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師長,北、西、南三個方向都已發現了叛賊的先頭部隊,距此已不足五里,兵力都在一萬以上。”

四月初四,辰時一刻。

會元城南軍營,第二十二師指揮部中。

郭輔明等高階將領們正在吃著簡單的早餐,突然,一名渾身大汗淋漓的偵察兵排長急匆匆地趕了來。

“呵,到得還挺快的嘛,命令:各部即刻按預定部署展開,備戰!”

敵眾我寡,這一仗無疑是場惡戰。

但,郭輔明卻並不在意,概因他已經儘自己所能做了最周全的部署。

倘若這樣還戰敗,那,只能說是天意使然了。

“是!”

命令已下,陳天朔等幾名軍中高階將領自是顧不得再吃早飯了,紛紛丟下了碗筷,就此匆匆趕赴各自的陣地……

會元城,在現時代的交州,算是座大城,城中人口超過了五萬,若是再算上週邊城鎮的人口的話,足有十六萬之數,其中,華族人數超過了十二萬。

只是,城牆卻並不如何高大,概因這裡原本並不是州治所在——原本的治所在龍編(今之越南河內),是李賢登基後,方才下令將治所轉移到了會元。

到如今也就一年不到而已,刺史府暫時還沒顧得上修繕城池,也就因陋就簡地用著原先的老舊城牆,高不過六米三,寬也就只三米多一點,防禦能力明顯堪憂。

這一點,不止唐軍將士們心中有數,叛軍一方同樣也如此,所以,三個方向上的叛軍完全沒任何的顧忌,根本不曾等待主力趕到,就已氣勢洶洶地展開了三面包抄。

“命令炮兵,即刻開火!”

戰陣之道,首重氣勢。

郭輔明自然不可能放任三路叛軍凝聚氣勢,只一瞧見叛軍已進入了己方炮火的覆蓋範圍之內,立馬毫不猶豫地便下了道將令。

“轟、轟轟……”

隨著旗語兵發出了訊號,三個方位上的炮群幾乎同時開火了,一枚枚炮彈呼嘯著劃破長空,狠狠地砸進了正在緊張列陣著的叛軍中。

剎那間,海量的彈片四下橫飛,將大批的叛軍將士打成了血葫蘆,慘叫聲當即便狂響成了一片。

遭此重擊之下,叛軍瞬間就亂了分寸,大量計程車兵丟盔卸甲地掉頭就跑,那等狼狽狀,頓時激得城頭的守軍將士們全都鬨鬧開了。

“唐人哪來那麼多的火炮?”

不久後,闔伽跋摩率四萬度族主力趕到,聞知三路先鋒大軍盡皆大敗的經過後,頓時大驚。

這問題,沒人能回答得了他——城中唐軍的炮兵編制確實就只一個營,共計有火炮二十七門,其中五百斤重炮九門,輕便步兵炮十八門。

相關訊息,早經內應反覆核實過了的,肯定不會有誤。

那,今早唐軍所爆發出的百餘門輕重火炮又是怎麼回事?

若說炮是從倉庫裡調出來的,可炮手呢?總不會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吧?

眾叛軍將領們全都懵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郭輔明耍了個小花招——他將“順風號”這唯一停泊在港口處的高速巡洋艦上的二十四門五百斤火炮連同炮手一併都借了來。

然後又將原本準備擴編用的所有庫存火炮全都調出,分別在三個方向上分別架設了炮兵陣地,事先就設定好了炮擊諸元。

炮手不足的問題也好解決——裝填手、點火手全部換上民壯,專業炮兵則只負責密位調整。

如此一來,自然可以最大限度地動用全部一百零五門輕重火炮。

當然了,炮擊的速度肯定會受些影響,遠達不到正規炮兵那兩分鐘三到四發的水平。

不過,相較於火力密度來說,這麼點瑕疵,完全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怎麼辦,攻還是不攻?

這麼個問題無疑就成了擺在叛軍眾頭領面前的一道棘手難題——炮兵營與加強炮兵團可不是一個概念,這可是質的區別。

若是攻,那,得往城下填進多少將士的屍骨?

不攻,等唐軍的援兵趕到,又豈會有眾人的好果子吃。

很顯然,他們沒得選擇。

在匆匆商榷了一番之後,最終決定四大部族各自負責一個方向的進攻——闔伽跋摩的度族主攻北城,京族的黎度與阮元武分別進攻西、南兩城,而實力最弱的岱依族農德山所部從港口處進攻東城。

這一回,四方聯盟明顯學乖了,不敢再把大陣往前湊,而是部署在了離城二里半開外處,不給唐軍火炮直接狂轟己方本陣的機會。

只是,如此一來,又冒出了兩個問題——一是隻要派兵去攻城,那就註定避免不了被炮火洗劫上一通的下場,二是本陣離城太遠,難以做到指揮如一,只能完全靠前線將士的臨場發揮,支援也難以做到及時。

