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馮盎臉上的震動的神色,李庸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就知道自己這話肯定能震動馮盎,馮盎笑道。

“今晚老夫在府裡設宴,好好跟華亭侯請教一下,咱們嶺南雖然窮苦,但是也有珍饈美味,只是可惜沒有美名甲天下的一線天!”

馮盎當然也品過一線天美酒,只是一線天從長安運到嶺南來實在太難了,李庸笑道。

“好,稍後我就拜訪老國公,秉燭夜談!”

馮盎將李庸送入了莊園就告辭離開了,整個莊園裡已經有丫鬟婆子恭候著,陳設雖然遠遠比不上長安西山或者李家莊的府邸,但是相比一路跋涉南下風餐露宿,已經讓李庸心滿意足了。

“還不錯!”

李庸還算滿意的點頭,羅鳳香和林若溪聽了都有些咋舌,這麼奢華的莊園還只是不錯嗎?她們簡直無法想象李庸在長安的府邸會是什麼樣,莊園裡只有供使喚的丫鬟婆子,薛仁貴立即指揮隨行的精兵開始駐防,莊園雖大卻也很快就滿滿當當,大總管府裡,馮智信正在嚎哭,這是他二十年來從未經受過的屈辱。

“孃親啊!您可不能不管我啊!孩兒被打的吐血啊!差點就死掉了啊!若是不能出這口氣,那孩兒還是死了算了!也沒臉活在世上了!”

馮智信嚎哭道,馮智信的母親是馮盎最為寵信的林夫人,不過三十餘的年紀,肌膚卻如嬌俏的少女一般,偏又有一種成熟風韻,美豔動人,林夫人可不只有美貌,老夫人早已經過世,這些年來後宅幾乎都是她在掌家,除了出身顯赫之外,還因為她並非是胸大無腦之人,林夫人微微蹙眉道。

“你說什麼?老爺也去了,卻沒有怪罪那個人?反倒是對他很客氣?”

馮智信委屈的小聲道。

“爹一定是老糊塗了!”

林夫人柳眉一豎道。

“你說什麼?我看你是皮癢了!”

雖然母親看似要發怒,但是馮智信卻渾然不怕,委屈道。

“那個朝廷的官兒看起來不比我大幾歲,能做多大的官兒?爹至於對那個小官那麼熱情嗎?”

林夫人問道。

“你沒聽說那人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官職?”

馮智信聽了有些茫然的搖頭道。

“不知道,只聽說是天子使臣。”

林夫人微微點頭道。

“原來是天子使臣啊!那代表的是皇帝的顏面,咱們馮家終歸到底名義上也是大唐的臣子,至少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馮智信不服道。

“天子使臣怎麼了?咱們馮家當年歸順是給他們李唐面子,他們李唐還真敢進攻我們嶺南嗎?要是他們敢的話,早就進攻了。”

“咱們用得著怕他?實在不行,反了他,爹爹做嶺南王不比做那勞什子國公不強上百倍?爹就是越老越膽小。”

林夫人幽幽道。

“這話你在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可別出去當著朝廷的使臣說,不然,娘真怕你會被你爹打死。”

馮智信不解的怔怔道。

“娘,為,為什麼?”

林夫人幽幽道。

“娘也不知道,只是聽你爹說,如今的大唐早已經今非昔比了,尤其今上登基之後勵精圖治,四海昇平,國力日盛,威懾四夷。”

馮智信聽了之後一臉懷疑,什麼勵精圖治?什麼國力日盛?有什麼變化嗎?為什麼他毫無感覺?他只知道大唐發配到嶺南的官員倒是真不少。

“娘,總之孩兒咽不下這口氣,孩兒被一個朝廷的官兒這麼欺辱,以後孩兒還怎麼在嶺南混啊?誰還瞧得起孩兒啊?孩兒還有臉見人嗎?”

馮智信嚎哭道,林夫人哼道。

“誰敢瞧不起你?”

這話說的倒真是,整個嶺南還有誰敢瞧不起馮家的公子?馮智信嚎哭道。

“就算沒人敢瞧不起我,可是,我顏面盡失以後還如何服眾啊!”

林夫人聽了不由挑眉,這話倒是說到她的心坎裡去了,她生了兩兒一女,結果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馮家這麼大的家業,她當然希望自己兒子能多繼承家業,如果兒子不能服眾,那豈不是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大的家業卻無法繼承?

