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有些緊張,豫章公主該不會真的是不祥之人吧?

“袁道長?如何?”

長孫皇后關切而又緊張的問道,袁天罡沉吟道。

“公主身份尊貴當然不是不祥之人。”

長孫皇后聽了不由鬆了口氣,笑道。

“本宮就說嘛,豫章怎麼可能是不詳之人?還是袁道長看的通透。”

然而李二卻看出了袁天罡臉上並沒有輕鬆的神色,開口問道。

“某看袁道長話裡似有未盡之意。”

長孫皇后聽了也不由又緊張了起來,她也看出來了袁天罡確實像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原本有些失望的豫章公主突然感覺有了希望,有些期待的看著袁天罡,袁天罡打了個稽首,正色道。

“不瞞聖人,豫章公主的命格有些特殊,猶如一片混沌,貧道也難以看出什麼。”

李二和長孫皇后聽了不由齊齊皺眉,袁天罡素以相術名揚天下,怎麼可能看不出什麼?難道這是袁天罡在推諉?只是,袁天罡為何會推諉呢?若是能給豫章公主尋一門好親事,那對袁天罡的名聲也是極大的宣揚,如今佛門發展日盛,道門的壓力也很大,袁天罡沒道理推諉,李二疑惑的問道。

“袁道長相術精湛竟然也看不出豫章的命格?”

袁天罡微微搖頭道。

“貧道愚鈍,豫章公主的命格確實猶如一片混沌,讓人難以琢磨,貧道只是略通相術,終究只是凡人一個,難以窺探天道。”

豫章公主是什麼命格?當然就是公主的命格,長孫皇后對此十分的確定,她更想知道的是豫章婚事的著落,長孫皇后問道。

“對於豫章的婚事,不知道袁道長有沒有什麼建議?”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豫章公主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袁天罡說看不清的她的命格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袁天罡活神仙的美名不是虛的,若是袁天罡真的給出了什麼建議,那父皇和母后很可能會採納,想到這裡,豫章公主連忙道。

“母后何必讓袁道長為難呢,反正我已經決意終生不嫁,我會按照榮富郡公的提議組建慈善總會,救助無錢醫病的窮苦孩子,我知道父皇和母后擔心我孤獨一生,只是我覺得能救助那麼多孩子,我此生已經心滿意足。”

袁天罡聽了不由眉頭一動,怪不得皇帝召見他來給豫章公主看相,原來豫章公主已經決意終生不嫁,要組建什麼慈善總會救助天下得病的窮苦孩子,袁天罡何等的聰慧?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就想到了很多,救助天下的窮苦孩子,那會獲得多麼大的聲望?獲得的聲望太大了,甚至大到可怕,怪不得豫章公主要終生不嫁,只是,豫章公主想終生不嫁真的只是為了組建慈善總會嗎?袁天罡餘光瞄了一眼李庸,發現李庸的臉上沒有絲毫詫異的神色,也對,主意都是李庸出的,李庸怎麼可能不知道?李庸為什麼要給豫章公主出一個這樣的主意?再看看豫章公主的面相,袁天罡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怎麼李庸就是看不破紅塵呢?袁天罡忍不住在心裡嘆息,長孫皇后微嗔道。

“豫章,聽袁道長說。組建慈善總會的事不急,也許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李二沉聲道。

“對於豫章的婚事,袁道長可有什麼建言?”

袁天罡沉吟道。

“聖人誠心要問,貧道也就坦誠相告了,或許是貧道看的不夠透徹,貧道並未從豫章公主身上看到紅鸞星動。”

李二和長孫皇后聽了不由愣住了,他們沒想到袁天罡竟然回答的這麼直接,他們想過袁天罡會和稀泥,也想過袁天罡會回答的似是而非,也想過袁天罡會說的很委婉,但唯獨沒有想過袁天罡竟然說的這麼直接,沒有看到豫章紅鸞星動,那豈不是意味著豫章就不可能成親?如果硬要給豫章賜婚的話就會波折不斷,甚至出現唐善識病故這樣的事?長孫皇后聽了不由面色微黯,李二微微皺了皺眉頭沉吟不語,豫章公主心裡感到十分的驚喜,她還以為袁天罡真的會給出什麼建議,沒想到竟然直言沒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紅鸞星動,不過她是不是真的沒有紅鸞星動,豫章公主都十分的高興,因為這就意味著她終於不用嫁人了,一時間,長孫皇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原本她是想讓袁道長來開啟豫章的心結,這下好了,反倒是更堅定了豫章不成親的心。

“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豫章身為公主,怎麼能不成親呢?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留一分變數,不知道道長可有辦法?”

