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匆匆忙忙被黎牧叫來救援的,並沒有做多少準備,連頭髮都沒來得及好好梳一下。

艾巖立刻給她噴了一臉84消毒液。她很不習慣這種刺鼻的氣味,捏著鼻子說:“你們幾個男人打架,我還是先走開啦。”

她話一說完,直升機的側門居然就自動開了。

其實她不會開直升機。她握著操縱桿只不過做做樣子罷了。

異能升級這種事可不是隻有饕餮才能做的,青芒也是可以的。所以她的異能早已升級了。

現在她不止可以控制她自己製作的玩偶,就是她身體周圍三十米範圍內出現的任何機械物,但凡有關節能活動的東西,她都是能控制的。

比如機卒、戰蜂,這些東西在接近她的時候就被她操控解決掉了。

現在她一直是在用自己的異能控制著這架直升飛機。這比用操控杆來操控可不知道自如了多少,就像控制她自己的身體一樣。

但這些男人在機艙內打架,而且還充滿了消毒水味,她受不了了。

艙門一開,清新而暴烈的風吹了進來。

她輕鬆矯健地走到門外,攀緣著飛機艙門的上研,往上攀去。

然後她快速地穿過了正在瘋狂旋轉著的直升機螺旋槳,居然沒有被捲成肉沫!

如果把鏡頭放慢,可以看到她穿過螺旋槳的瞬間,槳葉的旋轉忽然變慢了。等她過去後,又恢復了。

整個飛機都是受她的意識控制的,包括螺旋槳在內。所以她壓根也不擔心這些槳葉會傷害到自己。

旋轉的螺旋槳的頂端有一個圓盤其實是不動的。只不過這時候有些傾斜。蕭涵屈膝盤腿,坐在了那上邊。

好大風,好大雨。

螺旋槳如同被羞辱的野獸般發出狂暴的怒吼聲。

在冬暴接近的颶風和濃霧中,直升機的燈光只是能隱約映出這個螺旋槳頂上的倩影。

狂風呼嘯,大雨如同子彈一樣。但直升機總是恰到好處地逆風託著她,讓她根本不可能掉下去。

她縷了縷頭髮,擦了擦額頭上的雨水。可惜的是頭髮溼了。

即便是被雨水打溼了,在這樣的大風中,她的長髮也飄揚得像一段黑色的絲綢。

機艙內,男人們之間的戰鬥還在繼續。

艾義的力氣雖然變得很大,但速度不如張力快,再大的力氣也只能吃虧。

他的複製的異能因為不知道對方是誰而無法施展,空間跳躍也來不及了。

這時候飛機離開地面至少有五百米。他只能跳躍到半空中然後摔成肉泥,沒有連續跳躍的可能了。

至於隱形,那更沒用,張力現在根本不用眼睛,就是對著空氣亂砍也能一樣能砍死他。

他可以直接用炸彈人的異能爆炸。但如果力度沒掌控好,自己被炸成碎片的話,可就未必能復活了。

何況張力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無比快速的瘋狂的戳刀的情況下,他的意識被遭受了慘重的蹂躪,很難集中意識來“執行”那幾條施展異能的“原碼”。

要死了麼?

他的細胞的確是有很強的感染力。問題是它們還沒有來得及利用基因製造出蛋白分子,就遇到強氧化性的次氯酸離子被氧化了。

張力雖然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消滅這貨的意識,但把他切成碎片總是沒錯的。

沒有頭的身體還能站起來,但沒有身體的頭最多能滾一滾了。

這名前特種兵就像一個瘋狂的屠夫,燃燒著自己的壽命將他的異能施展到極限,如同旋轉的電動剃鬚刀那樣揮舞著手中的刀,將艾義切成碎片。

艾義的血肉不斷噴濺在透明的機艙內,很快機艙就變成了一枚紅色的膠囊。

這樣艾巖就更抓狂了,就像撒農藥一樣瘋狂地噴著消毒液。狂風暴雨則沖刷著機身外面。

飛機就像一隻在大雨中的紅色的蜻蜓。雖然飄搖不定,卻堅定不移地往某個方向飛去。

蕭涵依然坐在螺旋槳最中心的上面,小心地操控著飛機,沒有管下面的男人們的激鬥。

她和艾義有一些過往的仇怨。但她不是個記仇的人。讓她去找艾義復仇她是不會有很大的興趣。

但她很記恩。從小到大,誰對她好,誰為她做過什麼,她記得清清楚楚,一定要報答的。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在榕都的異能部研究中心,不但她腦中潛伏的X的分身的意識被清除了,她還想起了很多事。

那些她的意識被壓制、身體被控制的時候的記憶,她通通想了起來。

她想起她從金龜子大廈的頂樓,很優雅地往下跳去的時候,是艾婷用網槍兜住了她。

而她下墜的力道差點把艾婷也一起拉下深淵。

當繩網將她掛在大廈之外,馬上就要墜落下去的時候,又是孟飛拼死探出身,將繩網抓住了。

雖然用牙齒咬孟飛、又操控布偶出來給他注射神經毒素的是她被控制的身體,而不是出自她本人的意識,她依然很內疚地認為那就是自己做的事。

可無論她怎麼咬、無論注射了多少毒素,孟飛都堅決沒有放手。

所以一定要報答他們啊。這永遠還不完的恩情,就算讓她再死九次她也願意。

狂風暴雨中,樟島一片漆黑,本來她是什麼也看不見,應該分不清天上地下的。

但蒼茫之中,偏偏還有一圈燈光,就像墨玉上鑲嵌的一塊明亮的夜明珠,在指引著她的方向。

那就是孟飛說的,樟島上生產機卒和戰蜂的091工廠。那兒有伺服器,在操控著所有的機卒和戰蜂。

她繼續控制著飛機,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往哪兒飛去,就像一個風暴中的精靈。

在冰冷、狂暴、充滿了迷霧的夜裡,這唯一的燈光散發著溫馨的感覺。

這感覺就像那天上班時,旁邊忽然多了一個陌生的帥氣小夥,還偷偷用眼睛瞥她的感覺一樣。

這感覺就像那天中午,他們一起在食堂吃飯,談天談地的感覺差不多。

她記得桌布是雪白的,邊緣鑲著可愛的花邊。桌上的花瓶裡插著一朵暗紅色的玫瑰。

她記得她被逐出銀行,感覺失去一切的時候,忽然收到他發來的微信。

“別怕,沒事。”

別人無所謂的細節,她偏偏記得比誰都清楚。

她是個很多愁善感的人,只要一想起來,就感覺鼻子一酸,眼睛就會發紅,溼潤,讓她總想躲著人,不想被人看到。

不過這時候沒關係了。別說不可能有人站在她這麼高的地方,就算有,也分不清到底是她在流淚,還是雨水打溼了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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