“還不是你這混賬闖下的禍,一天天的不消停,真是讓你氣死了,等老爺回來了,娘再探探老爺的口風。”

林夫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正說著,突然有丫鬟快步走了進來。

“夫人,老爺回來了!”

林夫人和馮智信聽了連忙迎了出去,兩人出了上房一直往前走才看到老爺子,原來老爺子正在吩咐管傢什麼,林夫人走到跟前款款見禮。

“老爺回來了?”

馮盎掃了一眼,看都沒看馮智信,吩咐道。

“準備晚宴,照最高的規格來,有什麼珍禽異獸全都弄上,反正就是怎麼重視都不過分,趕緊列個選單出來給我張張眼。”

林夫人聽了不由心中一沉,宴客?莫非是要宴請那個打了兒子的那個朝廷使臣?什麼樣的使臣竟然讓老爺子這麼重視?竟然要按照最高的規格來?林夫人笑盈盈問道。

“到底是什麼貴客啊,竟然讓老爺這麼重視?”

馮盎淡淡道。

“你還不知道?這混賬沒找你哭訴?”

林夫人溫柔笑道。

“妾身是聽信兒說有個朝廷的官員把他打了,妾身還納悶呢,是誰這麼狠,竟然把信兒打的吐血?”

馮智信聽了直接忍不住跳腳嚷嚷道。

“爹!那孫子把孩兒打的吐血,您還宴請他?”

馮盎轉頭看著馮智信,沉聲道。

“他打你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然,你還能在這兒上躥下跳?別說他打了你,他就算殺了你,又能怎樣?他就算殺了你,今天府裡一樣會大擺筵席宴請他。”

馮智信聽了整個人都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老爺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算那來自長安的狗官殺了他,老爺子都還大擺筵席宴請那狗官?原來他馮智信的命就這麼不值嗎?馮智信真想大聲的問一問,你還是我爹嗎?我還不是你兒子?但是馮智信卻沒敢問出來,因為此刻老爺子的目光太可怕了,最震驚的還是林夫人,她聽了這話突然出了一身冷汗,感覺自己的寶貝兒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震驚之餘,她又感到十分的好奇,到底是誰竟然能讓老爺子這麼重視?就算打死她的寶貝兒子,老爺子都還要宴請對方?林夫人真的想象不到天下還有誰有這麼大面子?難道是當朝太子來了?林夫人蹙眉問道。

“咱們嶺南有無數密林作為天塹,即便如今大唐國力日盛,也不可能輕易進攻咱們嶺南,又有什麼人讓侯爺如此忌憚?難道就不怕老爺參他一本嗎?難道來的人是大唐太子不成?”

馮盎沉聲道。

“不是太子,而是李庸。”

馮智信聽了一臉懵逼,李庸?那是個什麼玩意兒?林夫人聽了微微一怔,隨即疑惑道。

“李庸?華亭侯李庸?就是那位天下第一才子?”

馮盎點頭道。

“沒錯,就是安康郡公李庸。”

馮智信聽的更懵逼了,李庸到底是誰他還不明白,但是他卻明白了李庸的身份,不過是個縣侯而已,縣侯?老爺子可是國公,更不用說老爺子還是公認的嶺南王,所以,在老爺子面前,縣侯算什麼玩意兒?老爺子何必對一個縣侯如此重視?難道就是因為那李庸還是什麼天下第一才子?才子算狗屁啊?不就是個窮酸的讀書人嗎?在嶺南之外還能騙騙無知的姑娘,可是在嶺南,才子就是個屁,老爺子什麼時候成了迂腐的讀書人了?林夫人聽了也疑惑,對於李庸她是有些瞭解的,她畢竟是老爺子的親近人,多少有些耳濡目染,她曾聽老爺子說過,生子當如李庸,所以好奇之下的她也從老爺嘴裡知道了些,李庸確實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可是就算如此,李庸憑什麼讓老爺子如此重視?林夫人突然想到了一點,疑惑的問道。

“難道就是因為李庸是駙馬?”

什麼?還是個駙馬?馮智信聽了終於忍不住嚷嚷了起來。

“爹,駙馬怎麼了?駙馬說好聽了是皇帝的女婿,說不好聽了,不就是個入贅的嗎?”

