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酸汞含有劇毒,穩定性又差。

如果不是有楊憲在,單單讓這種火藥穩定化的這個過程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如今只有一個輕傷,一個重傷,已經是最好結果了。

對於為科研受傷的研究人員,其下半生,朝廷是會負擔其一切費用的。

不僅朝廷,明記也會給出一筆不菲的慰問金。

這麼做的宗旨只有一個,那就是絕對不能讓這些為科研,為國家建設犧牲的人感到心寒與委屈。

至此金屬殼子彈,底火(雷管)、發射藥、彈殼、彈頭,四個難題全部攻克。

最後還有需要提的一點,那就是底火的銅皮製作,好在這些年已經打好了一定的工業基礎,不然以大明之前的傳統老舊手工藝,很難將這薄如紙的銅皮量產化。

如今萬事俱備,大明的後膛槍終於是可以投入製作了。

於此同時。

東瀛,京都。

足利尊義聽著手下有關火槍最新研究成果的彙報,臉上露出了笑容。

按照這個進度,最遲明年,東瀛就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新式火器。

一想到這,足利尊義忍不住激動起來。

大明軍隊之所以這麼利害,還不是因為這新式火器嗎。

如果雙方處在同一水平線,公平競爭,還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足利尊義不知道的是,原時空500多年後的那場足以載入人類歷史的偉大抗戰,他們東瀛在武器火力上擁有完全碾壓的優勢,可最後仍舊一敗塗地。

更不用說現在,落後的是他們這一方了。

日後會有一個男人告訴足利尊義,他此刻的想法是有多麼的可笑。

洪武十年,就這樣徹底翻篇。

洪武十一年,卻是在一起最初看起來完全不起眼的小事,拉起了帷幕。

洪武初年,王妃駙馬幾乎全部出自開國功臣之家。

朱元璋嫡次女,四公主安慶公主,則是首位下嫁平民為夫的公主。

她的夫君正是歐陽倫。

幾年前,朱標曾給楊憲說了一段媒。

當年楊憲北伐成功歸來,馬皇后讓朱標代為傳話,說是打算把她最心愛的女兒嫁給楊憲。

慶功宴後。

藉著酒勁,朱標將這事提了起來。

當時楊憲在聽了朱標的話後,直接把嘴裡醒酒用的茶水給噴了出來,表示太子殿下不要害我。

成了公主的駙馬後,不能當官入仕,一輩子只能住在王府裡頭,給人當成豬一樣養著。

事實上,從某些方面來講甚至還不如豬。

在明朝駙馬爺的一切都被人嚴格管著,甚至連與公主行房還要看那些教習嬤嬤的臉色,這日子過得說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楊憲將這件事委婉說出。

而聽了楊憲的話後,朱標這才想起此事。

很顯然這次考慮不周了。

這哪裡是害了楊憲,這樣做是害了整個大明啊。

大明可不能失去,楊憲這樣的人才。

而為楊憲單獨破例,顯然也行不通,駙馬爺又不止楊憲一個。

此風一旦開了,其他人要是也跟著有樣學樣,就違背了朱元璋早期定下這個規矩的初衷,那就是防止後宮、外戚干政。

此事就此作罷。

後面安慶公主自己選夫,一眼就相中了在京頗有些聲名在外的讀書人,也就是現在的歐陽倫。

說得好聽些是一見鍾情,實際上只不過是見色起意而已。

男色,也是色。

當時他們結婚的第一年,還發生了一件趣事。

第一年除夕夜,已出嫁的姐妹們都回婆家過年去了,唯有新出嫁的安慶公主嫌婆家寒酸,仗著自己是馬皇后最小的女兒,硬是不回婆家,非要在宮中與父母一道過大年。

而歷來對子女管教極嚴的馬皇后勸說安慶公主:“你已為人妻,要孝敬公婆、體貼丈夫。

他們多麼想與剛過門的新媳婦熱熱鬧鬧地過個團圓年啊!”

