了下去,夜錦衛副指揮使和楚天河沒跪。

宣德帝猛地咳嗽起來,臉色蒼白。

“皇上切莫動怒,一定要注意龍體。”

高公公上前輕輕拍著後背,舒緩宣德帝的咳嗽。

過了會,宣德帝才沉聲說道:“就在京師府百里之內,竟然藉著鐵礦山私自鍛造數萬兵器,此次若非副指揮使發現,是不是要等京師城門破了,你們才能察覺!兵部!”

兵部尚書嚇得一個激靈,頭垂得更低,幾乎跟地面貼近。

“皇上息怒,此事是臣疏忽了……。”

話還沒有說完,宣德帝不需要內閣審議,直接讓兵部尚書去鐵礦山監督,無品無職,開發完再調回京師府,另作安排。

兵部尚書直接癱軟在地,被拉了出去。

“三殿下,三殿下!”被拉去他高聲喊道,希望他能求情。

楚天河看都不敢看一眼,急忙跪下向宣德帝解釋:“父皇,此事與兒臣無關,明國公速來與兒臣從無來往,他犯下此等惡事,實在罪該萬死,死不足惜。”

他的話大家聽在心裡,也會讓所有朝臣聽到。

宣德帝沒有說話。

面具下,楚葉晨淡淡說道:“皇上,經臣與三司會審,基本查清明國公案。臣懷疑此事並非他主導,背後還有其他……。”

宣德帝舉手打斷了他的話,“明國公是小河母妃的遠房舅舅,此事是否有證據證明和他有關!”

刑部尚書及時回道:“回稟皇上,暫無證據證明牽連其他人,明國公也承認此事一人所為。”

宣德帝目光看向大理寺卿,後者回道:“確入尚書大人所言。”

“好!”宣德帝微微點頭,眼底似鬆了口氣,“此事最後便交由刑部判決結案吧。”

“是皇上。”

宣德帝顯然是要此事到此為止,楚葉晨卻想查個水落石出。

“你們都退下吧,副指揮使留下。”

“是。”

眾人退下,楚天河離開前狠狠看了眼戴著鬼面的楚葉晨,這個夜錦衛的副指揮使分明想要繼續查下去,想要把火燒到三皇子府。

楚葉晨面色平淡,沒有理會對方的目光。

所有人退出去後,宣德帝原本嚴肅的神情柔和下來:“晨兒……。”

“皇上單獨留下臣不知所為何事。”楚葉晨聲音森冷,沒有和龍椅上那人套近乎。

宣德帝見狀,又咳嗽起來,這個兒子還在恨他,恨他害死了他母妃,恨他將扶上位征戰沙場的王叔處死,恨他逐出京師府五年。

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最後淡淡說道:“此次辛苦你了,想要什麼賞賜。”

“記下,將來會需要!”楚葉晨沒有拒絕,這是他的籌碼。

宣德帝因為他沒有拒絕,臉上多了抹笑容,“好!好!高福,將晨兒的功勞要細細記著。”

“是皇上。”

楚葉晨隨後將丹州暗殺的事情單獨彙報,為首的龐百夫已經死了,寨子參與的也都認了罪,希望不要株連。

宣德帝臉上的柔和散去,沒有留任何情面,下令殺全寨人,連無辜人一個都沒放過,這事甚至交給他的貼身護衛處理。

楚葉晨有心理準備,可當聽到這句話時,依舊感到那個人兇狠和自私。

這就是皇權,這就是龍椅上那人的天威。

楚葉晨孤身離開,他的情緒低落,這時候只想見見楊巧月。

他來到御雪南莊,楊巧月不在,他便留在前院,安靜地坐著。

胡三胡四跟在身邊,從來沒見過主子情緒那麼低落過。

胡三找上阿梅,讓她讓人到楊家請大姑娘來一趟。

阿梅沒有拒絕,將鋪子收尾的事交給阿香她們,她到楊家找大姑娘,其他人去不放心。

這個戴著面具的人大姑娘說過不能讓人知道他來過。

楊巧月這時在家繡花……當然是因為這兩日在家無事晃悠,又被呂氏抓勞力。

正鬱悶時,阿梅來找她。

“阿孃,肯定莊子那有什麼事,這鴛鴦我回來再繡。”楊巧月說著,已經和管秋跑出去了。

呂氏看著楊巧月繡了一半的畫,這哪是鴛鴦,分明是鴨子……笑著無奈搖搖頭。

年紀馬上到了,這親事可怎麼辦。

想到不禁一臉愁容。

楊巧月到院子,聽阿梅說了楚葉晨到御雪南莊的事情,擔心出了什麼事情,立即出門去。

她也正好想了解下明國公案的結果。

御雪南莊,楚葉晨正望著漫山拒霜花走神,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楊巧月走近,讓其他人都退下。

楚葉晨聽到這聲音,回過神,輕聲說道:“你來了!”

“你都在院子坐著不走了,我不來能行嗎。”楊巧月調笑道。

“沒給你添麻煩吧?”楚葉晨似乎興致不高,淡淡說道,“只是想見見你。”

楊巧月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兒,原本打算開個玩笑他就能恢復,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發生了什麼事?”

“寨子的人被他下令全殺了!”楚葉晨淡淡說道,“不分青紅皂白,只是為了展示他的天威,和內心那脆弱的安全感。數百條人命,你說我要是查不到,是不是就不會害了他們。”

他微微抬起眼眸,看著楊巧月,眼中滿是自責和悲痛。

有為數百條生命感到自責,也有為那個曾經尊敬的偉大的父皇如今變成這樣而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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