馮盎聽了不由皺眉道。

“什麼入贅的?難道李庸生了兒子不是姓李?老夫重視他,豈會因為他駙馬的身份?對於李庸來說,駙馬的身份微不足道。”

林夫人柔聲道。

“老爺,李庸確實是年輕一輩的翹楚,但是他又如何能和老爺相比?他打了信兒,那就是打老爺的臉啊?”

馮盎搖頭道。

“真是婦人之見!好好準備晚宴,別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不然老夫可饒不了你!”

說到最後,馮盎嚴厲的看了一眼馮智信,十八公子被打到吐血的訊息在廣州城裡瘋狂的流傳了開來,要知道,十八公子在廣州城裡可是有著鼎鼎大名,一向仗著夫人的寵愛,無人敢招惹,沒想到竟然也有被打到吐血的時候,是敢這麼不給馮家面子?所有廣州城裡的人聽了都覺得難以置信,難道是誰活的不耐煩了嗎?可是,就算活的不耐煩了,自己找棵歪脖子樹掛上不好嗎?議論之後,大家才知道原來是來自長安的什麼皇帝的使臣,不過大家覺得就算是皇帝使臣,打了馮府的十八公子,那也活不了吧?嶺南人對皇帝、朝廷並沒有多少敬畏,因為天高皇帝遠,根本管不著大家,但是馮家卻不一樣,對於嶺南人來說,馮家就是皇家,正在長街上漫無目的的溜達著的幾個黝黑的青年聽到這些議論突然愣住了,朝廷來的天子使臣?而且還一來就暴打了馮家十八公子?朝廷來的,而且還有這麼大的膽子,那還能有誰?當然是華亭侯啊!

“是侯爺來了!”

“對,一定是侯爺來了!”

“侯爺,終於來了!”

幾個人差點沒激動的跳起來,他們千盼萬盼終於將侯爺給盼來了,幾個黑瘦的漢子彼此看著,差點眼淚沒流下來,正是劉小川、李大保,陳友他們,他們加入海軍之後,就乘著帝國造船廠改造過的新式海船一路南下,早就達到了廣州附近,其他的兄弟們還在船上,而劉小川他們則來到了廣州城等著,等啊等啊,終於把李庸他們給等來了,劉小川他們一溜煙的跑回了租住的小院,架上馬車就一路打聽著直奔李庸他們落腳的宅院。

“拜見侯爺!”

劉小川他們激動的躬身見禮,見到劉小川他們,李庸心裡頓時就安定了,笑道。

“怎麼樣,這一路南下可順利?”

劉小川他們連連點頭道。

“順利,十分的順利!”

李庸問道。

“海軍的訓練的怎麼樣?能不能熟練操作船隻和火器了?”

劉小川激動道。

“能能能,侯爺,這船不但大而穩,還很快,最關鍵的就是船上的火炮實在是太猛了,和海船搭配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自從火炮在船上開過火之後,誰看到火炮不兩眼放光?那比看到自己的婆娘還兩眼放光,李庸滿意的點頭道。

“那就好,關鍵時候,別給本侯掉鏈子!”

“侯爺,小的們可拿項上人頭保證!”

劉小川等人連忙道,李庸聽了很無語,我要你們的項上人頭有何用?劉小川上前一步低聲道。

“侯爺,聽說您打了十八公子?”

李庸有些不在意的點頭道。

“嗯,那傢伙太不長眼了!”

劉小川低聲道。

“侯爺,小的幾個早早就來了廣州城,倒是打聽到了一些訊息,那個十八公子在廣州城中大名鼎鼎,深受大總管和夫人的寵愛,所以一向在廣州城裡橫行無忌,侯爺打了十八公子,恐怕會引起大總管的敵視啊?”

李庸聽了一臉淡然的搖了搖頭,笑道。

“無妨,不過是打了個馮盎的兒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一線天酒帶來了吧?晚上本侯還要去赴宴呢!”

劉小川聽了擔憂道。

“侯爺還要去赴宴?侯爺,不會是鴻門宴吧?不可不防啊!馮家在嶺南的勢力實在太大了!”

“鴻門宴?你小子學問見長啊!竟然還知道鴻門宴?”

李庸道,劉小川有些不好意思道。

“都是海軍基地的教官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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