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微服私訪(4k)

等新的子彈研製出來後,將進一步縮減槍械裝填的速度,到了那個時候朱棣創立的這個神武槍陣的作用就將大大減少。

到時候,直接採取最為直接粗暴方式就行,簡單排成幾排。

看似沒有任何戰術可言,可在燧發槍時代,這是最有效的戰術。

一般而言,直接排成三列或兩列戰鬥橫隊,當部隊以三列橫隊展開時,三列士兵依次齊射,後退裝彈,再次齊射。

每列士兵依次保持戰姿、跪姿,後退裝彈的姿勢,這樣能最大程度保證火力的密度與連續性。

單論火力壓制,比朱棣的神武槍陣要強上太多。

後來的英國,就是靠著這一戰術,打贏了一場又一場戰爭,最後建立起日不落帝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京城。

隨著深秋到來,全國各地也已經進入了秋收的階段。

朱元璋再次起了微服私訪的心思。

這些日子,不時有大臣上書,明裡暗裡的意思都是想要暫緩新稅制推行。

從夏稅情況來看,舊稅稅制地區成績也並不差。

再加上要為接下來的征戰漠北做準備,直接徵收稻米顯然能夠充實糧庫。

而新稅稅制的話,還得重新拿錢買糧。

可在這件事上,新稅江南地區,最近出現了一些問題。

那就是朝廷買糧,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充足的貨源,這其中自然有貓膩。

朱元璋已經派人前去調查。

這次微服私訪,除了走訪糧庫外,他更想親眼見見,舊稅稅制是否真的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主意已定。

如今剩下的事情,就是考慮該去什麼地方了。

“老大,你說去什麼地方比較合適?”朱元璋開口問道。

什麼地方都不去最合適。

朱標心裡吐槽道。

朱標仔細想了想,開口道:“父皇,要不去廣東吧,一路下來正好途徑江南地區,可以做個對比.”

朱元璋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那就這樣定了,喊上老四一起吧.”

朱元璋向來都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已經決定好了,那麼當然是儘快出發。

既然是微服私訪,排場自然不可能太大,只是準備了簡單行頭,輕裝快馬出行。

隨行人員也只帶了朱標、朱棣。

當然了,人身安全是必須得到保證的。

雖然朱元璋是馬上天子,可他強的是軍事能力,在個人武力值方面畢竟比不得劉裕和二鳳。

護衛工作總是要安排妥當的。

除了毛驤這樣的高手貼身隨行外,神機營的精銳也直接調了一小隊過來。

這樣的配置,幾乎能夠在大明境內橫著走了。

就這樣,偽裝成商隊的朱元璋三人,就這麼一路從南京穿過江南地區,來到了廣東境內。

顛簸行駛的馬車內。

朱元璋閉著眼睛,忽然開口道:“老大,到哪了?”

朱標開口回道:“已經到了廣東省境內,如今應該是在韶州府轄區.”

“這一路還真是有夠折騰的,身子骨都快顛散了,要是楊憲的軌道列車能夠鋪往全國就好了.”

朱棣這時忽然開口道。

誰說不是呢。

朱標和朱元璋此時也是同樣的想法。

倒不是說他們身子嬌貴,受不了一路顛簸。

以他們的身子骨,別說坐馬車了,就算是一路騎馬長途奔襲都不在話下。

可中國有句老話說的好,叫做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朱元璋他們已經嘗過軌道列車的好,如今再讓他們去坐馬車,這落差自然就出來了。

“全國鋪設軌道列車是遲早的事情,列車局那邊一直就有規劃,只是如今國庫還不足以支撐.”

朱標笑了笑,接著開口道。

“不過好訊息是,從京城一路到北平的軌道,今年應該就能完成了.”

馬車裡,眾人這邊正聊著呢。

車外,毛驤忽然開口道:“主子,前面好像正在收秋糧.”

“馬車坐一路,身子都舒展不開,父皇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朱棣開口道,臉上露出期盼的神情。

“記著,在外面喊父親.”

朱元璋點了點頭,答應了朱棣的請求。

等到朱元璋幾人走過一看,果然只見幾個胥吏正在收秋糧,旁邊還跟著一些隨行的衙役,百姓們揹著麻袋,正排好隊等著驗收。

“開秤!”

