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盎也知道,如果李庸下令開槍,那他絕無生還的可能,但是他獨自前往,那就代表了他的誠意,他相信李庸絕不會開槍,如果李庸開槍打死了他,那要面對的就將會是整個嶺南無數將士的瘋狂報復,休想活著走出嶺南,馮盎抬手道。

“你們不必再說,只要你們待在這裡不擅動,李庸是不會開槍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老爺子可是嶺南的定海神針呢!馮智戣連忙道。

“爹,您在這裡壓陣,我替您去,晾那李庸也不敢對我下手!”

馮盎堅定的搖頭道。

“不必了,我意已決,你們老實在這裡待著就行!”

說完馮盎立即催馬前行,不疾不徐的朝李庸行去,而那森寒幽幽的槍口就對著他,不過馮盎卻怡然不懼,泰然自若,看到馮盎獨自催馬前來,李庸已經斷定這場埋伏絕不是馮盎所為,很快馮盎就走進了步槍的射程,李庸淡淡道。

“都放下槍吧!”

劉有魚連忙勸道。

“侯爺,就怕是馮盎在故弄玄虛!”

李庸笑著搖頭道。

“這裡可是在嶺南,馮盎哪還用得著故弄玄虛?他既然敢迎著我們的火器單騎行來,我若還用武器相對,算什麼英雄?”

劉有魚聽了也不再說話,其實他也覺得既然馮盎敢單騎而來,確實不必用武器相待,不過他作為下屬當然要勸一勸,即便是羅鳳香和林若溪也不禁感嘆,盛名之下的嶺南王果然名不虛傳,馮盎算是個大英雄,當然,李庸也不差,遇到埋伏還放下刀槍讓馮盎上前來,王青雲等人早已經出了山林,看到馮盎迎著李庸的家將們單騎上前,也不禁捏了一把汗大為讚歎,崔植感嘆道。

“怪不得馮盎被稱作嶺南王,寶刀未老,真英雄也!”

他們捫心而問,如果是他們自己的話,是怎麼也不敢迎著火槍上前的,畢竟誰也不知道李庸心裡是怎麼想的,這時候只要李庸一聲令下,火槍齊射,誰都逃脫不了,見到李庸的家將們已經把火槍垂下,馮盎朗笑道。

“老夫就知道華亭侯不至於懷疑老夫。”

人未至,爽朗的笑聲先至,李庸躍馬上前,笑道。

“不過是些烏合之眾而已,老國公麾下可都是精兵猛將,我若因此懷疑老國公,豈不是太輕慢老國公?”

馮盎笑道。

“那倒是,所以我就說華亭侯是個明白人!”

一邊說著,馮盎已經來到了李庸的面前已經收起了笑意,鄭重的問道。

“華亭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庸笑道。

“我也不知道,進了山,翻過那個山頭就發現山谷裡有伏兵,嘴裡大喊著要砍下李庸小兒的狗頭,想來是衝著我來的沒錯了!”

既然連名字都喊出來了,那這就不可能是一場誤會,馮盎沉聲道。

“嘿,在廣州城發生了這種事,老夫竟然還被矇在鼓裡,慚愧啊!還請華亭侯相信老夫,絕不是老夫在設伏兵謀害華亭侯!”

李庸笑道。

“老國公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不過我是天子使臣,謀害天使這可不是小事!能發動聚集上千人埋伏,還沒等驚動老國公,我想廣州城裡能做到這點的人不多吧?”

雖然李庸不信是馮盎所為,但是要說這上千人和馮府一點關係都沒有,李庸一點都不信,謀害天子使節那絕對是殺頭的買賣?而且能有什麼好處?憑什麼能讓上千人甘願幹這殺頭的買賣?而且還能瞞過老國公?除了馮家的人,絕無人能做到,馮盎自然明白李庸的話中之意,他肅然道。

“請華亭侯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無論是誰,我都絕不姑息!”

要查這事難嗎?一點都不難!那特麼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想要查問那還不簡單?李庸微微笑道。

“我相信老國公一定會秉公執法!”

