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怎麼可能！”
陳偉東坐在辦公室裡，聽完他的彙報，著實吃了一驚。
公司現金流這麼龐大，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沒錢了，按照他當初的設想，最少也應該還能再撐個幾年吧。
“陳總，是真的，現在財務賬上只剩下一百多億，按照目前公司的支出速度，我們頂多還能支撐三個月。”詹鴻天露出一絲苦笑，也顯得十分無奈。
現在他的財務部，有兩百多名專業會計人員，每天處理公司大大小小的收支，所以這個資料是絕對不會搞錯的。
“到底是什麼地方花費這麼大？”陳偉東不禁有些好奇，一千多億都能花光，這花錢速度跟我賺錢的速度有一拼了。
“各種研究專案課題，數額幾千萬上億的都有，不過開銷最大的還是電子實驗室，他們每個月的開支都要數億元。”詹鴻天略微思索之後，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他雖然是公司的財務總監，但公司的科研部門，向來都是超然的存在。
每次那些專案負責人，拿著學術委員會集體蓋章簽字的經費申請表過來的時候，他只需要安排批款就行了。
實際上他沒有任何許可權，過問對方經費的使用情況，所以他並不知道那些研究人員，到底把錢花在了什麼地方。
“這樣嗎....你先回去工作吧，錢的問題我會解決，你不用擔心。”
“好吧，陳總。”
....
打發走詹鴻天。
陳偉東靠在辦公椅上，微微閉上眼睛。
公司現在的體量越來越大，依靠無窮大公司吃飯的人，直接或間接的，至少有二十多萬人，雖然社會上對他們公司讚譽頗多，但作為一個經營者，他無疑是失敗的。
公司的財務水平，從來就沒有改善過，一直以來，都處於一種入不敷出的狀態。
要不是早些年，在香江股市大賺了一筆，是根本不可能支撐到現在的，更別說什麼穩坐世界百強的位置。
發展到現在，無窮大公司賺錢的業務，其實還不少。
比如即時通訊、遊戲部門、文娛產業、裝置銷售、計算機整機、超級計算機、伺服器出口等等，都在是在持續盈利的專案。
尤其是遊戲，簡直是吸金怪獸。
根據財務部門提交上來的報表，遊戲部門最新一個季度的營收達到了七億多RMB，比起上季度增長17%。
這在二零零一年來說，已經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
全年下來接近三十億。
很多公司上市公司的市值都沒有這麼多。
但這點錢，如果你說要用來搞研發，尤其是需要長期投入的大專案，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普通人根本無法想象那些外國科技巨頭，每年的研發投入是多少，但陳偉東很清楚。
大約是營收的20%。
相當於每年只保留一點點的利潤，把大部分賺來的資金，都投入到了技術升級當中。
世界第一都這麼努力，其餘還不如他的“差生”，想要追趕上他，所需要花費的成本和精力，呈幾何倍數上升。
他也可以慢慢來，讓無窮大公司慢慢賺錢，然後拿出一部分淨利潤，慢慢投入到科研之中，這樣的話，公司財務狀況，應該也會非常健康。
這也是大部分企業的經營之道。
但既然你想要把一些超出這個時代的東西，提前弄出來，自然就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實體行業的難處，外人無法想象，尤其是涉及研發的東西，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
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看來，還得透過金融這根撬杆，才能獲得足夠的資本，以支撐自己想做的事情.....