面對馬皇后的話,安慶公主不吱聲,還妄圖想要想以往一樣用撒嬌轉移話題。

馬皇后見到這種情況,有些動怒了,臉上卻並未表現出來,而是繼續開導道:“你仗著是皇帝的女兒不回婆家,他們雖然說不出什麼來,但他們心裡會高興嗎?若要公道,打個顛倒,將來你當婆婆後,你的兒媳是公主,過大年她不與你們團圓,你會高興嗎?”

安慶公主仍舊不吭聲。

最後馬皇后直接放下手中納到一半的鞋底,起身道:“駙馬爺當時可是你自己選的.”

“知道了母后,我去就是了.”

安慶公主知道她母后的性子,知道自己方才是真的惹對方生氣了。

比起朱元璋,安慶公主心裡反而更加怕自己的這個母親。

經過這一通折騰後,安慶公主總算回婆家了。

可大年初一早上,朱元璋正在宮院裡放鞭炮,忽見安慶公主與駙馬都尉歐陽倫來給他們拜年了。

朱元璋心想:你母后昨天夜裡才把你打發走,今天一早你們又來了,便開口問道:“你給公婆拜過年了嗎?”

安慶公主嘻嘻一笑,頭搖得像撥浪鼓。

朱元璋大怒:“我當皇帝是人,普通百姓也是人!怎麼大年不先給你公婆磕頭,而大老遠進宮先拜我們呢?!去去!先去給你公婆拜年,老老實實地在家待一天侍奉他們,明天再來給我們拜年吧!”

朱元璋說著回書房寫了一副對聯遞給女兒,讓他們回去琢磨,接著便將他們攆了出去。

安慶公主回去開啟一看對聯是:“羊跪乳,媳敬婆。

橫批:天經地義.”

後來這件事就被傳開了,朱元璋讓安慶公主初二進宮拜年一度被人們廣為流傳。

至此之後,大明全國上下把大年初二這天定為了女兒回孃家探親的習俗。

經過這件事之後,安慶公主終於是不再鬧騰,安穩了幾年。

朱元璋規定所有駙馬不許任實職,是怕他們利益燻心,有一天貪贓枉法,自己下不去手。

這雖說不能做官,可並沒有說不能做生意。

駙馬爺歐陽倫這幾年駙馬當的心裡本就憋屈,原本身為讀書人的他自認才華不比別人差,可被安慶公主相中後,直接斷送了他的前程。

他可不是楊憲。

身為平民的他,當時面對這種“潑天富貴”,沒有說不的權利。

既然仕途上已然沒有指望,對於歐陽倫而言,這世間對他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成了錢。

在他心中,當初安慶公主之所以會嫌棄婆家,不就是因為他們家沒有錢嗎。

之後,因為楊憲的建議,朝廷陸續開放各地通商口岸。

歐陽倫在這裡頭看到了商機,於是做起了進出口貿易生意。

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

脾氣也跟著大了起來。

洪武十一年,開春。

皇宮,太和殿。

這一日朱元璋看到了一件特殊的案子,因為此案涉及到了皇親國戚、當朝駙馬爺歐陽倫。

朱元璋手中的這份奏章,是廣州知府報上來的。

奏摺上的內容是駙馬歐陽倫的管家周保在廣州喝酒時與一名政務員發生了口角摩擦,導致政務員受重傷。

朱元璋皺了皺眉。

將手中的奏摺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毛驤。

發生衝突的原因寫得不清不楚,如果只是簡單的口角摩擦,怎麼會下這樣的重手。

況且他一個駙馬府的管家,不好好在金陵待著,跑廣州去做什麼?

在朱元璋眼中,這份奏摺的內容漏洞百出。

“這上面言辭含糊啊.”

朱元璋開口道。

毛驤看完奏摺上的內容後,小心開口道:“關於這件事,廣州府衙那邊的錦衣衛有密奏上來,眼下事情不確,末將正令屬下探查.”

朱元璋開口道:“不管確不確的,你先告訴我密奏上咋說的.”

毛驤開口道:“密奏上說周保是在廣州通商港口走私商品被當地市舶司的政務員發現,這才發生了衝突,周保仗勢欺人,當場打死了那名政務員.”

毛驤低著頭,雙手奉上了密奏。

“末將正令屬下詳細探查.或許廣州府衙奏報的是事情.”