這兩難題完全沒任何的解決辦法,四大首領商榷了一番之後,還是隻能硬著頭皮上,只不過將重點攻擊的方向放在了岱依族農德山所部負責的東城。

僅有的十幾架大型守城弩以及大部分的中型投石機都加強給了農德山所部,指望著他能在最短時間裡撕開唐軍的防禦。

想法很好,可問題是郭輔明又不是呆瓜,怎可能讓四方聯盟輕易算計了去——在一發現農德山所部攜帶著大量攻城器具轉到了碼頭方向時,郭輔明迅速調動了下炮兵部隊,將北面的火炮全部轉到了東城的預設陣地處。

叛軍的進攻很快就開始了,首先發動的是北城的度族軍,不過,出動的兵力並不算多,也就只上了四千步軍,陣型拉得很開,明顯是擔心被炮火一通覆蓋給徹底解決了。

度族軍走得很謹慎,尤其是到了先前遺屍一大片的炮火覆蓋地時,更是如此,遲遲不敢進入。

最終,闔伽跋摩看不過眼了,派了名親衛前去怒斥了統軍大將一通後,那些度族軍將士方才嘶吼著發起了狂衝。

結果,居然沒挨炮。

這下子,那些度族軍將士們可不就都來精神了,嗷嗷直叫地扛著雲梯直奔城下。

“給我打!”

郭輔明很冷靜,完全沒在意度族軍的猖獗,直到敵軍前鋒已衝到了離城不足百米之距時,這才厲聲斷喝了一嗓子。

“呯、呯呯……”

很快,城頭上就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

只是,效果並不是太理想。

原因很簡單,那些從原第七師調來的將士們槍法都不錯,能保證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命中率,可那些新編入伍的原邊軍將士麼,就才剛知道怎麼放槍,準頭基本上沒有,偶爾命中,那也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而已。

結果便是兩輪急速射過後,五百守軍一共也就只打死打傷了不到一百五十名的叛軍將士。

對多達四千之巨的度族軍來說,顯然遠不到傷筋動骨之地步。

不過,沒等他們高興多久,噩夢就降臨了——就在度族軍興沖沖地殺到了城下,準備豎起雲梯時,唐軍的手雷雨降臨了,頃刻間就將度族將士們給炸得個人仰馬翻。

從不曾經歷過這等陣勢的度族軍瞬間潰敗,大批將士丟盔卸甲地掉頭便逃,第一撥攻勢就這麼虎頭蛇尾地完犢子了。

這等潰敗之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不止唐軍將士們為之詫異,後方的闔伽跋摩等人更是為之瞠目結舌,大半天都醒不過神來。

東面。

農德山一直很謹慎,沒敢將步軍一口氣壓上,而是先讓部分弩車與投石機部隊向前移動,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唐軍的底線。

結果,唐軍始終很沉默,哪怕前置到了離城二百來米距離上的幾架弩車衝著城頭亂射了幾輪,也沒見唐軍的炮兵有所反擊。

這下子,農德山安心了,覺得唐軍的火炮部隊都已被另外三面的盟軍攻勢給牽制住了。

那,自然是放心大膽地將大半的遠端部隊都壓了上去,打算先給城頭的守軍來上個下馬威。

想法無限美,奈何,現實卻是無比的殘酷——就在岱依族將士推著弩車與投石機迤邐趕到了預定戰位時,城中突然飛出了一枚枚碩大的子母開花彈,準確無誤地砸在了弩車與投石機陣列之中。

可憐岱依族將士猝不及防之下,當即就被炸得個鬼哭狼嚎,僥倖躲過了一劫計程車兵們全都不管不顧地掉頭便逃。

對此,唐軍炮兵們根本不加理會,就只管不停地裝填發射,再裝填再發射,狠狠地將岱依族的遠端部隊所在處來來回回地犁了四遍。

不久後,硝煙散盡,岱依族的遠端攻擊器具全成了一地的垃圾。

“呃……”

面對此情此景,農德山當場就傻了眼——這仗,特麼的沒法打啊……

“啟奏陛下,我軍情局會元分站以信鴿發來了急件,京族、度族、岱依族都反了。”

天將午,

春秋殿中。

批了一個上午摺子的李賢剛想著要傳膳,冷不丁卻見唐休璟急匆匆地趕了來。

“呵,人無傷虎心,虎有吃人意,一幫養不熟的白眼狼,當真好膽!”

在將簡訊過了一遍之後,李賢的眼神瞬間便凌厲了起來。

他其實早就知道度族與京族不老實,在原時空裡,這兩族就是在武媚娘篡位時發起了獨立戰爭,最後還真就成功了。

為防這一條,他方才會決定讓郭輔明去會元組建第二十二師,目的倒不是準備大動干戈,而是彈壓——在解決吐蕃之前,交州的糧倉地位必須保住。

但現在,那群白眼狼居然搶先動手了,這無疑打亂了李賢的整體戰略計劃,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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