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將所有火炮後撤五十米。”

在接到了觀察哨打來的旗語後,炮營營長孫正鵬頓時便急了,趕忙緊著嘶吼了一嗓子。

這麼道命令倒是下得很及時,問題是火炮的移動與密位的調整都需要時間,顯然不可能立馬就位。

“投手雷,快投手雷!”

對叛軍騎兵的後插上,西門戰一開始並沒在意——騎兵根本無法直接衝上城頭,至於下了馬的騎兵,那不過都是群軟腳蟹而已,根本不頂用。

但,真當叛軍的騎兵衝到了城前時,他這才驚覺不對——這些哪是什麼騎兵,其中近三分之一計程車兵赫然都是擲彈兵,胸前所掛著的籃子裡,全是黑乎乎的手雷。

真讓這撥擲彈兵站穩了腳跟,後果實是不堪設想。

“轟隆、轟隆、轟隆……”

守軍將士們的反應很快,冒著叛軍火槍兵的全力壓制,拼死投出了一批手雷,當即就炸死了不少叛軍擲彈兵。

只是,並沒能遏制住叛軍的反擊。

很快,也有不少手雷被丟上了城頭,同樣給唐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嘭、嘭嘭……”

趁著守軍被炸得大亂的空檔,後續衝來的騎馬步兵迅速翻身下了馬背,將扛著的雲梯飛速架上了城頭。

瘋狂而又殘酷的攻防戰就此開始了!

在被叛軍的火槍手以及擲彈兵連著壓制洗劫了一通的情況下,關城處的守軍將士死傷慘重,一時間竟是有些招架不住,逼得西門戰不得不抽調兩翼長城上的兵力往中間收縮。

但這,顯然是飲鴆止渴——兩翼一空虛,立馬就被叛軍抓住了機會,從守軍防線的兩側爬上了城頭,很快,兩翼的白刃戰就已殺得個慘烈無比。

形勢,對於守軍來說,已然嚴峻到了極點。

“轟、轟轟……”

好在,唐軍的火炮營終於完成了調整,一輪齊射過去,當即就炸得那些拼命開火壓制城頭的叛軍火槍兵們哭爹喊娘。

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什麼軍規軍紀都不管用了,殘存的叛軍火槍兵們迅速掉頭往本陣便狂逃了回去。

一見及此,守軍將士頓時士氣大振,一通瘋狂的衝殺過後,從兩翼翻上來的叛軍將士全都被刺刀挑殺了個精光。

正面強攻的叛軍在又死硬地攻了片刻後,見實在是沒任何的突破機會,不得不狼狽萬分地退了下來。

“第二梯隊,上!”

明明就差一點便能擊潰守軍的抵抗,可惜,到底還是沒能成功。

晉天成心中怒火狂燃不止,可也沒轍,只能揮兵繼續再攻。

一鼓作氣,再鼓而衰,三鼓而竭!

此乃千古不易之真理,甭管再如何強悍的軍隊,都概莫能外。

叛軍接連又發起了三輪強攻,效果一次比一次差,死傷反倒是一次比一次多。

但,即便如此,晉天成也自不曾放棄,哪怕天都已近了黃昏,他依舊不管不顧地又發起了第五輪攻勢。

不為別的,只因他很清楚自己最多就只有半天的時間,到入夜時,若是還不能拿下關城,那,唐軍的援兵差不多也就該到了。

所以,他只能拼了!

“他孃的,這群殺不完的狗賊,炮兵,給老子轟得再猛些!”

戰至此時,儘管陣斬敵軍已多達三千五百以上,可己方能戰之兵也就只剩下不足八百了,還個個都是疲兵,西門戰的心頭難免有些發沉。

“報告團長,孫營長髮來訊號,炮營的炮彈不多了,每門炮頂多還剩八枚。”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麼句古話誠不我欺,這不,西門戰的命令方才剛下達,邊上一名炮兵觀察哨就很是無奈地給出了個答覆。

“不管了,先頂過這一輪進攻再說。”

這現實很殘酷,但卻無解。

畢竟第十師是長途急行軍來援,縱使全師都已實現了駝馬化,可所能隨行攜帶的輜重到底有限。

後繼的輜重運輸隊目下都還沒到張掖呢,沒個十天左右的時間,補給根本不可能送到陽關。

很顯然,炮彈打完了,肯定沒地方去補。

奈何,西門戰既已下了令,孫正鵬只能遵照執行。

卻不料這才剛急速轟擊了兩輪,叛軍殘存的輕炮竟是再次全面壓了上來。

這就逼得孫正鵬不得不再次跟叛軍展開了一場激烈而又短促的炮戰,結果自然不會有意外,在掀翻了叛軍二門火炮後,炮營徹底啞火了,只能悻悻然地將炮拖離了戰位。

“賊軍沒炮彈了,哈哈……,兒郎們,接下來看我們表演了,快,讓前頭那些步軍先撤下來,老子要轟死那群北蠻子。”

叛軍的炮兵部隊原本都已快支撐不住了,結果,打著打著,突然發現長城後方的唐軍居然沒了聲息。

叛軍指揮官先是發懵,可很快便想明白了關鍵之所在,頓時欣喜若狂。

“觀察哨,炮營是怎麼回事,為何不轟擊敵炮兵陣地?”

