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卷開始了，本卷名為“萬物宮殿”。
**578我回來了**
\t8022年12月22日，下午六點。
\t但這是青芒共和國榕都時間。換到饕餮紅杉城，那就是同一天的早上五點了。
\t羅安才剛剛吃過早飯。他坐在整潔得一塵不染，如晶片工廠般井井有條，以暖色調為主的辦公室裡，手中操著鍵盤不斷敲擊。
\t即便是成為不死之神，他還是堅持如同凡人一樣，晚上十一點睡覺，早晨四點起床鍛鍊身體，洗漱、早餐，然後開始工作。
\t他的工作和饕餮的各種國家事務無關。神是無需也不屑於去幹涉世俗的。庸俗之事自有庸人去處理。
\t所有的時間都被他投入在自己最擅長的事情上：查詢全世界程式碼世界裡的漏洞，打造無敵的防護和攻擊程式碼。
\t在他看來，世界其實有兩層。
\t人們看到的外層，是原子、分子組成的石頭、泥土、自然物、人工建築和各種生物。這是表象，世界的肉體，也就是物界。
\t真正的靈魂被儲存在蛋白質和水組成的神經系統、以及矽片和半導體制造的晶片裡。
\t它們控制著邏輯，讓訊號在電路和神經鏈路裡流動，在背後掌控著整個世界裡最活躍而有意義的那一部分。
\t這才是真正的“靈界”。羅安早就不再關心“物界”，他只專注在靈界徜徉。
\t如何打通程式與人類意識之間的通路是他面臨的最大難題。一旦破解，他將像控制程式一樣，自如地進出和掌控全世界所有的人類的心靈。但這一步真是無比之難。
\t他的武器就是他的程式碼。他依然坐在和在螳螂科技上班時差不多的辦公椅上，手拿普通的薄膜式鍵盤，以敲擊鍵盤的方式來編寫程式碼。
\t唯一的區別是他所用的電腦已獲得了巨大的提升。事實上，他現在用著的電腦，就是深埋在地下的饕餮國家空算機。
\t儘管青芒的國家空算機進步很快，饕餮的國家空算機依然是世界上的最強算力，沒有之一。
\t用這臺機器，就算來個一億玩家同屏的大型網遊也不會有任何卡頓了。當然你得有足夠大的顯示器。
\t羅安的顯示器是直接和自己的視神經互動的超級AR，密密麻麻的閃爍的字元就懸浮在空中。
\t這時他心中彷彿悸動了一下。
\t五顏六色的程式碼們出現了一陣怪異的扭曲。就好像一塊凸透鏡被丟在了符號們的前方。
\t羅安原本沉靜的心情掀起了一整波瀾。他抬起頭，緊緊地盯著。
\t螢幕上的字元還在不斷地扭曲，凸透鏡在變化，逐漸化為一個透明的、纖細的女子的身體。
\t接著她身體的表面直接從程式碼字元中吸取顏色，變成了和程式碼風格差不多的、紅、黃、藍、灰組成的彩色金屬的材質。
\t宛如一件精細雕琢的少女像，優美的人體藝術品。
\t但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
\t羅安起身，把辦公椅往後推開，然後單膝跪了下去，語氣中混雜著虔誠與掩藏不住的歡愉：
\t“你終於回來了。”
\t從死神的時代開始，表面上齊美是羅安家的奴隸，但其實從來都不是這樣。事實是反過來的。齊美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t無論是在青芒還是在饕餮，他為任何人效力都只是一種交易，而且也是齊美在背後給他安排的交易。
\t只有為齊美效力才是他真正的本職。
\t漫長的千年間，他和主人聚少離多，讓他心中充滿了遺憾，甚至有少許的不滿。
\t但這點不滿都在主人再次出現，哪怕是虛幻的程式碼世界裡的時候，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t她的出現本身即可撫平一切傷痕。
\t“對，我回來了。”
\t齊美看了一圈四周，這環境讓她覺得很陌生。她當然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更提不上什麼“回來”。
\t但她覺得應該順著羅安的說法。
\t“不過我馬上又要走。”
\t她又帶著點遺憾說。
\t羅安則感慨道：
\t“還好，這次不用一千年了。”
\t他依然沒有起身，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他對剛剛過去的千年似乎心有餘悸。
\t齊美灑然一笑：
\t“哪有那麼多千年？這個千年是必須消耗的，否則這個世界太原始根本無法達到我們的要求。
\t“再有一個千年那是不可能的。雖然無法預言再過千年之後會怎麼樣，但我覺得這個世界沒有那麼長的壽命了。
\t“在說我現在已經自由了。擺脫了朱雀的控制，那麼我無論在哪裡，都和在你身邊沒有什麼區別。”
\t“嗯。那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t齊美沒有回答，卻靜靜地開始消失。
\t隨著眼前由程式碼構成的人形徹底不見，程式碼螢幕恢復了平靜。羅安有點失落地起身，把椅子拉了回來重新坐下。
\t齊美說過的所有的話，都依然以文字的形式儲存在非死不可的聊天記錄中。
\t她是透過非死不可連上來的，頭像是一個窈窕女子在海邊眺望夕陽的背景。
\t這時，他又驚喜地發現，齊美的頭像動了一下。
\t“你放心，這次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t“好。”
\t當史上頭號大舔狗剛用這個字舔舐完畢，另一名舔妻狂魔正在病房裡照顧老婆。
\t雪崩沒有發生，齊美墜崖粉身碎骨了，孟飛爬回了山頂，黎牧派來的人也趕到了。
\t艾婷和朱雀直接被直升機送回了梧桐市，然後被送進了醫院。是的，兩位神住進了醫院！
\t根據朱雀的解釋，動用青芒女神的生命力去“修復”她們完全是可行的。
\t但這和何馬給人治病一樣，都是要吞噬負熵，給世界帶來混亂的操作。
\t尤其是涉及到神，負熵損失超大。除非是在戰鬥中緊急的狀況下，不建議這麼幹。
\t躺在醫院裡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醫院治病療傷所需要的負熵是由醫生、護士和醫院的管理者產生的，沒有多餘損耗。
\t不但如此，治療任何一個病人傷者都會給醫生積累經驗使得醫療技術得以提高，這些又會持續產生負熵，越用反而越多。
\t所以在這個世界上，神永遠只能消耗負熵。而凡人則像會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樣，會不斷地創造負熵。
\t這是在距離慕恩堂不遠的紅翠鳥醫院的特需病房。本來只有一個病床的房間被塞進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