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長槍一抖,艾利歐格感受著長槍內裡蘊含著的力量,滿意地微微頷首。

一個頂峰魔神身隕後的力量還是不少的。

解決了艾尼,艾利歐格把目光投向了剩下的那些瑟瑟發抖的魔神。

因為隊伍中最強者的身隕,其餘的魔神現在臉上都寫滿了慌張。

哪怕是開始時最囂張的那隻黑色烏鴉此時都想著該如何逃走,一不小心就被卡帕奇莉劈掉了羽翼上的一撮毛。

少年的身影佇立在高天之上,冷眼看著眾魔神的醜態。

來自暗之外海的通道在經歷了眾魔神的穿梭後受到了不小的損傷,現在正處於閉合狀態。

也正因如此,現在的眾魔神已經被截住了後路,只能在提瓦特滯留。

艾利歐格合上雙目,身上的力量掃過在場的眾神,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沉聲道。

“太麻煩了。”

突如其來的言語讓眾神摸不到頭腦。

但很快,它們就再也沒有機會摸到頭腦了。

銀色的光芒在長槍上驟然升起,原本吸收的全部力量在此時盡數釋放。

若陀龍王的巖之力,影的雷暴之力,艾尼的毀滅烈焰,三種力量在長槍的指引下混作一團。

壓縮,極致的壓縮。

三種的力量在銀色光芒的凝聚下,逐漸彙整合一顆珠子,從其中傳來了一股極強的毀滅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忽地,艾利歐格伸出手,悍然將這枚不穩定的在珠子握在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危險,圓球中的力量在被握住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沉靜。

少年手上一個發力,瞬間將珠子握的裂開。

從珠子的中心綻放出一道七彩虹光,但還沒等它在外界絢爛多久,便被艾利歐格一股腦地重新塞回了長槍內。

霎時間,銀色的光芒大震,原本在夜空下璀璨的銀河在此時又向外延伸了數倍,直接將鳴神島的上空盡數覆蓋。

稻妻的夜空,亮如白晝。

“群星,匯聚於此!”

第一次地,鋼之神在復甦之後,動用了他的權柄。

至高無上的權能喚醒大地與海洋。

滿天的星光垂下身軀,為他開闢出一條連線虛空的道路。

就連剛才還氣喘吁吁的狐齋宮在此時都不禁彎下了身軀,虔誠地對著高空之上的神明跪拜。

漸漸地,從三奉行開始,鳴神島上的眾人感覺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崇敬,就如同他們數千年前的先輩一樣,對著高空之上的銀色神明半跪在了地面上。

一片片人民,一片片妖怪,一片片山丘,都在此時像是數千年前一般,旅行著當初許下的誓言。

‘吾等將以靈魂起誓,永生永世臣服於鋼之神的光輝之下。’

剎那間,光芒再起萬丈。

艾利歐格將手中的長槍投向漫天的銀河。

銀色的河流徒然間碎成了數不盡的碎片,從夜幕下降下了成片的銀色流光。

“流星雨?”

鈴木清水此時的身上散發出了一道銀色的微弱光芒,像是與天空中的星河遙相呼應。

無獨有偶,宵宮、荒瀧一斗、久岐忍、鹿野院平藏幾乎所有曾與白啟雲在稻妻相逢過的熟人此時身上都綻放出了一道銀色的微弱光芒。

它們牽引著天上的流星墜向己身。

“啊啊啊啊,要被砸中啦!”

荒瀧一斗看向天空中原來越近的星辰,那星辰大到讓他跑都沒地方跑,只能連忙抱向了身旁的一棵神櫻樹,企圖讓神櫻樹幫他躲過一劫。

而且這邊不止墜下一顆流星,還有一顆直勾勾地朝著久岐忍砸了過去。

兩顆流星直接鋪滿了離島的港口,讓兩人想躲都不行。

久岐忍直接開擺,面無表情地躺在了地面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累了,毀滅吧。

但等了許久,想象中的巨痛也沒有來臨。

正相反,一股溫暖的力量包容了她的周身。

彷彿沉浸在溫柔的海洋之中。

久岐忍能感覺得到,每一秒自己身上都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能夠操縱的元素力的增加,原本滯留在瓶頸的元素力竟然隱隱間有了鬆動的跡象。

倏地,她睜開雙眼,望見的確實一團緊湊的銀光將她死死地裹在了原地。

這樣的景象在鳴神島的各處都在上演。

其中最甚者便是三大神社的宮司,就連八重神子都從流星之中收穫到了一部分魔神的力量,讓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但,這種景象對於天空之上的眾魔神來說可就不同了。

滿天的流星如同雨水,裹挾著鋼之神的威光落向地面。

其中之前擋在艾利歐格前的那條鱷魚在逃竄時被流星砸個正著,星辰瞬間擊碎了鱷魚的頭顱。

強大無比的上位魔神頃刻間便失去了聲息。

其餘的眾魔神也沒好到哪去,擋在溫迪前的兩個魔神也沒能撐過一息,直接被碩大的星辰擊中,堅實的身體立即化作飛灰,連一點菸塵都沒能剩下來。

“嗚啊,好可怕!”

