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努力地在找當時程式被修改的痕跡。但這實在太困難了。程式早已停止。
兩個多月之前的一次執行中的一次修改，又能留下什麼痕跡？
除非能時光倒流，重演一切，否則就是上帝也沒辦法找出來。
“她既然要連線伺服器，當時一定要登入。”
孟飛抓狂地撓著自己的頭髮。
“整個喚醒儀式上，唯一需要登入的就是黎牧。
“如果還有另一個賬號的登入痕跡，那麼另一個賬號的使用者毫無疑問就是罪犯。
“如果始終只能找到唯一登入的賬號，那麼黎牧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登入記錄、登入記錄、登入記錄……
“發生在喚醒儀式整個過程中的登入記錄！”
孟飛如同唸咒般神神叨叨地念著，一邊操作開啟了當時那天這個系統的登入記錄。
然而如他所擔憂的一樣。
“只有黎牧一個人登入。”
如果把黎牧作為唯一嫌疑人，這事可能又會落入陷阱。
因為黎牧和羅安雖然有些交情，但並沒有熟悉螳螂軟體的安全系統的合理的途徑。
“如果是我進行了非法登入，我一定會想到登入完了做完修改之後刪除我的登入記錄的。
“我不會傻等著別人來查。
“我能想到，那麼那個人也能想到。”
孟飛繼續自言自語地安慰著自己。
“登入，除了登入日誌之外，還有其他不引人注意、也不容易刪除的痕跡的。一定有……
“比如系統為使用者登入建立的臨時檔案。
“如果那些檔案還沒有被清理掉，或者清理掉了但能恢復出來，只要看到那些檔案的建立時間，也能確認當時有其他使用者登入了。”
他焦灼地抓著鍵盤繼續敲打，找到了臨時檔案目錄進行了徹底的搜尋。
“不，所有的臨時檔案都看過了，沒有可疑的。
“是了，換了是我，這一點我也能想到。
“清理登入痕跡的時候，一定要把相應的臨時檔案甚至cookie之類全都清理掉。
“甚至不用專門去想，隨便下個駭客工具都能幫你做到這一點。
“怎麼辦，怎麼辦……”
孟飛眼圈發黑，瞳孔縮小，眼白放大，眉心收縮成一條溝壑，頭髮蓬亂，臉色蒼白，看上去相當恐怖。
“有沒有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更別提去刪除的痕跡？不對，如果別人想不到，那憑什麼我就能想到了。
“我並不比別人聰明多少啊！”
孟飛絕望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在這個時候，他的手被青青抓住了。
“別這樣。你不一定非要成功的。”
當她的掌心貼在自己的手背上，孟飛感覺就像全身都被溫暖的春風包圍了。
酷冷而糾結的煩惱立刻就像雪人一樣開始融化。
“你已經找回了負熵。
“你已經成功了。
“幹嘛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
“別老把自己當唯一的救世主好吧。
“把剩下的事交給別人去調查吧。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呢。”
救世主……
他倒是從來沒想做什麼救世主。他只想救他自己。
但無論他做什麼，成功就像一個黑洞，在不可救藥地吸引著他。
一旦掉入成功的視界，他就不可避免地滑向最終的奇點，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不，青青，被你提醒，我好像想到什麼了。
“如果能交給別人的事情，就應該交給別人。
“這世上有些東西還是隻有我能調查的。
“比如螳螂軟體的除錯資訊。
“這些程式碼當年應該是劉崗、歐陽聰還有我一起寫的。
“而且最關鍵的除錯日誌是有不少是我寫的。”
孟飛不知道是自己什麼時候讀了前身的日記，還是前身的日記被系統錄入之後直接溢位在了自己的腦子裡。
他漸漸想了起來，劉崗跑來刪除的許多除錯資訊，那些產生除錯的程式碼其實是他寫的。
“一人藏十人難找，別人是很難找到證據的。
“但我可以。”
孟飛盯著螢幕，入魔般唸叨著。
“為了儲存負熵，這人開啟了除錯資訊。但除錯資訊裡有地方會寫入操作登入的使用者名稱的。
“雖然這些名字儲存的地方很隱蔽，而且還加密了，但它的確儲存著。
“就算用各種駭客工具清洗了各種痕跡，這種我特別留下的記錄，是不可能被人清除的。”
他恢復了一個被刪除過的巨大的日誌檔案。
除錯日誌，他要的證據就在除錯日誌中！
在幾百萬行文字中，找到一串加過密的奇怪亂碼。
copy出來，用想起來的方法解密。
果然，這個賬號和黎牧用的賬號不同。
username：XNV
又是X開頭，還真有點嚇人，他差點要以為X復活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賬號名到底對應誰，但只要得到了賬號名，就一定能找出來這賬號當初是分配給誰用的。
而且X－N－V，這不是有點明顯了嗎？
這並不是饕餮文的縮寫，而是青芒文拼音xuannv的縮寫吧？
玄女！
果然是她！
一個除錯用的賬號，她在最初並沒有想到要用來做什麼秘密的事情，所以直接用了自己名字的縮寫。
當然，她是可以否認她用過這個賬號的。
但孟飛沒有必要下結論，只需要提交他調查得到的這些線索給專案組就可以了。
當年螳螂軟體的這個除錯賬號誰用過，有誰知道密碼，自然有別人去調查。
他現在已經不再是捕風捉影了，任務完成。
孟飛習慣性地緊抓住身邊人的手：
“成功了！”
抓到手裡才發現感覺不一樣。
不對，這不是朱雀啊。換人了？
哦，沒關係，這是青青啊。
理論上青青屬於更名正言順的女友，隨便摸不是？
而且這是並不是現實世界，而是在程式的世界裡，等於是個遊戲世界。
就算在遊戲裡做了什麼也不算渣男對不？
青青的手比朱雀的手要稍小一點，更柔軟。
朱雀的手是溫熱的，青青的手摸上去則是清涼的感覺。但這也可能是因為環境溫度不同而造成的錯覺。
“可以啦，你該休息了。
“雖然時間收縮了，但你大腦的疲勞並不會因此有任何減少。
“我要讓你在這裡再休息一會，然後就必須出去了。
“這次意識檢測夠長的了。
“哎，說好的第一次約會呢，幾乎全程都在玩電腦。”
青青幽怨地嘟噥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