陳偉東一個上午，一份檔案都沒有批，坐在轉椅上，面對著落地玻璃牆，望著外面的天空，消散的雲朵發呆。
李晞兒看到他這個動作，就知道他正在想事情。
每次他有什麼新的舉措之前，都會傻愣愣的面對著窗外，一坐一整天，或者是連續幾天發呆。
而當他從失神的狀態醒過來，便表示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個什麼科研專案，或者新的方案，要從他的腦子裡蹦出來。
李晞兒悄悄的走過來，把他桌子上的檔案拿起來，準備搬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替他批閱。
結果，陳偉東這次的發呆，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立刻站了起來。
“晞兒，你幫我通知一下林澤巨、趙工、劉偉濤、喻光彬過來一趟，對了，讓喻光彬和劉偉濤把他們部門裡，業務精通的專家也帶一個過來。”
劉偉濤原本是公司自動化儀器部門的負責人，曾經做過趙工的副手，後來調到了材料部門，專門負責新材料的研發工作。
而喻光彬，則是電子實驗室，光子電腦專案的總負責人。
他具體主抓光子電腦的研發工作，橫跨光電、自動化、計算機、材料等幾個學科，協調各個部門的工作。
陳偉東等了一陣，結果最先到的，不是和他同一層樓辦公的林澤巨，而是喻光彬。
林澤巨是黃河集團的股東之一，有豐富的管理經驗，所以在無窮大公司，他就負責公司的具體管理工作。
無窮大公司越做越大，他的工作也越來越繁重，成天忙的腳打後腦勺，哪有陳偉東和陳杰那麼悠閒，就是要過來，也得先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
喻光彬也沒想到他是第一個到的，對於陳偉東讓他過來為了什麼，他心知肚明。
自然是老闆要過問一下光子電腦的研發進度。
光子電腦在去年很早就成立了，一轉眼已經快過去一年時間。
老闆知道這個工作的艱鉅，從來沒有干涉過他們的工作，甚至還多次指示學術委員會，要對這個專案大力支援。
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外界的幫助，學術委員會也會不辭辛勞，全國、乃至全世界找關係奔波，和其他的機構、公司，洽談購買對方的技術，從無怨言。
但直到現在，他們花錢如流水，還沒有向老闆報過一次喜！
甚至，研究進度沒有任何進展。
專案組的每個人，從最初因為公司的特別優待而趾高氣揚，在同事面前，顯擺他們的工作，對於公司的未來有多麼重要。
變成到後來，因為遲遲沒有進展，而整天縮頭縮腦，看到同事都怕別人問，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勁，想幹出一點成果來。
每天，光子電腦研究組的人，最早上班，最晚下班，節假日也常常主動加班。
可這光子電腦，這個比傳統電子計算機快一千倍的電腦，就始終像是那天邊的浮雲一樣，看得見，摸不著。
到今天為止，實驗報廢的零部件和驗證機模型，都可以堆滿一個大型倉庫了，但他們還是沒能搞出一臺勉強可以投入使用的光子電腦來。
喻光彬和這個專案的總工程師岑經平，在進來的時候就商量好了，兩人還是老老實實，灰溜溜的坐在眾人後面，不要惹人注意。
可是一推開門，他們就愣住了。
只有他們倆，最先趕到！
“喻工、岑總工，你們來了，快進來，坐，坐下談。”陳偉東坐在辦公室側面的沙發上，熱情招呼他們進來，還讓李晞兒給他們倒了兩杯茶。
喻光彬和岑經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老闆並沒有發怒的樣子，不像是要對他們興師問罪。
雖然陳偉東的表情看起來很和氣，但兩人還是心中有愧，只能緊張的坐在沙發沿上，雙手放在膝蓋，低眉順眼。
兩個加起來接近一百歲的科技工作人員，在陳偉東面前，大氣也不敢出。
陳偉東看出了他們的緊張，東拉西扯的開始閒聊起來，還和他們說了一些在島國時候的趣事，沒有給他們增加更大的精神壓力。
幾分鐘後，劉偉濤帶著材料部門的一名研究員走了進來。
劉偉濤一進門，不像喻光彬他們那樣做小媳婦的模樣，而是直接對陳偉東叫上苦了：“陳總，你來找我，不會又是想給我們部門攤牌什麼任務吧？”
“你可不知道我們現在的任務有多重！機械實驗室那邊，趙工天天跟催命符一樣，讓我們給他們試驗各種零件硬度，光電部門最近又上了一個什麼無人機的專案，要我們給他們弄輕型合金材料，還說要做微型發動機，還有公司晶片生產線的改進....”
“我現在是恨不得長出幾十隻手，才夠用啊！陳總，你就讓我喘喘氣吧！”
他身後的研究員，也摸著鼻子嘿嘿直笑。
公司裡，最忙的機械實驗室，事物也是最繁雜的，尤其是下屬的自動化儀器部門。
他們只要一忙起來，就必須材料部門配合協助，逮住就不放手，材料部門自己也有科研專案要做，研究人員上班，每天就像是陀螺一樣，開始轉動就停不下來。
兩人看見縮在一旁的喻光彬和岑經平，都裝作沒看到。
對於光子電腦專案組，每年經費敞開花，要求其他部門協助最多，學術委員會大力支援，老闆最重視，跟親兒子似的，但一年到頭都搞不出來任何成績，公司很多部門私底下都嗤之以鼻。
尤其是他們材料部門，有幾個技術實力最好的高階工程師，包括他原來待過的自動化部門，有兩名總工程師，到現在都還呆在光子電腦專案組，眼看工作都這麼忙，人卻要不回來。
劉偉濤等人意見都非常大。
看見喻光彬兩人，他們不翻白眼，就已經是夠意思了，別想再給他們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