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快看，對面冒出了個打白旗的傢伙。”
卯時末牌，李天率才剛吃完早餐，正準備將手下三名團長叫過來商議一下接下來的仗究竟該如何打時，邊上一名警衛員突然喊了一嗓子。
“都別開槍，先瞅瞅究竟是怎麼回事。”
突厥軍雖說傷亡慘重，可，還遠沒到山窮水盡時。
很顯然，那打白旗的傢伙不是來投降的，而是來談判的。
“報告旅長，那傢伙自稱是阿史德文溫，說是要面見大帥。”
果然被李天率給猜中了。
“那就把人送總指揮部去。”
是打是談，那都是上頭決定的事兒，李天率可不想多摻合。
“談判？那是朝廷的事，不歸本將管，那個什麼使者，趕走了事，命令炮兵部隊即刻前置，待炮擊後，前線各部迅速展開全面攻擊。”
結果，李圖魯更乾脆，連使者的面都懶得見。
只因在他率部離開洛陽前，李賢就有過交待，這一仗，必須狠揍突厥人，打到他們三五年內不敢再起戰端。
戰鬥很快就打響了，依舊是第二十七師打的頭炮——兩個旅的將士分別對第二道戰壕的核心區內側兩翼戰壕進行了徹底的清理。
這一回，唐軍不再以機槍、手榴彈開路了，每逢拐角，直接甩炸藥包。
還別說，這玩意兒的威力比手榴彈要大了好幾倍，那真叫一個一發入魂。
就這麼著，半個多時辰過後，兩翼戰壕直接就被唐軍給推平了，被打得喪膽的突厥軍在丟下了千餘具屍體後，狼狽萬分地撤去了三百米開外的第三道戰壕區。
李天率還想再次以沒良心炮來對付突厥軍，可惜沒能成功——吃過一次大虧的突厥軍這一回可沒再放任唐軍的工兵繼續挖掘發射洞，直接就來了一通炮火覆蓋。
在被炸死了幾名工兵後，李天率不得不放棄了挖掘行動。
不過，唐軍的炮兵觀察哨卻是趁機鎖定了幾處突厥軍的炮兵陣地，一通火力急襲過去，準確地摧毀了突厥軍那十數門開火的輕炮。
巳時過半。
唐軍的數個輕重炮群在各騎兵師的掩護下，紛紛前置，如此，徐進的第八師反倒成了後衛部隊。
對此變化，突厥軍那頭自然都瞧了個分明，情知不妙之下，很快就派出了兩支騎軍，試圖從兩翼殺向唐軍的炮兵陣地所在處。
但，很遺憾，兩支騎軍都被大唐鐵騎給輕鬆打退了。
這，一點都不奇怪，拿著馬槊的輕騎兵，在大唐騎軍的槍林彈雨面前，根本就沒太多的抵抗能力，更別說大唐騎軍還有著眾多火炮的強力支援。
兩下里也就只一個照面的對沖而已，來犯的兩支萬人規模的突厥騎軍就華麗麗地敗了。
所取到的作用，僅僅只是稍稍拖延了一下唐軍的部署時間而已，但卻付出了兩千三百餘人的傷亡。
怎麼算，都是得不償失。
“轟、轟轟……”
各炮群方才一就位，立馬就開始了轟鳴，上來就是一通火力急襲，將突厥軍那構造複雜的第三道戰壕之中央地帶給轟得個煙塵滾滾。
但效果卻並不是太好。
原因就在於突厥軍那第三道戰壕是以兩道天然溝渠改建而成的，整體大致呈“王”字，延綿二十餘里，半環繞著二連鹽池，內裡構造複雜，藏兵洞不少。
在無法事先摸清戰壕內部構造的情況下，炮火覆蓋自然也就沒法抓住個重點。
而這，正是突厥軍在已經付出了重大戰損的情況下，依舊敢於跟唐軍爭鋒的底氣之所在。
有趣的是——突厥軍這一手學的不是李衝的西域軍，也不是唐軍，而是在西域軍面前屢戰屢敗的大食軍。
這事兒長話短說便是阿史那瓌以盟友的身份，曾去考察過西域軍與大食軍的戰事。
偶然間發現技戰術水平相對低下的大食軍之所以能跟西域軍不斷周旋，關鍵就在於大食軍很擅長利用地形，尤其是在挖戰壕方面，頗有一套。
然後，阿史那瓌就上心了，不單考察過多處被西域軍所攻破的戰壕區，還親自審訊了不少大食官兵，從中學到了不少塹壕戰的本事。
事實證明，這一手真的很有效——唐軍明明握有絕對的火力投送優勢，可連番惡戰打下來，自身的戰損同樣不小，傷亡總數赫然已高達近四千八百人了。
箇中雖說傷者多，真正陣亡的也就只兩千出頭而已，可唐軍近十分之一的兵力被消耗掉卻是不爭之事實。
阿史那瓌的戰略思想很簡單，那就是白天以塹壕戰來拖延並儘量地損耗唐軍，到入夜時，再發起各種突襲，不給唐軍喘息之機。
只要能拖到唐軍打不下去了，那，突厥軍的戰略意圖也就能得以實現。
換而言之，這就是以傷亡換傷亡的打法，哪怕突厥軍一方實際傷亡數要遠高於唐軍，他也自不管不顧。
