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手雷!”

倭軍將領的自以為是,終究只是自以為是——遼東軍刻意選擇的陣地,又怎可能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這不,就在倭兵們搭著人梯亂哄哄地剛從溪岸邊冒出個頭來之際,但聽一個冷厲的大吼聲響起中,大量點燃了導火索的手雷已呼嘯著劃破長空。

“轟、轟轟……”

遼東軍的步兵陣列距離小溪就只有四十來米而已,對於都是彪形大漢的遼東軍將士來說,將手雷丟進溪中根本不成問題。

剎那間,數千枚手雷就在小溪中齊齊炸開,水柱沖天中,殘肢斷臂四下亂飛,一時間不知有多少倭兵被彈片打成了篩子,整條小溪瞬間就被鮮血染得個通紅。

但這,依舊不算完事,遼東軍第二撥手雷再一次呼嘯而至,僥倖躲過了第一輪飽和轟炸的倭兵又被炸到了一大片。

當然了,也有部分勇悍的倭兵拼死爬上了溪岸,嗷嗷直叫地衝向遼東軍的火炮陣地。

可惜,遼東軍步兵們早有防範,一通亂槍打過去,所有膽敢爬上岸的倭兵無不被射殺當場。

就這麼著,有若潮水般湧來的倭軍先頭部隊很快又有若退潮般亂哄哄地逃了回去,只在溪對岸、溪水中留下了大片的屍體與垂死的傷兵。

“八嘎!”

六萬先鋒大軍出擊,就只逃回來了四萬出頭,直氣得武藤正澤渾身哆嗦,羞惱之下,竟是一刀將率部出擊的前軍將領劈成了兩截。

嚇得周邊的將士們無不噤若寒蟬。

“粟原君,帶你的人上,先把橋搭起來。”

武藤正澤能得天武天皇信重,自然不是等閒之輩,發洩了一通之後,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只見他冷眼環視了一下身周諸將,視線最終停在了一名矮壯的青年將領身上。

“嗨!”

明知道這就是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但,粟原三千丈卻並未推辭,他也不敢推辭。

因為他統領的是由罪犯所組成的罪軍,毫無疑問,髒活累活只能由他來幹。

嗯?

粟原三千丈所部萬餘人馬方才剛一出動,李賢就已察覺到了不對,第一時間便端起了單筒望遠鏡。

只一看,立馬便發現這批倭兵赫然攜帶著不少的長梯與木板。

很顯然,倭軍是打算搶建過溪的橋樑。

有意思的是這撥倭兵分得很散,東一簇、西一簇地,每一組都只有十來人,這,無疑暗合了後世的散兵線進攻戰術。

不出意外的話,遼東軍的炮火攔截效果只怕不會太好。

事實很快就證明了這一點,而更令李賢感到弔詭的是——遼東軍火炮次第狂轟時,那些倭兵居然懂得臥倒避彈,儘管還是免不了死傷,可大部分士兵卻是順利地趁著炮火停歇的空檔,衝到了河邊。

幸好,遼東軍的步兵火力不弱,彈幕攻擊始終沒見個消停不說,還時不時地以密集的手雷狂轟濫炸,否則的話,鬧不好還真就會被這夥倭兵衝過了溪。

但,到底還是有四十餘架長梯被倭兵們拼死架在了小溪的兩邊,後續衝來的倭兵則是不管不顧地拖著木板往兩兩並排著的梯子上鋪。

“喲西,傳令下去:第二梯隊就按罪軍的辦法發起衝鋒,速速殺過小溪。”

在中軍處觀望了一陣之後,武藤正澤自以為找到了破解遼東軍槍炮陣的弱點,那,自然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揮手便下了道將令。

“洪將軍,殿下有令,將所有子母開花彈的導火索稍稍剪短些,務必讓炮彈於將近地面時凌空爆炸。”

炮兵陣地處,洪正濤正為先前的炮火覆蓋效果不佳而煩躁著,冷不丁卻見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了來。

“末將遵命。”

一聽此言,洪正濤的眼神頓時就亮了。

“咚、咚咚……”

就在東瀛罪軍將士還在奮不顧身地鋪橋之際,一陣激昂的鼓聲響起中,倭軍第二撥衝鋒將士已衝出了本陣,數量不多,三路加起來也就只有萬餘人,衝鋒的陣型赫然也是散兵線戰術。

“開炮!”

但,那又如何呢?

洪正濤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轟、轟轟……”

這一回,遼東軍的大炮可就不玩什麼次第開火了,直接就來了個齊射。

“臥倒!”