“奉旨收秋糧,每戶按數繳納,一斤一兩也不能短缺.”

“按規矩先過秤,後過斛.”

“第一戶,洪德芳.”

有胥吏大聲喊道。

話音剛落,人群中有人趕忙應和道:“在.”

緊接著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扛著一大袋糧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你就是洪德芳?”負責登記的胥吏瞥了眼前漢子一眼,開口道。

“小人就是.”

“幾口人哪?”

“三口,有一個七歲的兒子洪金,還有老婆銀花.”

“這有金有銀的,你可以啊.”

胥吏這才抬頭拿正眼看眼前的漢子,顯然是被對方的話給逗笑了。

一個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佃戶,給兒子取這種名字。

金銀,像你這種泥腿子,一輩子能見到幾個銅子,就算你前世修來的福分了。

“好了,過秤吧.”

胥吏揮了揮手。

立馬有兩個衙役上前,接過洪德芳的那一袋大米,開始用兩人抬秤,秤量起來。

“洪德芳,白米六十斤!”

“老爺,不大對吧,這一袋正好是五斗米,七十五斤啊.”

聽到胥吏報出來的重量與自己秤量的不一致,這個叫做洪德芳的佃戶顯然是慌了,他連忙上前,道。

“這一兩一錢都不能少的.”

因為這已經是他家裡能夠拿出來的所有餘糧了。

“怎麼?信不過這官秤?”那胥吏給洪德芳這樣一鬧,眉頭一皺,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是不是嫌這官秤上,沒刻著個官字啊.”

胥吏伸手指了指,一旁斛上大大的官字,嘲諷道:“認得這上面是什麼字嗎?”

“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這秤是官秤,這斛是官斛.”

胥吏拉高了音量,接著開口道。

“這官字大如天啊,如果有誰不認識這官字,到時候可別怨這官字不認識你!”

說完這胥吏瞪了洪德芳一眼,一揮手,大聲道:“過斛!”

一旁的衙役聞言當即把手中這袋倒入早已準備好的官斛中。

珍珠般的白米如沙般傾瀉而下,很快便是將官斛裝滿大半,胥吏拿出一根鐵尺在官斛裡抹了抹,立即將堆成小山堆的白米抹平。

“看見了吧,這是五斗官斛,如果真有五斗米,為什麼斛口上沒見白呀,啊?!”

胥吏冷漠看著洪德芳,冷聲道:“淋尖!”

身後衙役,聽到命令立馬用腳去踢斛。

淋尖踢斛,指舊時稅吏收稅時,為多徵米穀,故意用腳踢斛,使斛面堆尖灑落,灑出來的糧食不允許老百姓收回,算是損耗,百姓再把斛中餘下的糧食拿去稱重,無形中多交糧食,這些成為明朝官員的一筆半公開收入。

要知道,這一踹是很有講究的,胥吏們為了這一踹苦練了很久,具體方式是有可能是先在自己家附近找棵樹,從踹樹開始,以樹幹不動,落葉紛紛為最高境界。

當然也有某些人選擇踹門練習,一定要做到一腳踹開,如超過兩腳為不合格,需要繼續修煉。

踹下來的,可都是自己的。

不練習不行,就像衙門差役打板子,門道在門裡面。

不遠處朱元璋看到這一幕,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問了身旁一個同樣等著上交秋糧的百姓,開口問道:“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噓,這位官人你小聲些.”

那老漢見朱元璋三人衣著打扮不像是農民,聽口音不是本地人,於是開口解釋道。

“所有人都知道收稅三大坑,秤大、斛大、腳大。

今年尤其過分,可過分又能怎麼樣,只能默默忍著。

不然眼前這個後生就是下場.”

“如果一開始他不質疑官秤的話,七十五斤大米還能剩六十斤,如今給他這樣一鬧,怕是這六十斤也保不住嘍.”

果然這大爺話音剛落。

只聽那胥吏高聲唱喝道:“洪德芳有米五十五斤,記!”

