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藥石無醫，神仙難救

朱元璋怒氣衝衝的到了上滬縣之後，就直接找到了徐達。

此時的徐達還不知道嵊泗島的訊息，還在舟山島軍事基地中，監督京營士兵的訓練。

突然看到朱元璋，讓徐達大吃一驚，在聽到朱棣竟然陣亡的訊息，更是讓徐達有些手足無措。

要知道朱棣可是朱元璋的四皇子，就在不久前才剛剛被封為燕王，日後是要就藩北平，擔負起防禦蒙古的重任。

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現在居然折在了一個小小的嵊泗島上。

這個訊息一旦傳開，絕對會天下震動，朝野內外都會對朱元璋征剿倭寇之事，口誅筆伐。

讓原本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剿匪事業，中道崩殂，化作泡影。

好在旁邊的朱標給徐達解釋之後，徐達才知道，朱棣戰死的訊息還沒有得到證實，朱元璋此來就是為了確認這個訊息。

正在這時，李進求援的使者，也來到了徐達的大營。

朱元璋迫不及待，直接拉著朱標和徐達，率領著增援的一萬多京營士兵，直趨嵊泗島而去。

剛剛上岸，朱元璋就找到了李進，並且當場質問自己的兒子在何處？

李進看著氣勢洶洶的朱元璋，身後還跟著朱標和徐達，長嘆一聲，朝後一指，說道：

“就在裡面。”

李進的身後，就是治療傷兵的帳篷，朱棣則是被安置在帳篷中。

朱元璋和朱標沒有再廢話，直直的就往帳篷裡衝去。

待朱元璋看到朱棣現在的樣子時，哪怕是心如鐵石的他，此刻也是紅了眼圈，淚水不斷的在眼眶中打轉。

那遍佈著傷痕的軀體，讓朱元璋這種常年在戰場上征戰的老兵，都覺得心中震顫。

朱元璋顫顫巍巍的想要靠近朱棣，但是在半路上竟然腳下一軟，差點站立不穩。

幸好旁邊的徐達眼疾手快，伸出雙手將朱元璋扶穩，這才讓朱元璋堪堪來到朱棣的面前。

長於行伍的朱元璋一眼就看出來，此時的朱棣已經生死邊緣，面目蒼白，氣若游絲。

最慘的是嘴角，耳邊，眼角還不斷有著鮮血絲絲的冒出來，這就是炮擊之後的後遺症。

如此嚴重的傷勢，讓朱元璋一陣陣失神，想起了以往朱棣承歡膝下的種種，朱元璋不禁黯然神傷，潸然淚下。

朱棣的內傷，大部分都是跑道的音浪造成的。

即便沒有炮彈落在朱棣的身上，但是炮彈爆炸的音浪，還是能夠震動朱棣的五臟六腑，讓朱棣失去戰鬥力。

這也是為什麼火炮被稱為戰爭之神的原因。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當火炮被研製出來的那一刻，就註定火炮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武器。

僅僅憑藉著爆炸的氣浪，都能讓人失去戰鬥力，放在戰場之上，火炮真的是一炸一大片。

上千門火炮一同開火，甚至能糜爛數十里。

朱棣當時正處於倭寇的包圍當中，炮彈密集的落在朱棣的身邊。

雖然朱棣運氣足夠好，沒有被炮彈炸傷，可還是受到波及，產生了嚴重的內傷。

但是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嚴重缺血，這足以致命。

朱標看著自己的弟弟變成這個樣子，已經是淚如雨下，雖然極力捂著自己嘴巴，但是還是忍不住發出啜泣聲。

朱元璋被朱標的啜泣聲驚醒，而後猛然轉身，猛虎一般的眸子，瞪向李進，一聲怒吼：

“李進，你還咱兒子命來！！”