長孫皇后問道,她的意思很明顯,這世上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袁天罡沉吟道。

“皇后娘娘,說來慚愧,貧道本就參不透,所以更不知如何來解,天道確有變數,可這變數未必是好事。”

長孫皇后聽了也不由沉默了,這也正是她所擔憂的,硬要給豫章尋一個駙馬,豫章就一定會幸福嗎?如果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她當然會盡力為豫章尋了一個好駙馬,可是,現在豫章下決心要走另一條路,更喜歡另一條路,這又讓她猶豫了,李二沉聲道。

“今天勞煩道長入宮了。”

袁天罡打了個稽首道。

“不敢不敢,貧道學藝不精,慚愧慚愧。若聖人沒有別的事,那貧道就告退了。”

李二微微點頭道。

“來人,送袁道長出宮。”

袁天罡和李淳風打了個稽首轉身離去,長孫皇后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豫章,結果發現豫章的嘴角竟然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原本長孫皇后心裡還覺得很黯然,但是現在她卻被豫章氣樂了,看這丫頭高興的,真是沒心沒肺。

“豫章,你先下去歇息吧,母后會在和你父皇商量的。”

長孫皇后溫聲道。

“父皇、母后不必心憂,這正合女兒心意呢,那女兒就先告退了。”

豫章公主福身之後退下,身姿十分的雀躍。豫章公主走出甘露殿抬眼就看到袁天罡並未走遠,正在甘露殿前不遠的地方駐足,彷彿是在等誰的樣子,難道是在等李庸嗎?只是李庸被父皇和母后留下了,恐怕一時半會兒不可能離開呢,豫章公主在心裡默默的想著,畢竟剛才袁天罡幫了她好大的忙,所以豫章公主蓮步微移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袁天罡走去。

“袁道長在等郡公嗎?父皇和母后留下郡公有事相商,所以道長還是不要等下去了。”

豫章公主笑著勸道,袁天罡一揮拂塵打了稽首,仙風道骨的笑道。

“其實貧道並非在等榮富郡公,而是在等公主。”

“等我?”

豫章公主先是詫異,然後釋然的笑道。

“道長是想安慰我嗎?其實沒什麼的,原本我就不想成親,道長的話其實幫了我的大忙呢,我該感謝道長才是!”

說完之後,豫章公主還嫋嫋的朝著袁天罡福了福身以示感謝,袁天罡笑道。

“公主大可不必擔憂,貧道也只是看到公主暫時沒有紅鸞星動罷了,以後可說不準。”

“多謝道長的安慰。”

豫章公主微微笑道,不過她心裡卻在慶幸,多虧袁道長在大殿裡沒有這麼說,不然也許母后就會讓她繼續等下去呢,袁天罡沉吟解釋道。

“其實貧道對相術還是頗為自負的,自認為無論是誰,貧道總能看出一些面相,只是因為天機不可洩露,有些能言,有些不能言,這世上唯獨一個人,貧道完全看不透,全然是一片混沌,公主知道是誰嗎?”

唯獨一個人?這世上還有誰這麼特殊?豫章公主有些好奇的猜測道。

“莫非是我父皇?”

皇帝乃是九五獨尊,當是這世上命格最為高貴,最天機不可洩露之人,豫章公主心裡是這麼想的,袁天罡緩緩搖頭,微微笑道。

“那就是咱們大唐榮富郡公,李庸。”

“是榮富郡公?”

