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有一化外之國，自稱東羅馬帝國，遣使來朝。”
這一日，李賢正在大業殿中批著摺子，禮部尚書李嶠突然趕來求見。
“嗯，這個小國，朕有所耳聞，應該便是漢書中所記載的大秦。”
“曾幾何時，那大秦也是龐然大國，佔地面積不比我華夏差多少，不過，眼下已不成氣候了。”
“朕今日正好有些空閒，且就宣來使到此一見好了。”
李賢博聞強記，隨口便道破了東羅馬帝國的淵源。
“微臣遵旨。”
李嶠躬身應諾，只是臉上略帶著幾絲古怪之色。
這令李賢難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何在了。
來使一共兩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得宛若巨熊一般，顯然是名軍中勇將，但卻並不是正使。
正使居然是名美豔到令人目眩的少女！
只見她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朝上，窈窕卻又不失豐滿，縱使是一身寬鬆的希臘式長裙，也掩飾不住她那傲人的身形。
一頭金黃色的半長卷發自然地披散著，隨風輕揚，竟是宛若陽光般燦爛。
恰到好處的雙眉下，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宛若大海般深邃，鼻樑高挺，雙唇豔紅，肌膚勝雪，完全不施粉黛，卻豔麗天成。
饒是李賢兩世為人，各種佳麗見得多了，在看到那少女的一瞬間，精神也難免為之恍惚了一下。
盛世美顏、紅顏禍水、傾國傾城、羞花閉月、沉魚落雁……
但凡所有能讚美女性的詞，用在面前這位美少女的身上，都好像過輕了些，完全形容不出她的美與豔。
這時候，李賢終於明白自己說要召見使者時，李嶠為何會面帶古怪之色了。
只因這少女的絕美已到了無匹的程度，但有所求，能忍心拒絕她的，只怕舉世罕有。
“東羅馬帝國皇帝君士坦丁•利昂提奧斯長女凱瑟琳拜見大唐皇帝陛下。”
就在李賢驚豔之際，美少女已款款地行了個下蹲禮，口中說的赫然是圓潤的漢語，只是帶著明顯的南方口音。
“不必多禮了，朕很好奇，你的漢語是向何人學的？”
相較於如日中天的大唐而論，東羅馬帝國就只是一個內亂不斷的破落戶而已，皇帝換得就跟換衣服似的，總有大將起兵篡位為帝。
似這等小國，李賢並不是很在意，倒是對凱瑟琳本人更感興趣些。
“回陛下的話，是家中客卿所教，其人名唐煥，原是大唐秀才，後因家道中落，不得不隨人行商海上，至我東羅馬帝國時，不幸遭盜賊洗劫，困頓無依，家父憐之，就收在了府上，教我與諸弟漢文。”
見李賢驚訝於自己的漢語水平，凱瑟琳當即就開心地笑了。
這一笑之下，那真叫一個六宮粉黛無顏色。
“原來如此，那麼，公主殿下來我大唐所求何事。”
好吧。
儘管不想承認，可李賢確實又被晃了下眼。
“我東羅馬帝國向來仰慕大唐，驚聞為患幼發拉底河流域的李氏盜匪竟是大唐叛賊，家父深為震怒，願與大唐結盟，共討此叛逆。”
對李賢言中的“所求何事”之字眼，凱瑟琳顯然有些不滿，眉頭不自覺地便是微微一皺，但卻並未使小性子，而是慷慨激昂地便道出了來意。
“這是我大唐家事，他人無權置喙。”
什麼深為震怒，想來不過是被李衝那小子給打了一頓，怕了，跑來尋求幫襯而已。
這一點，李賢心知肚明得很。
“陛下，您誤會了，我東羅馬帝國絕無干涉大唐內政之想法，只是出於義憤而已。”
凱瑟琳顯然沒料到李賢會如此不給面子，臉上的笑容難免為之一僵。
“好意心領了，但，幫忙就不必了，最遲後年，朕便會發兵西征，滅了那叛逆不過翻掌之事。”
義憤？
託辭而已，不過只是想從大唐撈取援助罷了。
這個，倒是可以給，但，得拿錢來，天底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即便有，那也是含著毒藥的。
“陛下，我東羅馬帝國確是真心與大唐結盟，為表誠意，願與大唐聯姻。”
後年？
大唐等得起，可東羅馬帝國在西域軍的兵鋒下，只怕根本堅持不了一年。
這就沒轍了，凱瑟琳只能拿出了殺手鐧。
“呵。”
李賢對聯姻那一套，從來不感興趣。
概因那完全沒任何的意義，沒見歐洲那些小國聯姻來聯姻去，各國王室全都成了親戚，可結果呢，該打時，還不是人腦子打出了狗腦漿。
“小女子便是聯姻人選，若陛下不棄，小女子願入宮侍奉陛下。”
見李賢反應冷淡，凱瑟琳不得不紅著臉地把話挑明瞭來說。
“此事再議，來人，送客。”