激戰中,西門戰突然發現衝城的叛軍將士正在迅速向後撤退,原本以為賊軍這是再次被擊敗了,可待得見叛軍的火炮正在緊急調整炮口朝向,他頓時就急了。

“報告團長,我們沒炮彈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觀察哨滿臉的無奈。

“媽蛋!命令各營只留三十人在城上,緊貼女牆,注意防炮,其餘人先撤下城頭。”

居然在最關鍵時刻掉了鏈子,西門戰氣得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將出來。

“轟、轟轟……”

就在唐軍剛將主力撤下城頭之際,叛軍的火炮開始發威了。

儘管只有十一門輕炮,可架不住射速快,連續狂轟下來,城頭上頓時炸起了大量的火光,硝煙瀰漫中,彈片肆意橫掃。

在此情形下,哪怕留守的唐軍將士全都蜷縮在了女牆的牆根處,依舊無法避免犧牲。

這等只能捱打卻沒法還手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奈何,在無能為力的情況下,留守城頭的將士們只能憋屈地挺著。

沒了對手,叛軍的炮兵部隊打得那叫一個歡快,足足在城頭上傾瀉了十輪齊射,直轟得殘存的守軍將士們頭暈目眩不已。

“反賊上來了,反賊上來了……”

終於,當炮擊停止時,滯留在離城五十來米開外處的叛軍步兵再次吶喊著發起了衝鋒。

一見及此,城頭上的留守士兵們立馬做出了反應,一邊開火射擊,一邊聲嘶力竭地狂吼著。

“上城,快,上城!”

西門戰始終保持著警醒,此時一聽城頭上聲響不對,哪敢有絲毫的大意,大吼一聲,率部便沿著梯道衝上了城頭。

而此時,叛軍的衝城部隊仗著人多,冒著城頭殘存的六十餘名守軍將士的射擊與手雷的亂轟,迅速殺到了關城之下,一架架雲梯就此高高揚起,重重地靠上了城頭。

二十餘名趴在梯頭上的叛軍敢死隊員迅速借力翻過了城碟,揮刀與衝過來的守軍將士瘋狂地廝殺著,拼死掩護後續同袍沿梯直上。

當西門戰率部衝上了城頭之際,關城兩側的長城上,已經有不少叛軍登上了城頭,不僅如此,關城處,也出現了四處被叛軍敢死隊牢牢守住的突破口。

“跟我來,殺賊,殺賊,殺賊!”

形勢已然危在旦夕,到了這等時分,只能搏命了!

西門戰完全沒任何的猶豫與遲疑,揮舞著指揮刀,一馬當先地便殺進了亂軍叢中。

拼命的時刻到了!

不止是唐軍一方在拼死鏖戰,叛軍一方也同樣如此,雙方各不相讓之下,同歸於盡的場面比比皆是。

“跟我來,全軍壓上!”

戰機已經出現,晉天成當然不可能坐等,第一時間就下達了總攻之將令,率部就此發起了狂猛的衝鋒,試圖畢其功於一役……

申時末牌,天已近了黃昏。

鄯城的城頭上。

剛打退了吐蕃軍又一次強攻的洪正明毫無形象地靠坐在了女牆上,渾然不管地上所流淌著的猩紅血水。

“將軍。”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明光鎧的中年將領貼著洪正明坐了下來,順手遞過去了個水囊。

他正是邊軍郎將歐陽剛。

“噗……”

洪正明正渴得慌,想都沒想就接了過來,擰開塞子,可著勁地便灌了一大口,結果……噴了。

敢情皮囊裡裝著的不是水,而是酒,還是遼東出產的燒刀子,辣得慌。

“哈哈……”

見洪正明如此作態,歐陽剛頓時很是不良地大笑開了。

“你坑我。”

洪正明無奈地搖了搖頭,但卻並未發飆,反倒是心暖暖地。

原因很簡單,邊軍將士們肯跟你笑鬧,那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認同你了,否則的話,誰都不會把你當一回事兒。

“呵,將軍,賊子今日應該不會再攻了吧?”

歐陽剛收回了酒囊,先是悶了一小口,而後方才隨口發問了一句道。

“不好說,我軍主力應該已經過了積石山,隨時都可能趕來,吐蕃狗賊的時間不多了,或許……”

打了一天的惡戰,洪正明又疲又餓,自然希望到此為止。

“賊軍又上來了,賊軍又上來了……”

但,很遺憾,這都沒等洪正明將話說完呢,不遠處一名哨兵便已扯著嗓子狂吼開了。

“呸,烏鴉嘴了啊,等打完了這一仗,咱們好好喝一個。”

洪正明顯然沒料到不祥的預感這麼快就成了事實,忍不住便罵了一嗓子。

不過笑罵歸笑罵,他還是強撐著站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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