“快趴下。”

……

望著呼嘯而來的眾多炮彈,東瀛軍各級軍官幾乎同時扯著嗓子高呼了起來。

但,顯然沒用——那些倭兵們全都聽令臥倒了,可結果呢,大多數的炮彈沒等落地就炸開了,大量的彈片從上往下潑灑。

這下子,那些趴在地上的倭兵們可就倒了大黴了,真正被炸死的倒是不多,可受傷者卻是多達千餘人,一時間哀嚎聲響得個慘絕人寰。

但這,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遼東軍的輕便步兵炮連續開火,根本無須調整密位,就只管裝填發射,再裝填,再發射。

就這麼著,五輪急速射過後,那大量的倭軍士兵被炸成了篩子,僥倖沒死的則是亂紛紛地潰逃回了本陣。

“八嘎,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望著潰逃回來的殘兵敗將,武藤正澤的雙眼瞬間便佈滿了血絲。

“武藤閣下,我們不能再這麼進攻下去了,否則必敗無疑。”

見武藤正澤暴怒如此,眾將們都不敢有絲毫的異動,全都老老實實低著頭,唯有剛敗退回來的粟原三千丈卻是怡然不懼。

“嗯?”

聞言之下,武藤正澤那擇人而噬的冷厲目光立馬便掃了過去。

“閣下,非是我軍將士不敢拼命,實是唐賊火器太過犀利,縱使我軍全部壓上,也難以正面突破。”

“依末將看來,不若正面佯攻,實則兩翼包抄,只要能繞過唐賊正面,此戰,我軍必勝。”

粟原三千丈之所以會被髮落去統領罪軍,就是因為他生性太過耿直之故。

但,情商不行,卻並不意味著智商也不行,實際上,粟原三千丈絕對可以說是東瀛軍中最頂尖的戰術天才。

“嗦嘎,你很有膽色,不錯,右翼迂迴部隊就交給你來統帶了,傳令下去:等正面發起攻勢後,讓千水大將派出得力干將率兩萬兵馬迂迴到唐賊後方。”

武藤正澤為人雖狂妄,但卻並不剛愎自用,此時一聽粟原三千丈所言有理,立馬轉怒為喜。

沒多久,東瀛軍又開始進攻了,只是並未出動生力軍,而是將前幾波的殘軍隨意地編組了一下之後,派出了萬餘步卒,分成三路,從寬正面上,直撲溪邊。

一見及此,遼東軍的炮兵師自然不會客氣,可著勁地便是一通狂轟濫炸,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朵朵炸開的紅黑之光團。

硝煙瀰漫間,站在平地上,已經無法看見對面的東瀛大軍,哪怕有望遠鏡,也是枉然。

不對勁!

東瀛軍的攻勢很猛,一直在前仆後繼地向前衝鋒,一度還殺上了幾座殘存的臨時木橋,但最終都被遼東軍的排槍打退。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可李賢卻敏銳地察覺到這等正常裡存在著蹊蹺——明知強攻註定無果,卻依舊如此蠻橫,送人頭也不是這麼個送法。

那麼,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東瀛軍這是打算玩上一把迂迴包抄!

“傳令下去:第二、第四旅各抽調一個團、炮三、四團各抽調一個營,轉向兩翼,騎兵旅警戒後方。”

迂迴戰術確實是個不錯的戰術,尤其在當前的情況下,可以說是東瀛軍唯一有可能翻盤的戰術,不過,有可能,也就只是有可能而已。

既已看破,那有可能也就只能是不可能了,這麼個自信,李賢還是不缺的。

概因他早在左右兩翼有所部署,並不擔心會出太大的紕漏。

“衝啊!”

“殺唐賊啊!”

……

果然不出李賢所料,兩個團的遼東軍將士方才剛掩護著一個營的炮兵轉向兩翼之際,已從戰場外側偷偷渡過了小溪的兩支倭軍就已吶喊著從乾涸的稻田裡狂衝而來了。

而此時,轉向的遼東軍步兵雖已倉促列好了陣型,可炮兵卻還沒來得及將炮位佈置起來。

一見及此,東瀛軍將士們頓時都興奮得個難以自持。

在他們想來,己方的兵力足足是遼東軍的近二十倍之多,只要能抵近搏殺,肯定能大獲全勝。

“轟、轟轟……”

想法很美妙,奈何現實很殘酷——就在倭兵們臆想連篇之際,他們的腳下突然炸起了一團團紅黑色的火光,無數的彈片四下橫飛,當即便有數百人被炸得滿地翻滾。

那,赫然是遼東軍事先所埋設的地雷陣發威了。

慌了,兩翼殺來的倭軍將士們全都慌了。

概因他們根本搞不明白好好的稻田怎麼會突然爆炸。

受驚之下,全都有若無頭蒼蠅般四下亂衝亂躥,結果自然是引爆了更多的地雷。

趁著這等空檔,遼東軍的炮兵們麻溜地便把炮給架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便是一通狂轟,直炸得倭軍將士死傷慘重得個夠嗆。

“敵騎、敵騎!”

限於距離過遠,遼東軍的步騎兵們此時只能瞧個熱鬧,卻不料就在此時,一名排在隊尾計程車兵突然發現後方煙塵滾滾大起,當即便被嚇了一大跳。

趕忙側頭一看,這才發現一彪倭軍騎兵正自瘋狂縱馬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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