朱元璋迅速掙脫徐達的雙手，一個跨步就來到李進的面前。

眼眸中兇光閃動，喪子之痛讓他失去理智，而李進這個罪魁禍首，卻是讓朱元璋怒火沖天。

現在的朱元璋只要弄死李進，給自己的兒子陪葬。

李進對此早有預料，面對朱元璋的怒火，只是淡淡的說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既然他選擇了參軍，那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我親眼看見，在倭寇屠殺他的隊友之時，他本可以轉身逃走，但是他沒有。”

“他選擇了為了袍澤，拼死一戰。”

“此戰，你的兒子縱橫戰場，無人能敵，只可惜最終力竭，沒能斬殺敵酋。”

“最後時刻，他也沒有後悔。直解沙場為君死，何須馬革裹屍還？這是他最後的怒吼。”

“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朱元璋眼中淚光閃動，手中緊緊攥著李進的脖領，但是身體卻開始顫抖，那是對朱棣的思念。

朱元璋最終還是沒有下手殺李進，而是一步步邁向朱棣，隨後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朱棣抱起來，抱回應天。

“他現在的情況經不起顛簸，你要幹什麼？把他給我放下！！”

就在這個時候，原先離開的大夫終於跑了回來。

剛進帳，就看到朱元璋要抱起朱棣，條件反射般的發出怒喝，讓朱元璋放下患者。

朱元璋扭頭看向大夫，只見這人身穿一身白大褂，看上去十分乾淨整潔，不禁皺眉問道：

“你是誰？”

“我是大夫！”

大夫昂首挺胸，他對自己的職業十分自豪，救死扶傷，妙手回春。

每次介紹自己的職業時，總會昂首挺胸，心中自豪感滿滿。

朱元璋聞言，急忙放下雙手，就好似後世見到大夫的患者家屬，總會對大夫保持絕對的敬意。

尤其是這名大夫身穿著白大褂，更是給他大夫的職業，增添了非同一般的氣質。

“大夫，你快救救我弟弟！”

朱標一步上前，就朝那名大夫不斷拱手。

“你弟弟已經是病入膏肓，流血過多，這種情況，哪怕是華佗在世，只怕也是束手無策。”

那大夫聽到朱標的請求，將之前的結論又給說了一遍。

“而且你弟弟體內的五臟六腑全都受到了衝擊，只怕很難堅持...”

“退下！”

李進見朱元璋的臉色越來越黑，直接一聲大喝，打斷了那名大夫的診斷。

如果再讓這個大夫說下去，只怕自己先被憤怒的老黃給弄死了。

朱元璋的眼珠微微轉動，看向李靜的目光十分危險，讓李進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老黃，你先別急，我有辦法救你兒子。”

朱元璋好似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聲問道：

“當真？”

李進點了點頭，“五成把握吧。”

“不可能。”

徐達此刻卻是站了出來，直接開口否定。

作為縱橫沙場這麼多年的將軍，徐達見過太多這種失血過多，從而死亡的例子。

他曾經採訪過無數名醫，希望能找到一種救治這些奮勇作戰，最終卻無奈戰死的勇士，最終卻是失望而歸。

這些名醫無一例外，給出了同樣的結論，藥石無醫，神仙難救。

“老四現在失血如此嚴重，全身的血液至少已經減少了兩成。”

“正常人這個失血量，早就已經死了，之所以能扛到現在，是因為老四身體強健。”

“但是這種失血是不可逆的，根本不可能救回來。”

“我曾採訪了這麼多名醫，都是束手無策，都說難以救治，必死無疑。”

朱元璋眼珠子一下子紅了，瞪著李進，這種先給希望，再徹底絕望比一開始就絕望，更要殘忍。

“李！！進！！”

李進的耳膜嗡嗡作響，看到朱元璋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趕緊解釋道：

“老黃，你先不要激動，真的可以治，你聽我說完就知道了。”

“如今貴公子雖然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但那都是因為缺血的原因。”

“既然缺血，那咱們就給他補血，就可以了。”

