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正要說，忽然覺得，死者本人就在這裡，這樣說出真相真的好嗎？
“我把她做成了人偶啊。”
朱雀幫他把沒說完的話直接說出來了。
“比赤烏人做的還高階的人偶啊。但是我猜赤烏人也會走這條路。也許他們走得更快更遠。”
“但這種事你說給本人聽，難道不是給人留下陰影嗎？”
雖然莫笙依然安靜，孟飛和艾婷都快要坐不住了。
“嗯，自己變成了人偶這種事，如果自己不能接受的話，人偶很快就會發狂崩潰的好吧。”
顯然這也是朱雀研究的範圍之一。
“我們的軍情處也不是吃乾飯的。他們拿到了赤烏人的一些內部情報。
“把活人意識注入到人偶中，想要正常存活下來其實是不容易的。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自己成了人偶。這方面他們還在繼續研究。”
“等等……”
孟飛現在很擔心朱雀這個粗枝大葉但又極為大膽的專家幹出什麼導致人類滅亡的事情來。
畢竟她自己就不是人類，真幹出這種事她也不會很在意吧？
“活人的意識？既然莫笙已經死了，那你到底是把誰的意識給了她？”
朱雀連忙搖了搖手，然後很優雅地拿起一張紙巾將嘴角上殘留的紅油擦乾淨。
“唉，這種來自底層人類所喜歡的食物……實在是太爽了。
“我被忍不住嚐了一根之後就停不下來了怎麼辦。”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對她閃爍其詞的回答，孟飛更加擔心了。
“放心放心。其實嚴格來說，我並沒有給她注入一個活人的意識。
“應該說是人類的……巫女的意識才對。”
她從脖子上解下那枚用青芒的心血做成的心血石吊墜。原本紅色的心血石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透明。
“你用了——”
孟飛感覺某種擔心的事成了現實。
“對，我用了齊美的靈魂。”
“但這不是很危險嗎？如果羅安知道齊美就是莫笙，一定會想盡辦法來綁架她的。
“而且羅安如果得到了齊美……”
羅安如果得到了齊美，那麼他的執念就得到了滿足。
一個已經是半個神的傢伙如果執念得到了滿足，接下來會怎麼做？誰也無法預料。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齊美在他手裡，那麼就再也沒有什麼能牽制住他。
他完全可以發起第四次全面戰爭，只要他樂意。而且這可能性很大。
從饕餮這個國家對青芒的步步緊逼來看，這兩個國家很難和平地實現興衰交替。
朱雀把腳收了回去，垂著一頭紅髮的腦袋靠了過來。因為背對著陽光，她臉色顯得非常陰暗。
她罕見地壓低聲音說：
“我們現在在慕恩堂頂樓，這裡就是當年那個人留下祝福的地方。這裡有她最濃厚的氣息，不用擔心任何其他神的滲入。
“所以我們在這裡說的話，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
“莫笙雖然在車禍中死了，但是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知道她死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這個家庭唯一的倖存者。
“她有完整的過去，任何資訊都經得起查，又有誰會懷疑她呢？
“所以只要我們幾個不會蠢到把這事張揚出去，莫笙就是安全的。齊美的靈魂也是安全的。”
這……
孟飛忍不住看了一眼始終沒有插上一句話的莫笙。他倒是相信艾婷不會洩密，朱雀或許也不會，他自己更不會。
但是千年前的齊美忽然穿越到現在變成了一個人偶，可有人問過她的意見嗎？誰知道她會怎麼想？
如果她成了最大的內應主動聯絡羅安，青芒共和國豈不是等於從內部就爆炸了？
“呵，至於齊美，額，也就是莫笙，你不用擔心。”
朱雀注意到了孟飛的眼神，微笑道。
“她仍然是巫女，而且你依然是她的主人。所以，只要你讓她不要洩密，她就絕對不會洩密。”
臥槽。
這個在一千年他就感覺相當煩人的“巫女”，他還是親自一腳踢開的，怎麼就吃定他了嗎？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莫笙終於開口了。
“莫笙已經忘記了很多事，但莫笙還記得自己是一個巫女。巫女對主人是絕對忠誠的。
“不管主人想要莫笙做什麼事，也不管主人的想法有多邪惡，莫笙都絕不會拒絕。”
孟飛都不敢去看艾婷變得冰冷的臉，只覺得渾身汗毛根根豎起，頭皮一陣陣發麻。
我一向小心從事，怎麼就踩上這個巫女的粘鼠板了呢？
什麼鬼邪惡的事？
我孟飛是正人君子，誰要對你做什麼邪惡的事啊？你這是莫名其妙的有罪推定吧？
“奴隸制已經廢棄得有一百多年了吧。”
艾婷強忍著沒有把當場買賣奴隸的幾個人痛斥一頓的衝動，冷靜地給他們點出歷史的事實。
有趣的是艾婷說的這廢除奴隸制一百多年的國家不是別國，正是如今最強大也最先進的饕餮合眾國。
饕餮在7865年透過憲法修正案的方式廢除奴隸制，距今才156年。
有著數千年曆史的古國青芒，因為青芒女神對奴隸制深惡痛絕，數千年前就以神諭的方式禁止。
雖然歷史上大戶人家都有一些奴婢，但絕不是像奴隸那樣生死全掌在主人手中。
“可是……”
巫女低聲說：
“巫女必須遵循主人的命令，這與法律是無關的。這是這個族被神創造出來就刻下的使命。”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神！”
整個族一誕生就註定為奴？
艾婷對這種荒唐的設定嚴重不滿。
雖然被忽悠加入了女神信仰文化研究會，雖然接觸了異能，雖然聽說過“女神”的祝福，但她的無神論世界觀從未動搖。
“別相信有什麼神！
“這個世界的確是存在一些BUG。有些人利用這些BUG裝神弄鬼。
“沒有關係，找到BUG，修復它們。世界就能恢復正常。”
艾婷現在相信一切超自然現象都是BUG導致的。
而異能部的職責就是把這些BUG和BUG導致的問題全部解決掉。
就算是女神，她也只視之為一個BUG。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想法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