一聽此言，李賢有點懵。
與此同時，難免也有點心慌，愣了愣之後，這才擺手讓宦官們將凱瑟琳二人送出了大殿……
謠言沒有腿，但卻無疑是這世上跑得最快的玩意兒。
這不，才剛一天而已，李賢接見東羅馬帝國使者一事竟已傳遍了整個洛陽城。
不僅如此，還迅速向各地蔓延了開去，那速度，遠比八百里加急還快上幾分。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一夜間流言就冒出了無數的版本，越傳越是離譜了。
到了末了，都快傳成《金某梅》了。
可把李賢給鬱悶壞。
他明明啥都沒做好不？
小心思是有。
這個不奇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過，豔慕歸豔慕，並不代表他就一定要行動啊。
再說了，他又不是周幽王，怎可能幹得出烽火戲諸侯那等荒唐事。
好端端地被人這麼編排。
火大！
偏偏這事兒還不好查，真查了，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東羅馬帝國遣使前來結盟一事，諸公想必都已知道了，那就議議好了。”
但，不管心中有多憋悶，公私還是得分明的，事涉平叛大局，哪怕李賢心中其實已有所決斷，可終歸還是得聽聽眾宰輔們的意見。
“……”
這話，眾宰輔們都沒接，一個個臉雖是繃著的，可眼中明顯都帶著笑意，很顯然，他們全都聽說過那些流言了。
“卿等這是在看朕的笑話吧？想笑，那就笑出來好了，憋著作甚？”
只掃了眼眾人，李賢額頭上頓時就冒出了無數的黑線。
“臣等不敢。”
一聽此言，群臣們趕忙齊齊躬了下身子。
“算了，朕懶得計較這麼些狗屁倒灶的事兒，不過，話說回來了，朕雖無意將疆土擴到歐羅巴州，但，為確保商道安全，在歐羅巴洲還是須得有一可靠的盟友方可。”
“那東羅馬帝國雖弱了些，但卻地處要隘，倒是可以扶持一下，左右滅吐蕃時繳獲的舊式槍炮不少，若是能賣個好價格，多少也能填補一下軍費開支，卿等以為可行否？”
在李賢的計劃中，北美、阿拉伯半島必須成為大唐的疆域。
不過南美、歐洲、非洲乃至大食、天竺等地就沒必要都去佔了，權當大唐工業品的傾銷地來用便好。
一來經濟殖民的成本比較低，二來麼，也必須給大唐留下一些競爭對手，否則的話，內部容易迅速腐朽，固步自封之下，遲早要出大問題。
“陛下聖明。”
對李賢重商一事，群臣們其實都有些微辭，畢竟他們都是儒家子弟，在重農與重商上，向來認定的都是前者。
不過，鑑於如今的海關稅收與商稅加起來已經遠遠超過了田賦這一事實，眾人也確實不好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
“那就先這麼定了，此事交由李嶠去辦，那些舊式槍炮就按賣給大食的價格來算好了。”
見眾宰輔們都無異議，李賢也懶得再多談此事，隨口便拍了板。
可他沒想到的是——才剛過了一天，李嶠就找上門來了，說是凱瑟琳強烈要求面聖。
“卿是覺得朕很閒是吧？”
上回見了一次面，結果，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話本主角。
李賢難免有些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微臣不敢，只是凱瑟琳公主殿下執意要親自與陛下談結盟一事，微臣……”
李嶠很是無奈，對方是個美少女，他是既罵不得，也吼不得，那，還能怎地，只能是矛盾上交嘍。
“行了，宣吧。”
見李嶠苦著張臉，李賢難免有些個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最終還是不曾為難於其。
“凱瑟琳拜見大唐皇帝陛下。”
李賢的口諭下後沒多久，凱瑟琳就到了，一身白裙飄飄，望之真有若天使下凡塵，美豔得無以復加。
“不必多禮了，來人，賜座。”
儘管早已過了豔慕少艾的年歲，可再一次見到凱瑟琳，李賢還是不免又被驚豔到了。
也就是心性沉穩過人，這才算是沒流露出什麼不妥的表情來。
“陛下，小女子上回的提議，您還沒給小女子答案呢。”
凱瑟琳人是款款入了座，可一開口，就令李賢差點下不來臺。
“結盟一事，朕可以答應，不過，誠意什麼的，就不必談了，貴國若要槍炮等軍火，那就花錢賣便是了。”
心跳得確實有些快，不過，李賢到底還是穩住了。
只是，話才剛說完，就被凱瑟琳那淚眼朦朧的楚楚可憐狀給晃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