徐達見李進還在信口胡謅，再次站出來說道：

“不行，這種方法我曾經也試過，結果那人死的更快。”

“全身痙攣，死前無比痛苦，根本不行。”

徐達不是要給李進拆臺，而是他不想李進因此而死，若是經過李進的救治，最後朱棣還是沒有活過來，那麼朱元璋的怒火，李進根本承受不住。

但是李進卻是並不領情，反而堅持道：

“那是因為血液都有互斥性，所謂母子情深，血濃於水，正是這個道理。”

“只有血液相互融合的人，才能相互輸血，要不然只會加速死亡。”

徐達無話可說。

朱元璋雖然不知道李進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看著李進煞有其事的樣子，他的內心也是緩緩燃起希望。

直接擼起胳膊，走到李進的面前，大聲道：

“咱是他爹，他和咱血脈相連，就抽咱的血輸給老四。”

“不管如何，一定要救他回來。”

媽的，智障，血是可以隨便輸的嗎？

李進用一副智障的眼神看著朱元璋，道：

“我需要化驗血型。”

“還需要化驗什麼血型？咱是他老子，必然是血濃於水。趕緊輸血，要不然錯過了時辰，咱砍了你！”

朱元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難道朱棣是不是他兒子，他會不知道嗎？

李進懶得搭理這個文盲，冷冷的問道：

“你想要害死他嗎？”

李進必須要在儘量短的時間內，化驗出朱棣的血型。

剛才讓大夫下去，就是去準備化驗血型所需要的工具。

在後世，化驗血型是非常簡單的，可是在大明朝這個時候，完全是不可能的。

想要完全得出血型，根本是天方夜譚。

但是李進也不是沒有辦法。

在後來19世紀，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病理研究所工作的蘭茨坦納實驗，就可以確定人的血液血型是否相同。

也就是在這個實驗中，血型才正式開始出現。

朱元璋看到李進堅定的眼神，終究還是讓開身子，讓李進給朱棣救治。

畢竟事關他的兒子，朱元璋不敢阻攔，但是如果李進失敗了，難道他就要跟李進算總賬！

李進拿著大夫拿來的工具，迅速從朱棣的身體內取了十幾管血液，隨後將血液分離成血清和紅細胞鹽水懸液。

就這樣，迅速製作了十幾份血液樣本。

然後又從朱元璋身上抽出血液，分離出血清和紅細胞鹽水懸液。

“老黃，如今我所做的實驗就是血型驗證實驗，如果你的血清和你兒子的血相互融合，那就證明能用你的血能給你兒子輸血。反之則不可以。”

說完，李進就將朱元璋的血清滴入的紅細胞鹽水懸液之內。

如果兩者可以無障礙的溶解，就代表朱元璋的血可以輸入到朱棣的身體內，因為沒有產生排異反應。

如果發生凝集，那就證明朱元璋不能給朱棣輸血。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朱元璋的血清與朱棣紅細胞懸液完全凝集，如同柳絮一般，根本無法輸血。

李長庚朝朱元璋說道：

“你的血液根本不行。”

“兩者完全凝結，如果輸你的血，你兒子就必死無疑。”

“他還有沒有親人在這裡？”

朱標立刻上前，說道：

“抽我的，我是他大哥。”

李進二話不說，就從朱標身上抽血，但是化驗結果還是不行。

李進立刻下令說道：

“去叫幾十個身體健康計程車兵進來。”

朱元璋雖然看不懂李長庚的操作，但是此時李長庚的話朱元璋卻不敢不聽，他立馬讓人出去叫人進來。

李進很快就從在場的十幾人當中抽取血液，結果竟沒有一人的血液可以相融。

難道是熊貓血？

李進一顆心沉入谷底，輸血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情況。

如果朱棣真的是熊貓血的血型，那隻怕就真得死定了。

比較熊貓血可是號稱萬里挑一，十分難得，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輸血，就碰到如此棘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