畢竟事涉當朝駙馬爺。

而且要知道歐陽倫的妻子,正是當朝四公主,安慶公主。

安慶公主的生母,就是當今皇后馬秀英。

事涉天家,因此即便是如今令滿朝文武聞之色變的錦衣衛指揮使也不敢妄言。

朱元璋抬頭瞥了一眼毛驤,嘴角一撇。

心裡想著的是,你小子什麼時候也來這一套了。

他右手一用力,將手中密摺一合,眼裡閃著精光,提高了音量,開口道:“或許?”

“或許是廣州府包庇駙馬爺呢,或許是他們向咱獻媚呢?”

“讓你手底下的人動起來吧,務必把此事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給查清楚.”

朱元璋開口道。

“還愣著幹嘛,快去!”

“是!屬下領命!”

毛驤退下去後。

朱元璋讓人喊來了中書省左丞相胡惟庸。

給他交待了同樣的任務。

那就是徹查駙馬府管家周保打人事件。

胡府。

中書省參知政事塗傑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開口道:“義父,駙馬府管家周保傷人這種小事,陛下卻要特意吩咐您去調查,陛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天家無小事.”

胡惟庸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

“雖然出手傷人的只是一個下人,可他背後代表的是駙馬爺,是公主,陛下會慎重一些也是在常理之中.”

在胡惟庸看來,這不過是巧合而已。

因為撇開犯案人員的身份不提,這確實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

如今的大明,朱元璋日理萬機,比以前變得更忙了,哪裡有時間理會這種事情。

不過想起這事,胡惟庸還是有些生氣,道:“區區這種小事,朱亮祖竟然都處理不了,竟然還要驚動到陛下.”

原本對於周保打死人這件事,最好的處理方法,當然是息事寧人了。

該賠錢的賠錢,該道歉的道歉。

應該將事情的影響力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哪裡知道,現在的政務員可不比以前的胥吏,說打死就打死了。

周保打死人的當天,廣州府市舶司的政務員那是群情激奮,非要對方給一個說法。

即便是周保亮出身份,最後如果不是廣州知府過來作保,他甚至根本就走不出港口。

可這樣一來,駙馬府管家逞兇殺人就徹底做實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這麼多隻耳朵也都聽到了。

這件事到了這一步,想要掩蓋,已經不那麼容易。

時新任廣州府市舶司主官道同更是揚言要上京告狀。

廣州知府又不是傻子,難道真按莽夫朱亮祖的話,把這些知道真相的傢伙都給處理了?

一邊是朱亮祖給的壓力,一邊是底下政務員給的壓力,還有一邊是他那顆想要自保的心。

最後雞賊的廣州知府這才居中,上了這麼一道奏摺。

故意寫得含糊其辭,可卻把這件事點了出來。

他心裡打的算盤是兩不得罪,而且他也吃不準陛下的態度與意思,畢竟事情涉及到了駙馬爺。

萬一朱元璋也不想處理自己的女婿,那麼他的這份奏摺就等於是正好揣度了聖意,為君分憂了。

到時候或許不僅不會有處罰,還會有封賞也說不定。

退一萬步講,就算朱元璋的態度是要嚴懲犯罪行為,而到時候這件事日後也真有一天被翻出來,處理了。

追究起來,他最起碼也已經彙報過此事了,撇開了自己的責任。

至於他上報的情況政務員重傷,實際結果卻是死了,這點好解釋的很。

只需要一口咬定,他當時上報的時候,那名市舶司的政務員還處於重傷醫治的情況,至於之後重傷不治死了,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胡府內。

胡惟庸沉吟了片刻,做出了決定。

他開口道:“刑部那邊我會打招呼,別的人我不放心,你親自去一趟廣州,親自盯著朱亮祖把這件事辦漂亮了,他那邊這一次不能再出錯了.”

“是,義父.”

塗傑開口應道。

交待完事情後,胡惟庸便是率先朝著府外走去。

“義父,你去哪裡?”塗傑開口問道。

“駙馬府.”

胡惟庸頭也不回,開口說道。

廣州府。

對於廣州知府的行為,朱亮祖大怒,直接打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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