一切只因突厥汗廷已經輸不起了。
“命令第二十七師即刻發起進攻！”
對突厥一方的意圖，李圖魯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但卻並不以為意。
原因有二，其一不消說了，那便是李賢早有交待，為了改善周邊事態，必須堅決打殘了突厥汗廷。
至於其二麼，他李圖魯打的可不是無後援之戰——陳東所部第七、第二十三師、騎八師正領著不少的民壯，押運著大量的糧秣輜重往二連鹽池趕來，頂多也就五天的時間，便可抵達戰場。
所以，突厥一方想拼消耗，那就拼好了，且看誰能拼得過誰。
“爆破小組上，機槍掩護！”
第二十七師打先鋒的依舊是第一旅。
所不同的是李天率學精明瞭，這一回，他可不打算再似昨日那般一上來就集團衝鋒，而是準備以炸藥包來開路。
“唐賊上來了，唐賊上來了……”
此時此刻，第三道戰壕的核心區依舊是煙塵滾滾，可架不住那些冒死趴在戰壕邊緣的突厥軍哨兵都很警醒，唐軍的十四個三人爆破小組方才剛一出動，就被那些突厥軍哨兵們瞧了個分明。
“快，上戰壕，備戰，備戰！”
聽得響動不對，各藏兵洞中的突厥軍指揮官們立馬紛紛驅趕著手下將士，呼啦啦地衝進了長達二十餘里的戰壕。
“機槍開火，給我打！”
在用單筒望遠鏡瞄了眼三百米開外處的戰壕後，李天率毫不猶豫地便下了道命令。
“噠、噠噠……”
剎那間，大量的機槍立馬開始了猛烈的掃射，大體上是二挺機槍掩護一個爆破小組。
密集的火力當即便打得突厥軍將士狼狽不堪，不少來不及躲藏計程車兵直接就被爆了頭。
這，可把突厥軍將士們給憋悶得個不行——他們手中的燧發槍射程不夠，根本打不到唐軍的機槍手，就只能平白捱打。
“呯、呯呯……”
終於，當唐軍的爆破小組衝到了距離第三道戰壕只有一百一十米開外處時，被揍得個心火狂燃不止的突厥軍將士們也開火了，密集的彈雨就此呼嘯而出。
聲勢倒是很猛，可惜戰果寥寥。
不為別的，只因唐軍這些爆破手們都很雞賊，一貓腰衝到了燧發槍的射程範圍內，第一時間就全都撲倒在了地上，採取匍匐的方式，爬行向前。
除極個別倒黴蛋外，絕大多數爆破手都安然無恙。
經昨日一戰後，突厥軍將士們都已經知道唐軍爆破手身後所揹著的那些白布包簡直就是死神的代名詞，自是怎麼都不敢讓爆破組接近己方戰壕。
為此，他們根本顧不得唐軍的機槍之威脅，拼著老命地開槍射擊，彈雨如幕之下，也確實給唐軍的爆破手造成了些傷亡。
“轟、轟轟……”
只是，後果卻是引來了唐軍幾個輕炮群的炮火突襲。
剎那間，中央區那長達二公里半的一線戰壕頓時就被炸得個煙塵滾滾，大量計程車兵被炸死炸傷，火力密度陡然大減。
“轟隆、轟隆、轟隆……”
趁此機會，正自匍匐向前的唐軍各個爆破小組立馬紛紛躍起，迅速衝到了戰壕附近，一拉導火索之後，將冒著青煙的炸藥包狠狠地投進了戰壕之中。
旋即，但聽劇烈的爆炸聲狂響不已中，突厥軍的正面防線便已被炸得個七零八落——爆炸區中，根本沒人能躲得過驚濤駭浪一般的衝擊波，就算沒被震死，也絕對躲不過被震暈之下場。
“第一旅，跟我來，衝啊！”
戰機既已出現，李天率自是不會錯過了去，只聽他一聲大吼之下，率部便躍出了戰壕，迅速向濃煙滾滾的突厥軍戰壕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察覺到不對的突厥軍兩翼部隊也在各自指揮官的喝令下，迅速沿著戰壕向中央撲去。
這等反應速度不算慢，但，遺憾的是他們距離中心點遠了些，在推進速度上，明顯比不過李天率所部。
“快，把機槍都架起來，封鎖兩翼，封鎖各處交通壕！”
儘管成功地搶先一步佔領了戰壕中央區的第一線壕溝，但，李天率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緊急連下了數道命令。
結果證明，李天率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在唐軍的機槍方才剛剛就位之際，突厥軍就已從兩翼以及四條交通壕洶湧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