溫迪煞有介事地拉開了與敵人的距離。

但天上的流星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繞開了他,徑直地向著地面落了下去。

其餘的暗之外海的魔神也在這滿天的流星下一個個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流星掃地,這誰能擋得住。

羽翼男子跟朽木老者逃出了鳴神島的範圍,見到身後的慘狀,立即腳下生風,繼續向著稻妻外海飛奔而去。

逃,逃得越遠越好。

但就在他們的腳步即將邁出稻妻之時,艾利歐格的手向著虛空一握。

空間扭轉,已經逃離萬米有餘的兩位魔神眼前一花,再次出現在了艾利歐格的身前。

見狀,朽木老者心下大驚。

利用空間法則的魔神他也見過,但像艾利歐格這樣如同吃飯喝水的存在確是第一次。

他連忙拔下了身上的所有葉片,無論是翠綠色的還是昏黃的。

瞬間,原本枝繁葉茂的身上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葉片的海洋包裹了他的周身,如同一身堅不可摧的鎧甲。

但艾利歐格可不管那些。

只見他如若無物地向著樹葉鎧甲的前方伸出了手。

噗地一聲。

一隻略顯粗壯的手臂猛地插進了朽木老者的身體,並且輕易地將其身體洞穿。

“怎麼可能”

朽木老者感受著身上傳來的劇痛,瞬間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望向眼前的鋼之神。

但艾利歐格卻依舊是滿臉的不在意。

他一甩手臂,指尖宛如鋼刀,劃過朽木老者的胸膛,將其一分為二。

隨後艾利歐格向著虛空輕輕勾動手指。

剎那間,羽翼男子的脖頸突然被他掐在手中。

“這”

還沒等羽翼男子說些什麼,艾利歐格手上一個發力。

嘎嘣一聲,羽翼男子的脖子應聲而斷,身上的生命氣息緩緩逝去。

至此,來自暗之外海的眾魔神全部伏誅。

但在開心之前,艾利歐格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嗡”

他接回長槍,向著天邊一甩。

將魔神死去後遺留下來的力量以及氣息盡數收納進了長槍之中。

但這次他依然沒有選擇留下,而是來到了千手百眼神像的身旁,一槍扎入地下。

千手百眼神像因為他復甦的緣故,瘋狂地抽取著地脈的力量,已經開始讓鳴神島的地脈發生了一定程度的紊亂。

若是不盡早解決,之後會遺留下相當的禍患。

眾魔神的力量在長槍內被提純淨化,隨後注入大地。

漸漸地,神像下的地脈節點被填充完畢,甚至還有部分的增強。

畢竟十多位魔神的力量,即便對於龐大無比的地脈節點來說也是一份大號的補品。

卡帕奇莉不知何時又變回了乖巧可人的胖喜鵲,老老實實地蹲在了一旁的屋簷上,跟奧羅巴斯眼對眼地互相瞅著。

魔神的氣息在天地間逐漸隱去,降臨在鳴神島上眾人肩上的那種若有若無的壓力也驟然一輕。

溫迪與鍾離身側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讓地上的眾人看不清其中的身形。

吟遊詩人對著艾利歐格隔空點頭示意。

此間強敵已除,他們二人也該走了。

畢竟要是被人發現了身份,那可就麻煩了。

“走嘍”

吟遊詩人在虛空之上打了個響指,一陣微風掠過,將兩位神明的身形載向了遠方。

艾利歐格瞧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消失在了遠方,又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這尊雕像上。

“艾利歐格”

影落在了少年的身後,雙目中滿是擔心。

身為稻妻的現任雷神,她是最清楚鋼之神力量的存在。

像剛才那樣瞬間擊敗十數位魔神的情況,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如今的艾利歐格的身上。

他一定是動用了什麼壓箱底甚至損害根基的手段才做得到。

兩位神明在此,三奉行以及三神社均在兩位神明的身後跪拜成了一排。

神裡綾人將自家妹妹留在別處,獨自一人代表社奉行趕了回來。

少年的手拂過一旁的神櫻樹。

他記得,天守閣外的神櫻樹在他離開前還不過是一株小小的樹苗而已,現在卻已經成長為了參天的大樹。

“唉。”

他長嘆一聲。

世事變化,時移世易。

“稻妻變了,你也變了。”

艾利歐格沒有轉身,但身後的一切他都知曉。

聞言,影伏下身子,像是一位侍女一樣站在少年的身旁,保持沉默。

“稻妻演變成如今的模樣,三奉行罪過甚大。”

鋼之神的聲音傳遍場內,讓柊慎介臉色一白。

九條孝行則是之前就暈了過去,好在不用面對鋼之神的質問。

不過艾利歐格此時也沒有質問的心思。

有罪過,那就有懲罰。

“三奉行未能起到領導人的作用,削去一半權柄,交由三神社管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廢掉了三奉行千年的積攢。

柊慎介感覺腦子一暈。

難不成勘定奉行傳到這一代,要在他的手上沉淪下去嗎。

“是。”

不同於柊慎介,神裡綾人面對鋼之神的命令,依然嘴角帶著微笑。

身為稻妻的忠實擁躉,他會堅定地執行鋼之神的每一條指令。

艾利歐格輕輕揮了揮手,讓三奉行退下。

柊慎介如蒙大赦,趕緊帶著昏迷的九條孝行逃離了天守閣。

狐齋宮站在一旁,傻笑著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放低。

“狐齋宮,擅離職守,罰你五年內不得邁出影向山一步。”

“不是,我!”

