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喜,大喜啊。”
景隆十四年三月初七,巳時三刻。
大業殿的御書房中。
李賢正在指導著嫡長子李純孝等幾名他最為看重的兒子們如何理政。
冷不丁卻見越發富態的許叔牙滿臉喜色地從門外轉了進來。
“喜從何來?”
李賢有點小興奮了。
概因他很清楚許叔牙的性子,若不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發明創造,他絕對不會如此著急地來報喜。
“好叫陛下得知,電力變壓器已經研製成功,經數十次試驗後,已確定能轉入實用階段了。”
許叔牙樂滋滋地笑著,滿臉都是自得之色。
“哦,哈哈哈……,好,走看看去。”
這,確實是個天大的喜訊。
要知道電力可是現代工業的基礎。
早在三年前,水力、風力乃至火力發電機就已經設計出來了,只是缺了變壓器,一直沒辦法做到遠端送電。
在這一方面,李賢本人也是門外漢,大致原理清楚,可具體該如何建造麼,他卻是幾無所知。
如今,這麼個難關終於攻克了下來,那就意味著大唐的發展已進入了快車道。
大喜之下,他哪還顧得上指導皇子們,一躍而起後,立馬迫不及待地擺駕直奔製造局的研發基地而去……
“陛下,您請看,這就是我製造局所設計出來的兩種電力變壓器,有了這東西,電力便可做到遠端輸送。”
萬安山腳下。
製造局電力研究所,一間巨大的廠房中。
許叔牙擺手將李賢請到了兩個黑呼呼的大傢伙邊上。
“嗯,開機,朕想看看效果。”
地上那兩臺樣機,分別是單相與三相變壓器,只是形狀與李賢記憶裡的大不相同。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
“陛下請稍候,微臣這就讓人啟動火力發電機。”
許叔牙明顯有點忐忑——雖說先期試驗了數十次,都沒問題,但,難保萬一啊,若是在陛下面前有所失誤,那,樂子可就大了。
問題是李賢金口既開,醜媳婦終歸得見婆婆,不是嗎?
電力研究所內設的火力發電廠雖說只是實驗型號,功率不算大,可啟動時的動靜卻並不小,轟鳴聲大作中,高大的煙塵頓時冒出了不少的黑煙。
這等工作環境顯然不是太好,不過,李賢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只管笑眯眯地站著。
“陛下明鑑,為驗明效果,我電力研究所繞萬安山設定了總長度為二百里的電力輸送線路,起點與終點都在此處工棚中,每隔十里,就會設定一個電力變壓器,以確保電力輸送的順暢。”
火力發電機組雖已啟動,可供電還須得一段時間,趁此機會,許叔牙緊著便將實驗裝置簡單地介紹了一番。
“嗯。”
設計思路,是李賢提供的不假,但,對供電系統本身,他其實瞭解得並不多,所以,在許叔牙做彙報時,他並沒什麼特別的表示,也就只微微地頷了下首。
“陛下,您請看,這是電壓表,用來測定電壓是否穩定,還有,這是計量表,可以明確顯示用電量,這套裝置是熔斷器,一旦電壓過強,就會自動斷電,還有,這是電動機,可以此來帶動車床……”
見李賢對自己的介紹有興趣,許叔牙立馬滔滔不絕地介紹開了,很顯然,他平日裡就沒少來電力研究所,對所裡的各種儀器裝置,竟是全都瞭若指掌。
“啟奏陛下,電力已通,請您指示。”
就在許叔牙說得興起之際,一名研究人員已疾步搶上了前來。
“那就開始吧。”
李賢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啪嗒!”
隨著一名研究人員合上了電閘,工棚頂端安裝著的二十餘盞電燈同時大放光芒。
初步試驗已獲成功,滿工棚裡頓時便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啟動電動車床!”
總算是沒掉鏈子。
許叔牙緊繃著的心絃頓時便是一鬆。
“嗡……”
在一名研究人員摁下了電動車床的啟動開關後,電動機立馬就轟鳴了起來,旋即便見車床上的轉頭當即就高速旋轉了起來。
“陛下,此車床可以透過調控電動機的轉速,從而實現四檔執行轉速,在加工精度上,比起蒸汽動力車床要強出不少。”
許叔牙知道李賢本人是機加工高手,肯定不會錯過了試機的機會,所以,他緊著便介紹了一番。
“哦,那,朕倒要親自試上一試了。”
果然不出所料,李賢手癢了,在脫下了外袍後,當即就換上了厚帆布製成的工作服,親自動手車了一對螺帽、螺釘。
“陛下真當今聖手也。”
畢竟是多年沒動手了,李賢的技術水準其實退化得很嚴重,整出來的螺帽、螺釘也就只能算是合格而已,但這,並不妨礙許叔牙溜鬚上一把。
“呵,你這是在拍朕的馬屁呢,不過,朕確實很開心,卿辛苦了,電力研究所上上下下也都辛苦了,朕自不吝重賞,卿且將有功人員名錄儘速報上來。”
“另外,電力學院可以開始籌建了,明年加入統一招生,務必儘快把電力基礎建設起來,先推廣火電站,水電站次之,風力發電作為補充手段押後,爭取十五年內,把電網鋪到各省。”
在將手中的螺帽、螺釘丟在了一旁後,李賢欣慰地笑了。
“微臣遵旨!”
