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怔立當場,而前一刻,還癲狂叫囂著要殺陸楨的蓉娘,也已經軟軟地倒了下去。

看著她倒在血泊中不斷抽搐翻白眼的模樣,陶夭面色蒼白一片,整個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噗!”

這時,又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響傳來。

她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就見前面在屋子裡打傷了喜兒的那個黑衣男子,不知何時出來了,手裡還舉著一把刀,看樣子,是想殺她,卻被一柄利劍穿透了胸膛。

黑衣男子口吐鮮血,直直地倒了下去,而他身後,陸九淵扔了手裡的劍,朝陶夭快步走了過來。

看到他,陶夭面上一喜,但想到什麼,神色又淡了下來。

陸九淵已衝上前,將她攬入了懷裡,並抬袖擦掉了她臉上濺掉的血,“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他的聲音沙啞中又帶著歉意。

到了這一刻,陶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陸國公,叛賊既已伏誅,下官這便先回去覆命了。”

一旁,段楓並幾個將領模樣的男子,朝陸九淵拱了拱手道。

陸九淵微一頷首,“今日之事,有勞諸位了。”

“份內之事。”段楓等幾個將領道。

“蓉娘已斷氣。”這時,一個禁軍上前稟道。

段楓走過去,探了探蓉孃的鼻息,發現她確實已經斷氣了,便揮了下手,“帶回去。”

“是。”

他們走時,將那個黑衣男子的屍體,也一併給帶走了。

看著被抬走的蓉孃的屍體,陶夭愣神了片刻。

想到什麼,她突然將兒子塞到了陸九淵懷裡,然後飛快地跑進了屋子。

陸九淵頓了下,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兒子。

見他經歷了方才的事情,竟然一點也沒有受到驚嚇,也沒有哭,不由有些欣慰。

但想到陶夭的反應,他卻感到頭疼了。

陶夭跑進屋後,見喜兒已被墨蝶攙扶著坐到了椅子上,心裡稍安。

“墨蝶,快去請大夫。”她快步過去,吩咐道。

“是。”墨蝶應了聲,便要出去。

陶夭想到一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問:“今日的這個計劃,你也早就知情?”

墨蝶遲疑了下,點頭,“嗯。”

陶夭頓了頓,“知道了,你去吧。”

墨蝶有些愧疚,但沒再說什麼,快步出去了。

陶夭在喜兒身邊坐了下來。

看著她肩膀上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心裡很難過。

她抽出帕子,簡單地替她包紮了一下止血。

喜兒面色蒼白,整個人虛弱地靠在椅子上。

她不但被刺了一刀,為了救陶夭,還拼盡全力地掄倒了那黑衣男子,後又被黑衣男子踹了幾腳,此刻身上哪裡都疼。

陶夭越想越難過。

敢情只有她和喜兒被矇在鼓裡。

而這丫頭,為了救她,還差點就丟了命。

想到此,她的眼睛溼潤了。

喜兒見她落淚,連忙安慰道:“小姐……奴婢沒事,死不了,你放心……”

陶夭見她明明疼得小臉都扭曲了,還要來安慰自己,不禁感到愧疚又羞慚。

陸九淵今日布這個局,是打算犧牲掉喜兒的啊……

他怎麼能那樣?

他的心怎麼那麼狠?

“小姐……您是不是很疼啊?”喜兒見她一直在掉淚,艱難地抬起手來,碰了碰她腫起的左臉。

陶夭一愣,這才想起來當時自己被那黑衣男子扇了一巴掌。

這會兒經喜兒一提,她才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意。

不過比起喜兒受的傷,她這點實在不算什麼。

“沒事,我不疼。”她抬手抹去眼淚,見喜兒坐得不是很舒服,便扶她到一旁的軟榻躺著。

“喜兒,你再忍忍啊,大夫很快就會來了。”

“小姐,奴婢沒什麼大礙,您別擔心……奴婢就是想睡一會兒……”喜兒聲音虛弱極了。

陶夭聞言,大驚失色,忙道:“喜兒,你撐住,別睡啊,看過大夫後再睡。”

喜兒只好睜大了眼睛,逼迫自己別睡。

但她真的好累,好想睡一覺。

陶夭急得團團轉,腦子裡都是以前在現代時看到的電視劇場景。

電視劇裡,一般受了傷要睡一覺,最後都是醒不過來的。

想到此,她握緊了喜兒的手,一直跟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在大夫很快被請來了。

大夫看過後,重新給喜兒上藥包紮,還開了外敷內服的藥。

陶夭站在一旁,聽得很仔細,後面還問了注意事項,以及要忌口的東西。

大夫也一一說了。

喜兒昏昏欲睡了,出聲問道:“小姐……奴婢……能睡了麼?”

陶夭從方才到現在,便一直緊繃著精神,聞言,如臨大敵地看向大夫,“她這個樣子,沒別的問題了麼?”

大夫和藹地說:“夫人放心,這位姑娘受傷雖然有些重,但不至於威脅到性命,她現在身體虛弱,想睡覺,是正常的,就讓她好好歇息吧。”

陶夭這才放下心來,轉頭對喜兒柔聲道:“那你睡吧。”

喜兒這才放心地睡去了。

送走了大夫,陶夭正要親自去煎藥,這時,黑蝶過來道:“夫人,世子在哭,國公請您過去。”

“哭了就哭了,讓他自己搞定。”陶夭冷冷道。

墨蝶垂低了頭,有些尷尬地說:“世子、世子餓了,此行……沒有帶奶孃。”

陶夭有些煩躁起來。

她心裡惱恨陸九淵瞞著自己,甚至將她也算計進了計劃中,但兒子是無辜的。

兒子、她,以及喜兒,他們三人都是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的。

想到此,她將藥給了墨蝶,“你去煎。”

“是。”墨蝶連忙接過藥包,心裡大大鬆了口氣。

只要夫人不生氣就好,叫她做什麼都成。

陶夭氣沖沖地去了偏屋。

偏屋中,小陸楨果然在哭。

她進去的時候,陸九淵正抱著兒子在哄勸。

“別哭,你娘馬上就回來了……”

陶夭頓了下,走過去,語氣硬邦邦的,“把兒子給我。”

陸九淵不敢怠慢,立即將兒子遞了過去。

陶夭接了過來,然後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出去。”

陸九淵頓了下,終於還是出去了。

他一走,陶夭便抱著兒子,在床邊坐下來,撩開衣衫,餵給兒子吃。

待小陸楨吃飽喝足後,便又睡著了。

陶夭看著他純真的睡臉,暗自嘆了口氣。

小孩子真是什麼都不用愁,只要吃飽了就行,壓根不知道前不久,他和自己的孃親,都陷入了危險當中,差一點命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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