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真君的對轟猶如黑夜中的明燈。

磅礴氣海的狂濤似乎要將整個公孫府夷為平地。

若不是天機大陣的壓制,說不定現在兩人就已經從地上打到天上去。

站在靈舟艙門,遙抓門閂的鐘漢哈哈大笑,他等到的實在煎熬,終於看到吳伯父發威。

一把拽下頭頂鐵甲,高聲長吟道:“投放傀儡甲士,展開元嬰級壓制法陣,通知執法堂。有請眾師兄弟為我掠陣。”

嗡嗡。

十八尊金丹傀儡下放。

轟鳴紮根地上。

籠罩公孫府的法陣不攻自破。

盤旋在上空的靈舟綻放驚人的火控神識。

大陣也在傀儡落地的同時展開。

壓縮元嬰修士的法力波動和餘波,以及外放的神識,抑制修士體內的法力。

鍾漢從上空一躍而下。

鐵靴落地。

震耳欲聾。

鍾漢笑了一聲,摩拳擦掌的走入府邸。

各司其職的著甲修士同樣回以笑容。

緊接著,就有五條身著鐵甲的修士出現在鍾漢的身旁,這便是鍾漢執法堂正兒八經的配置,六人一伍,鍾漢是這一伍的伍長。

此番,意氣風發。

鍾漢不由得大笑,更是感嘆天時地利全都站在他這一方。既有父親穩住,又有吳伯幫忙破局,而他只需要適時出面,何愁不能拿下公孫晚。

等執法堂的長老一到,也就能順藤摸瓜查出城建司的案子。

至於公孫晚背後的勢力,鍾漢才不在乎。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站隊。

他只需要完成師父交給他的任務就足夠了。

獰笑一聲,邁步向前。

……

“森羅。”

“真意。”吳竹輕吟。

天地似乎在這一刻充滿了勃勃生機。

這樣的生機硬生生的撕開了晨昏陰陽,將吳竹襯托的猶如森羅君王。

手中的寶塔輕輕丟擲,靈機好似匯聚成了一方浩蕩的荒古叢林。

遠處的塗山君微微頷首,在心中呢喃道:“不錯。”

這森羅真意為吳竹提供了綿延生息,而且這般凝實的真意已讓吳竹觸碰到了巔峰,也就是以法力配合真意實現‘改天換地’,將此方天地浸染入手。

但,那公孫晚也不是吃素的。

作為合歡宗的大真君,出身名門,又是天才,她的實力絕不是吳竹能抗衡的,也許能數十招術法看不出差距,甚至是真意對轟還能不落下風。

然而,一旦拉鋸戰開啟,不出半個時辰,吳竹必敗。

如果公孫晚有什麼保命的底牌,或是其他的寶物,吳竹敗的只會更快。

大宗天才的底蘊支撐他們立於同階之上。

塗山君的神色平淡。

也許在別人眼中,已看不清他們的出手。

他卻不同。

這等神通的運用逃不脫他的法眼,倒不是塗山君的眼睛特殊,他其實靠的是境界碾壓,用更高的境界和更多的經驗看待這場鬥法。

另一邊,手持雙錘的熊燃則驚訝多了。

他作為天才,肯定早就接觸過真意,不過,真意與真意之間同樣存在差距。

真意這東西也沒法具體的描述自己到底領悟到什麼地步,畢竟沒有評判標準,有的修士能領悟好幾次,堆疊數重。

有的修士領悟的一重足以戰勝他人的數重。

法域還能看出殘缺和完整,真意就完全看個人發揮。

真意不化作虛天異地的天地異象,就根本無法肉眼看出到底有多麼強大。

只能靠修士鬥法分辨。

譬如公孫晚的陰陽真意。

陰陽欲道。

真意接觸的瞬間,就像是陷入了欲界,越是掙扎就沉淪的越深。

吳竹的森羅真意則包羅永珍,五行術法在真意的作用下,相生相剋的關係可以做到逆用甚至亂用,四行全木道,以生機籠罩同化,似乎不管是什麼,只能被森羅融入,亦或是融入森羅之中,化作其中永珍一種。

沒有弱小的真意,只有發揮不出真意的修士。

沒有哪個真意天生高別的真意一等。

全看使用的修士而已。

塗山君嘆息道:“可惜,要輸。”

有吳竹幫忙也就不需要他再拼命了。

只等此方的鬥法被執法堂察覺,就會有修士趕來。

不出意外。

塗山君詫異的看向遠處化作遁光走來的人影。

“這麼快?”

“不對,來者是金丹修為。”

奔襲而來的鐵甲修士在看到場中局勢的瞬間就轉移了目光。

一把撤去面甲,死死的盯著塗山君。

塗山君面色驟變,來人竟然是負責這件案子的鐘漢。

好巧不巧,他和鍾漢還比較熟悉。

“完了,該認出我了。”

塗山君一拍額頭。

他這身修為也不好解釋。

尤其是在熟人面前。

一旦深究起來,其中許多隱秘他不說別人也會猜測,等以後三孃的修為高了,反而會讓猜測更確切。

鍾漢大喊道:“殺人兇手?!”