今天馮盎很受震動,一方面是有人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如何胡鬧,還真當他馮盎老糊塗了嗎?另一方面,他被李庸的火器給鎮住了,因為火器的威力太猛了,他也是久經戰陣的人,怎麼可能發現不了火器的大用,現在已經不只是和李庸合作不合作的事了,謀害皇帝欽使,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要給李庸給朝廷一個交代,其實他心裡已經有譜了,這事極有可能是馮家之人做的,但是絕對不可能是他三個嫡子做的,他那個三子嫡子都官居刺史麾下皆有大軍,絕對不會跟鬧著玩一樣聚集千兒八百的烏合之眾就圍殺李庸,既然斷定不是自己那三個嫡子做的,馮盎心裡很鎮定沉著,馮盎沉聲道。

“我已經派人去抓那些逃散的人了,華亭侯還請稍待!”

那邊的馮智戣他們見到老爺子安然無恙的去了李庸的身邊,也還是放心不下,憂心的馮智戣點了數十騎不疾不徐的朝李庸行去,因為怕李庸誤會,所以他沒有將人馬全都帶上,遠處的崔植、王青雲他們見到老國公和李庸見面並沒有動起手來,反而攀談起來,心裡莫名鬆了一口氣,看來並不是李庸對老國公下手,也不是老國公對李庸下手,那這伏兵到底是從何而來?崔植猶豫了片刻道。

“走,咱們也過去看看!”

既然馮盎和李庸沒有打起來,那就沒什麼危險,發生了這種事,於情於理他們都不應該躲在一邊,王青雲等人聽了立即打馬帶著人朝李庸馳去,他們加上護衛才區區一百騎,不必和馮家一樣小心,王青雲關切的問道。

“老國公,華亭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山裡怎麼突然出現了那麼多騎兵?”

馮盎坦然道。

“老夫也不知道,這些人並非是騎兵,更像是烏合之眾,所以華亭侯也沒懷疑老夫的身上,老夫正在派人去查,老夫也很好奇,在這廣州城裡,還有誰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幹這大逆不道之事!”

王青雲等人聽了這才恍然,怪不得李庸和馮盎沒有打起來,原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騎兵啊!而是一些烏合之眾,馮智信還一直躲在山林的邊上,大腦仍然一片空白,他看到遠處賓士的騎兵抓住了幾個逃散的人擒在了馬上,一下子就驚醒了,這些人能為他守住秘密嗎?指望他們能守住秘密?做夢吧!馮智信自己都覺得不靠譜,所以馮智信立即催馬躥了出去,他必須要趕過去,若是任由這些人胡說,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這種事還是他親自在場的好,萬一有人真的招了,他還能想法辯駁遮掩,還可以立即跟老爺子認錯求情,老爺子也不可能真的拿他怎麼樣,而且這裡可是嶺南,是馮家的地盤,想來李庸也只能忍氣吞聲,而且經過此事,李庸和馮家也算徹底生了嫌隙,老爺子也只能選擇讓他和世家聯姻,仔細一想,似乎這個結果還挺不錯,馮智信疾馳而來,大聲嚷嚷道。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正打獵呢,怎麼突然聽到了喊殺聲?”

李庸看著大聲嚷嚷的馮智信,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如果說誰讓李庸懷疑,毫無疑問,就是馮智信這小子,因為馮智信有動機,和他有仇恨,而且這一場鬧劇和馮智信的智商也挺配的,李庸似笑非笑的問道。

“我記得你不是去的那邊嗎?怎麼從這邊回來了?”

馮智信聽了不由心中一震,壞了,竟然忘了這個漏洞,李庸這傢伙真是太雞賊了,馮智信解釋道。

“打獵啊!滿山上追逐獵物,追到那邊不很正常嗎?”

李庸問道。

“哦,你的獵物呢?”

馮智信入山根本就不是為了打獵,也無心打獵,所以他身後的隨從的馬上一隻獵物都沒有,馮智信心思電轉,嚷嚷道。

“你什麼意思?你是嘲笑我箭術不好嗎?一般的獵物你覺得我會射嗎?我今天來只射大蟲!”

馮盎沉聲問道。

“你老實說,今天這山谷裡的伏兵是不是你設下的?”