許叔牙也笑了,笑得格外的開心……
四月十五日,末時正牌。
浚儀縣,海軍專用碼頭處。
“順平號”那巨大的船身緩緩靠上了碼頭。
跳板很快就搭好了。
只是,紛爭很快就起了——法蘭克帝國少宮相卓戈與西突厥汗國王子阿史那畢勃就該誰先下船吵了起來,再加上東羅馬帝國王子亞歷山大在一旁打著太平拳,前甲板處頓時便是好一派的大亂。
“都給老子閉嘴,誰敢再鬧事,全都丟下河,自己游上岸。”
一見及此,“順平號”船長莊曉東上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幫傢伙從易卜拉欣港上船時起,就沒安生過,偏偏漢語還都說得賊溜,吵起架來,真不比街頭大媽差多少。
莊曉東在自嘆不如之餘,差點沒被他們給煩死。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將懷中這塊燙手山芋丟出去了,結果,臨到了末了,居然還得為他們排憂解難,真就是再膩味不過了的。
“哼!”
“嘿。”
……
見莊曉東發飆了,三名正使可就不敢再鬧了。
無他,莊曉東蠻橫得很,可是真敢把鬧事者當眾打軍棍的,他們的使者身份可壓不住這位主兒,所以,只能好漢不吃眼前虧了。
“東羅馬帝國的人先下船,西突厥汗國次之,法蘭克帝國最後。”
莊曉東可沒管三國使節團一眾人等是啥想法,強硬地便定下了下船秩序。
這,顯然是考慮到了凱瑟琳公主那妃子的身份。
“啊哈,二位,很抱歉,我東羅馬帝國就先行一步了。”
亞歷山大到底年輕,才十七歲而已,此時一聽莊曉東把東羅馬帝國給排在了第一位,頓時大喜。
“我法蘭……”
阿史那畢勃倒是無所謂,只要不是被排在最後就行。
可卓戈卻是不幹了,要知道法蘭克帝國在歐羅巴州一直就是絕對的王者,舉國上下都傲氣得很。
只是,被莊曉東冷眼一掃,他最終還是虛了。
概因如今的法蘭克帝國在三國中無疑最弱,在絕強天下的大唐面前,更是啥都不算。
真敢鬧,肯定要吃大虧。
“諸位,請上車。”
不多會,下了船的一眾人等就被引領到了一列停在了碼頭專用鐵道處的列車旁,自有一名身穿青色制服的女乘務員笑容滿面地迎上了前來。
這是什麼?
不止是第一次來華夏的三位正使很懵,西突厥汗國與東羅馬帝國中不少到過洛陽的隨行人員也同樣很懵,誰都搞不懂這個綠色長車廂究竟是啥玩意兒。
但,為了臉面,卻是誰都不肯在此時發問,彼此面面相覷了片刻之後,亞歷山大這才硬著頭皮踏著三級臺階走進了車廂之中。
然後他就發現車廂兩側赫然都是玻璃窗,眼睛頓時就直了——不說別的,光是如此大塊的平整玻璃,在歐羅巴洲,少說也值三十個金幣,這一車廂居然就裝了十八塊。
還有,天花板上居然還亮著一排為數多達十盞的電燈,這,未免太奢侈了些——一盞蓄電池電燈在歐羅巴洲同樣得三十個金幣。
再算上那一排排看起來很是精緻的蒙皮座位,在亞歷山大想來,價值同樣不菲,他一時間還真就不太敢入座了。
只是,架不住女乘務員的催促,只能胡亂地選擇了一個座位,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
其後上車的卓戈與阿史那畢勃也沒好多少,同樣被這一節車廂的奢華給震得不輕。
“嗚……”
沒等眾人從暈眩狀態裡醒過神來,隨著一聲汽笛長鳴,列車已緩緩啟動,沒多久便已是風馳電掣。
“哦,我的上帝啊,這就是神蹟!”
“聖母在上。”
“長生天啊,這是什麼怪物?”
……
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三國使節團的一眾人等全都被列車飛馳的速度給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