洪德芳當即跪了下來,哭求道:“老爺,這直接少了二十斤啊.”

“老爺,咱們做事要憑良心啊,我洪家的米缸可是全倒空了.”

“怎麼,覺得我坑你了?”

胥吏雙手抱拳,朝著北邊拜了拜,開口道:“我們是按制徵收秋糧,這是皇上定下的規制,說我坑了你沒關係,莫非是皇上坑了你不成?!”

“老爺啊!”洪德芳跪在地上,只是一個勁哭喊。

遠處朱元璋看到這一幕,氣得肺都要炸了。

其實如果是往年,洪德芳這75斤大米,這些胥吏最多扣下10斤。

可今年,上頭下了死命令,必須要讓賦稅成績單漂亮,因此他們一開口便是直接剋扣15斤。

就這15斤,還不能和以往一樣流進自己的腰包,而是必須當成是賦稅上交。

因此這些胥吏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來,估計他們自己心中也有氣呢。

在他們看來,這些多收的白米,都是直接給朝廷的,可不就是皇上坑了他們這些百姓嗎。

胥吏們本就煩躁,被洪德芳這麼一鬧,直接讓一旁的衙役們把他給拖了下去。

要知道這還是第一個,要是人人都和他這樣鬧,這秋糧還收不收了?

“父親,我們現在還不宜暴露身份.”

朱標怕朱元璋氣上頭,低聲開口道。

朱元璋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這才來廣東第一站,要是就這麼直接暴露,這次微服私訪不是白搞了嗎。

因此即便此刻朱元璋再生氣,也沒有上前教訓這些打著自己旗號造孽的傢伙,而是讓一旁的毛驤記下在場這些胥吏的名字與樣子。

到了韶州府城,朱元璋他們也沒閒著。

立即就開始體察民情,他們很快發現,韶州府城的物價遠高於他之前所到的地方,甚至比江南地區都要高的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幾人敏銳察覺到,這裡頭肯定有大文章。

朱元璋正準備讓下邊人去好好調查時,就有幾個胥吏開始當街收起了賦稅。

“官爺,前些日子不是剛交過稅嗎?”一個賣雞蛋的小販開口道。

胥吏道:“這稅呢,是增收了點,但這是為了給皇帝陛下修行宮,為了孝敬陛下的,懂嗎?”

“這肯交稅的是忠良之民,不肯交的就是忤逆之民!”

聽胥吏這麼一說,那賣雞蛋的小販,哪裡還敢頂嘴,顯然之前吃過苦頭。

只能是從菜籃子裡挑出十幾個賣相好的雞蛋,小心用布包好,給眼前的差吏送了過去。

朱元璋臉色陰沉,帶著朱標、朱棣二人進了一間藥鋪。

一番詢問後,不僅是市場上的蔬菜、米麵這些吃食,就連藥材也貴的離譜。

單甘草一兩就比江南地區貴了兩文錢。

要知道按照以往,全國物價最貴的地方就是在江南諸道,因為江南地區富裕。

藥鋪老闆趕忙解釋道:“幾位爺,我也是沒有辦法,往年的稅是三十稅一,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改成了三十稅三啊.”

“今年為什麼要突然增加賦稅?”

“那這個你得問我們的知府大人了,以往稅的種類多也就罷了,起碼還能活下去,今年突然提高這麼多,這生意根本沒法子做.”

藥鋪老闆苦著一張臉道。

接著他開始和朱元璋科普起,地方上的各種離譜稅種。

什麼行貨稅、居貨稅、肉食稅、佔道稅,無話八門,亂收一起。

這些稅不交還不行,不交就要蹲班房。

“增收新的稅種不是要有通令嗎?”朱元璋開口問道。

藥鋪老闆抬頭看了朱元璋一眼,那眼神意思有幾重意思,第一重就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懂律法的爺,看來身份不低,第二重就是爺你雖然身份高,可連這點事情都看不透,還是太年輕了。

“通令不是上頭一紙文書的事情,我聽說今年整個廣東省都是這麼搞的.”

藥鋪老闆開口道。

好!好!好!

剛到廣東省境內,遇到的三件事,一件比一件讓朱元璋感到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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