李庸懷疑馮智信,馮盎又如何不懷疑?

因為馮智信是馮家的人,有能力做到這些,而又只能做到這些,而且馮智信恰巧和李庸有仇怨。

馮智信聽了連忙叫屈道:“爹!怎麼可能是我?我哪會設定什麼伏兵啊?我哪有兵啊?再說了我幹嘛要設定伏兵啊?我和李庸之前是有那麼一點的衝突,可那不是已經過去了呢?”

馮盎沉聲道。

“不是你就好,謀害朝廷欽使,那可是殺頭的大罪,無論是誰,都不能姑息!”

是外人當然不能姑息,可若是自己人的話,那還能怎麼樣?馮智信勸道。

“爹,誰有膽子謀害朝廷欽使啊?這不會就是個誤會吧?也許就是有人想開個玩笑也說不定!”

開玩笑?上千人騎著馬揮舞著彎刀開玩笑?王青雲、崔植、馮智戣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馮智信的身上,他們也都覺得馮智信是最可疑的人,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馮智信心裡都快抓狂了,你們幹嘛都這麼看著我?難道你們都懷疑是我乾的?就這麼明顯的嗎?馮智信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最好還是讓老爺子回城,以後再審問那些刺客,還有個轉圜的餘地,而且回城之後還有母親能夠幫他,馮智信連忙道。

“爹,地上這麼多死屍,實在晦氣,咱們還是先回城吧?至於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調查啊!”

回程?慢慢再調查?馮盎現在迫不及待的就要給李庸一個交代,而且最好是當著李庸的面就審的明明白白,免得李庸懷疑他包庇,既然不是他的三個嫡子犯下的過錯,那他就沒有什麼好包庇的,馮盎沉聲道。

“不過是一地死屍而已,有什麼好晦氣的,老夫這一輩子見的多了!”

馮智信瞥了一眼李庸,繼續勸道。

“爹您英雄蓋世見多識廣自然是不覺得晦氣,可是華亭侯畢竟年輕怕是見不得這樣血腥的場面。”

李庸聽了淡淡道。

“這一地死屍的場面我雖然見得沒有老國公多,卻也不算少!”

馮智信聽了不由呆住了,李庸看起來年紀不大又身居高位,還十分俊俏,怎麼看都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怎麼還見過不少一地死屍的場面?是強行裝逼還是真是個變態?馮智戣回頭看了一眼有數十騎疾馳而來,不由振奮道。

“爹,賊人抓回來了!”

今天發生的這事讓馮家實在太被動了,所以馮智戣心裡十分的氣憤,馮家真要把寶押在李庸身上,竟然突然有人在馮家的地盤上圍殺李庸,這簡直是在打馮家的臉啊!而且在見識到了火炮和步槍的威力之後,他現在對老爺子的朝廷早已經今非昔比的話有了新的感悟,明白李庸這個天子使臣絕對不能死在嶺南,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馳來的那數十騎身上,確切的說是落在了那十幾個被擒住放在了馬上的人身上,雖然他們極力掙扎,但是卻根本就掙脫不了,他們這些廣州城裡的潑皮無賴怎麼可能是馮盎身邊精兵護衛的對手?

“饒命啊!”

“饒命啊!”

“大總管饒命啊!”

“公子饒命啊!”

十三個人一字排開被押著跪倒在了地上,不斷的求饒著,但是眾人聽著這些人求饒的話,卻禁不住浮想聯翩,求大總管饒命也就罷了,怎麼還求公子饒命?這是什麼意思?求哪個公子?馮智戣、王青雲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又落在了馮智信的身上去了,馮智信自己聽了也有些心驚肉跳,連忙道。

“爹,這幾個人我倒是認識,我在城裡玩耍,這些人都喜歡往我身邊湊,阿諛奉承,沒想到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李庸聽了感到十分好笑,至此他已經有就成的把握確定,這事就是馮智信乾的,他不由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馮盎,就是不知道馮盎審出來之後打算怎麼辦,馮盎面沉如水,根本就沒有搭理馮智信,因為他心裡也基本確定了,這就是馮智信惹出來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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