豫章公主聽了像是驚訝,隨即有些覺得理所當然,要說這世間誰最獨一無二,似乎還真是李庸,袁天罡點頭道。

“沒錯,就是榮富郡公李庸,而且和他有交往的人命格就會發生變化,越是和他關係最為親近的人,命格發生的變化就越大,就越混沌越不可測。”

豫章公主聽了不由怔在了那裡,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感覺袁道長就像是看透了她對李庸的感情一般,袁道長的意思是她和關係已經十分親近了嗎?想到這裡豫章公主禁不住心中一喜,臉色有些羞紅的解釋道。

“道長可能誤會我,其實,我和郡公也算不上親近。”

袁天罡笑呵呵道。

“莫非公主不信貧道的相術?”

袁天罡可是有活神仙的美名,所以她怎麼可能不信?而且聽了剛才袁天罡說的那些話她就更加相信了,袁天罡真不愧是活神仙的美名,現在讓豫章公主疑惑的是,既然袁天罡都算出來了,那為什麼卻沒有在大殿裡說呢?但是,這種事怎麼能外傳呢?豫章公主認真道。

“袁道長,我和郡公之間真的是清白的!”

袁天罡聽了微微笑道。

“相信貧道,你和他是有緣分的,貧道活神仙的美名可不是白來的。”

說完之後,袁天罡一臉高深莫測的打了個稽首,然後轉身瀟灑的離去了,只留下豫章公主呆在了那裡,剛剛袁道長竟然說她和李庸有緣分?這怎麼可能?她都註定終生不嫁了,怎麼還會和李庸有緣分呢?可是袁道長是活神仙啊,怎麼可能會算的有誤呢?這一刻,豫章公主心裡抑制不住的產生了一股喜悅之情,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如果她和李庸真的有緣分,那會不會傷了姐姐的心?想到這裡,豫章公主忍不住輕嘆一聲,姐姐一直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讓姐姐傷心呢?豫章公主轉身向自己的寢殿走去,步伐之中充滿了輕盈和雀躍,因為她終於不用擔心自己再嫁給別人了,而且聽了袁道長的話,她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是至少讓她心中多了一絲希望,雖然只是一絲希望,但是卻足以點亮她的生活,能夠讓她充滿了動力,甘露殿裡,李庸已經淡定了下來,雖然他已經感受到皇帝和長孫皇后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善,但是李庸卻絲毫都不慌,只要皇帝和皇后還不知道豫章是因為傾心於他才決意終生不嫁,那就不值得慌。

“你這臭小子,為何總是給某出難題?”

李二沒好氣道,李庸理直氣壯道。

“聖人此言差矣,臣可從沒有給聖人出難題,聖人覺得臣的提議不好,直接不考慮就是,怎麼能算是難題呢?”

若是提議不好,那好就是難題嗎?就是因為提議太好了才叫不忍捨棄那才叫難題啊,李二有些語塞,長孫皇后嗔道。

“你這小子,有這麼好的提議可以直接稟報聖人或者本宮,為何要告訴豫章呢?”

說起這一點來李庸也覺得十分的冤枉,他嘆了口氣道。

“臣稟報聖人或者皇后娘娘又能如何?這事其實根本就行不通,所以臣當初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臣怎麼也沒想到豫章公主竟然為此而矢志終生不嫁。”

李二和長孫皇后其實也明白,這事確實行不通,因為不論誰去做都獲得巨大的聲望,而這種聲望能夠威脅到江山社稷的穩定,長孫皇后無奈道。

“那就不能勸一勸豫章嗎?”

李庸攤手道。

“臣勸過啊,不止是臣,長樂也不止一次勸過豫章,勸了很久,可是豫章卻好像是鐵了心一般,這臣也沒辦法啊!如果聖人和皇后娘娘要怪罪,臣甘願領罪!”

李二和長孫皇后一開始就沒想懲處李庸,畢竟李庸的這提議十分的好,現在聽了李庸的話,他們倆也不得不承認,李庸確實也挺冤的,因為李庸並沒有鼓動豫章,只是隨口一說,而豫章卻當了真,所以,這能怪李庸嗎?這當然不能怪李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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