“嗯?”

迎著艾利歐格那古井無波的目光,狐齋宮頓時就像是被抓住了尾巴,低下了頭。

“是。”

艾利歐格收回了目光,繼續對稻妻的功臣與罪臣們賞罰。

“鳴神島今後五年的稅收減半,收上來的稅盡數分予八醞島與鶴觀島。”

對於這個決定,影沒有絲毫的異議。

唯一可能有異議的柊慎介早就帶著人溜走了,估計等他得到訊息的時候肯定會一臉肉痛。

畢竟勘定奉行可是負責稅收的部門,這一個決定就廢掉了勘定奉行接下來五年的發展。

“還有,從今日開始,擴大三神社的規模,將分神社提上日程,今後每年考試擇優錄取。”

既然將三奉行的職能分割出一部分交給三神社,那三神社的人手自然也需要補充。

今後每個有三奉行奉行所的地區,都要有三神社的分社。

三奉行履行職能時也需要經過三神社的監督,減少徇私舞弊的情況發生。

“還有”

還想繼續安排下去的艾利歐格突然止住了話語。

“暫時就先到這裡。”

他背對眾人,不再言語。

眾人則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低著頭從天守閣前的廣場撤離。

只剩下了影與艾利歐格兩人,女人站在少年的身後,沉默如水。

少頃,少年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走,去真那裡看看。”

艾利歐格轉過身來,看向女人的胸前。

但目光中卻未曾有半點淫邪之色,而是透過影的身軀看向了內裡的一心淨土。

他微微皺眉,一步踏出,帶著影來到了一處洞穴。

在洞穴的深處兩人見到了沉睡著的真的身軀。

艾利歐格虛空一握,一道光點從影的心間飄出,被少年握在了手中。

隨後他向著躺在玉石上的女子胸口一拍,光點瞬間躍進了真的身軀。

霎時間,洞窟內銀光爆射,如同絲線一般將真靈與軀殼纏繞在一起。

估計只要再過上不久,脫離身體的靈魂便能真正地跟身體重新融為一體。

做完了這一切後,艾利歐格臉色驟然一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艾利歐格!”

影大吃一驚,連忙將少年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女人身上的香氣縈繞在少年的鼻尖,艾利歐格躺在影柔軟的胸前,眼神有幾分茫然。

“我沒事,消耗有些大而已。”

艾利歐格掙扎著從影的懷中站起。

他看向這個一直默默陪在自己身邊的女子。

五百年過去了,她學會了許多事情,但也做錯了許多事情。

做錯,那就要認罰。

無論她是誰。

“影,你知道的,你做錯了。”

看著稻妻滿目瘡痍的現在,艾利歐格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嗯,我知道。”

影知道,既然鋼之神已經歸來,那麼就會有清算的一天。

“我早已做好了付出性命的準備,無論如何我都會——”

“愚蠢!”

艾利歐格猛地睜開雙眼,雙手拍在了真身下的玉石床上。

氣浪將真的身子都吹歪了少許。

少年第一次在面上流露出了怒意。

“現在的稻妻要的不是一個死去的雷神,而是能帶他們前進的雷神,你現在想以死謝罪,你還不夠格!”

“我”

面對鋼之神的斥責,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一樣,像是霜打了茄子一樣地垂下了頭。

見狀,艾利歐格長出了一口氣。

“記住,你現在是稻妻的雷神,萬事不能只考慮自己一時的情緒。”

“是。”

看著一直低著頭的女人,艾利歐格也只能嘆了口氣。

他拉過女人,讓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影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過來點。”

艾利歐格將女人放在身前,指尖順著影的手上一劃。

瞬間,一股銀紫色的雷光從女人的身上奔湧而出,艾利歐格右掌一揮,直接將其拍進了昏迷的真的身上。

“作為懲罰,我取你兩成力量注入真的體內。”

“我沒有異議。”

“還有,今後每年你都要在天守閣外遊走半年的時間,不在外滿半年,不允許你回到天守閣。”

“是。”

這次的應答聲顯得微弱了不少。

但艾利歐格知道,影會去做。

在面對過去的過失懲罰以及對未來的安排中,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除了少許的私心之外,他覺得未來的稻妻比以往的苦難對人們來說更加的重要。

只有讓影走出去,讓她多深刻地瞭解自己的子民,稻妻才能向著好的一面發展。

但在外人看來,這種懲罰也不過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吧。

艾利歐格心中暗歎一聲,將滿臉寫著自責的影放在一旁。

他越過姐妹二人,來到了洞窟的深處。

獨自一人坐在碎石堆上,面對著山岩,兩相無言。

有功該賞,有過該罰。

三奉行與影的過錯固然大。

但要說過錯最大的人是誰,那卻是他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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