“好好好,你這幕後真兇終於出現了。”

饒是三百多年近四百年的修養,也差點讓塗山君脫口一句國罵,這傻鳥看到靈劍就以為他是殺人兇手啊。

沒看到被害人還活蹦亂跳,龍精虎猛的揮動著手中的雙錘嗎。

再說了,從哪個角度看,也不該他是兇手啊。

塗山君順勢指了指不遠處的熊燃。

鍾漢順勢看過去,嚇了一跳,喝道:“你怎麼沒死?”

熊燃皺眉道:“我本來就沒死。”

“我是說,你怎麼沒躺在那裡,我記得你不是被靈劍……”

鍾漢仔細的打量著熊燃,在察覺到熊燃的靈機氣息不見半點損傷之後,他好像終於明白了,哇呀呀的大喊一聲。

“好啊,你這廝監守自盜!”

“害得我好苦。”

“說出兩億靈石的下落。”

“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

鍾漢回首看向身旁同僚,說道:“勞煩諸師兄弟替我掠陣,別讓這廝跑了。”

“殺。”

鍾漢掣出長刀,獰笑一聲:“早就想會會熊氏一族的天才,今日倒是個好機會。

“你這廝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殊不知我早就看透你們,趁早交待,免得進宗門刑堂,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熊燃有恃無恐的瞪著呢鍾漢,冷笑道:“你有何本事,誇口擒我?”

同為大真人,鍾漢的實力卻比熊燃更強。

只是剛交手,鍾漢的寒鐵玉戰刀就像是門板似的虎虎生風。

刀光波紋的巨大壓力好似山嶽落下。

一斬分江斷河。

反觀熊燃只能仗著手中的靈寶抵禦鍾漢的進攻。

高下立判。

塗山君倒是樂得清閒,他本身法力就不多,動手就是給三娘增加負擔,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知不知道真相不重要。

大器宗也不會將調查的目標放在他的身上。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等執法堂的支援。

“好苗子。”塗山君讚歎。

鍾漢的術法應用頗有風範,其真意更是一往無前的冰心。

“變異冰靈根,卻有可取之處。”

轟隆。

塗山君驀然側首。

意料之中落敗提早來了。

吳竹竟不是公孫晚的對手,甚至連半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就落敗。

公孫晚踏環行來,不等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現在塗山君的面前。

她那絕美面容上已滿是寒霜。

冷冷的注視著玄黑道袍的修士,淡淡地說道:“裴氏本來請我出手殺你,我心軟沒做,你卻壞了我的謀劃。”

其實,如果只有吳竹出手的話,她根本就不在意,因為她有無數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然後靜等城建司運走熊燃。

偏偏這鬼修潛入了府邸,將熊燃驚醒。

如此,所有謀劃落空。

她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使得她心生後悔。

她該早早的摁死這個該死的蟲子。

若不是此人三番兩次的破壞,根本不讓局勢如此被動。

“你該死!”

“陰陽真意。”

“多情逆聖擊。”

龍鳳環合二為一,化作一枚長環落在公孫晚的手中。

沒有任何意外的穿透了玄黑道袍修士的胸膛。

就像是筷子捅豆腐。

穿了!

正要隨手將道袍修士的肉身粉碎,解心頭之恨,卻發現本該沒有動靜的黑袍修士在此刻抬起了頭顱。

猩紅中帶著玄黑的瞳孔盯著她。

公孫晚只覺得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

“沒死?”

不可能沒死。

在真意加持下的術法,就是元嬰修士也得死,何況只是一個金丹初期。

噗呲。

額頭生出獨角。

與雙角形成了一方冠冕。

玄黑道袍修士的身軀生長出鱗片,鱗片縫隙則是編織成的羽毛。

“吞魂。”

“真意!”

就在那妖魔異狀的修士張開血盆大口咬在她手腕的時候。

公孫晚看到一方混沌的世界。

她只覺得自己的靈機氣息出現了滯澀,就連陰神都出現了些許的恍惚,而她原本距離巔峰大真君一步之遙的境界出現了不穩。

“滾!”

公孫晚大吼一聲,硬生生的將那妖魔異狀的身軀甩飛出去。

來不及絞殺,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不見。

高大的妖魔站在原地。

微微張口,黑紅色的蒸汽順著嘴角飄出。

醒目的魔焰像是在慶賀一位妖魔的誕生。

只不過他的目光是清醒的。

輕吐道:“解!”

身軀驟然崩碎,已不成人樣。

嘯聲傳來,吳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塗山君的面前:“告訴我,你這秘法是從哪裡得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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