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好友的問題,艾森和小白麵面相覷,最終還是作為新神州地頭蛇的後者回答道:

“其實,在星區早期的建設者們抵達這裡的時候,我們就覺得這個星系應該會很有潛力的。一個星系之內便五個冰封了的類地星球。兩個熔岩星球的表面可以探明的富礦也及其豐富,甚至還存在零元素。那個超大的藍色氣態巨行星還有兩個可以改造的行星,至少目前探測到的情況,是不會亞於土衛六的。”

塔米爾雖然不太明白小白為什麼開始掰扯其這個星球的前世今生了,卻也點了點頭:“我聽莊教授說過,如果不是這裡的磁場太過於紊亂,這裡應該會是一個很富庶的星系。”

他頓了一下:“我還是聽說過有個傳聞,說當場最早的探險家和殖民者們之所以會穿過山海航道,到這裡殖民,其實就是衝著這個天樞星系去的。”

小白苦笑道:“並不是傳聞,其實是真的。你們都知道,先祖是在探索遠岸星區的時候發現了山海航道和新神州吧?那個時候,他們透過探險船上攜帶地引力波恆星探測器的回報,確實在新神州之內發現了一個擁有複數位類地星球的恆星系。而且,他自己,還有領航者們的感知,也給出了正面的反饋。”

當然了,引力波恆星探測器能得到的資料,很有可能是這個星系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前的狀態了。可不管怎麼說,恆星既然帶了一個“恆”字,至少說明一定程度上的穩定性。區區幾百上千年的變化,對一個壽命以百億年來計算的恆星來說,應該只是一瞬間罷了。

再加上白家老祖那時候也是當代最強大的靈能者之一,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旗下也有非常優秀的“探索”。大家的直覺都認為,這個交通閉塞的星區中必有蹊蹺,說不定是藏了什麼好東西。既然科學側和神秘側的反饋都是正面的,以冒險家們一貫以來的作風,當然可以大大地梭哈一把了。

後來的結果我們也都知道了。白家老祖宗帶著的冒險者們確實是贏了,確實找到了可以開發和殖民的宜居星球,而且因為交通不暢,就算是在帝國統治時期,也得到了半自治的機會。同樣的,也正因為因為交通不暢,開發了兩個多世紀也依舊是藍星共同體的最窮鄉僻壤的星區。

至於讓大家寄予厚望的那個天星系,僅從行星數量、型別和初期探測到的礦產儲量,確實能算得上是個寶地……當然,這是在刨除了那極度不穩定的太陽風變化和各種強烈磁場的情況下。

一直到了現在,神州政府靠著重金從鐵軍聯合體引進的最新型的半自動採礦裝置,才勉強維持著天樞星系礦井的收支平衡。

就算是最樂觀的開拓者,都只能把這個星系當做是雞肋了。

一直到藍星共同體在空間物理理論的權威季諾夫教授,在某人提供了原型機的情況下,終於成功開發除了屬於地球人的第一臺空間泡發生器之後,情況才出現了變化。

可現在的問題在於,那東西畢竟是實驗室產物。想要量產,其實還有相當一段距離要走。

“季諾夫教授說,生產上最大的難點是在於一種可以維持住空間鍍膜的拘束力場。”小白繼續解釋道:“那麼,我們首先要用極有導體架構出一個網格,透過瞬間加速和升溫,捕獲到足夠強烈的磁場,方才能構成穩定空間層的拘束力場。嗯,原理其實是和光劍啊原子光矛啊之類的差不多。通俗來說,就相當於一次性捕捉到十把光劍或者原子光矛的量。”

“條件需要那麼極端嗎?”塔米爾震驚了:“實驗室模擬測試的時候,還是很順利的啊!”

“沒辦法。實驗室只能模擬出真空幻境,但現實的宇宙中是存在很多輻射的。甚至很多我們現在感知不到的微粒,都有可能造成力場不穩定。”艾森用胖乎乎的大手撓了撓腦袋,無奈道:“可帝國那邊不同,他們畢竟是有奇觀的啊!”

艾森·弗蘭奇指的是銀河帝國修建的“恆星磁場發生器”。說得直接一點,是一種可以和恆星的磁場和能量產生共振,從而影響整個星系天象變化的巨型裝置。

如果一旦建成,便可以直接干涉行星地表的環境變化,加速矮行星地發育,讓氣態行星進行坍縮,甚至還能開啟和關閉恆星重力井。

……以上那些東西到底能不能實現,大家不知道,反正設計圖上是這麼說的。

這個龐大的星際奇觀開工於共同歷614年,一共花費了二十五年,可以統計的花費都相當於二十艘泰坦艦。誤沒誤國現在是不知道了,反正那段時間,帝國一共換了六個宰相。

可拋開價效比不談,拋開設計圖上畫的大餅不談,拋開被獻祭了的六個宰相和二十幾位樞密院大臣和國務大臣不談,這個恆星磁場發生器,確實是可以人工地製造出極為強烈的磁場,就算不能直接影響到恆星,至少也是可以滿足一些極端試驗條件的。

“季諾夫教授估計,他們的空間泡魚雷,就是透過恆星磁場發生器生產出來的。‘艦長’也認同這一點。”艾森道:“我們沒有奇觀,只能用自然條件替代了。共同體境內,如果有哪個星系具備這樣的強力磁場現象,可能就只有這個天樞星系了。”

當然了,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紅星事務所的“幕後大老闆”不知道為什麼,從聯盟搞來了一套“巡天之眼”。這可是目前已知宇宙中最先進的星系探測器了,甚至可以貼近恆星的表面,一邊承受幾萬攝氏度的炙烤,一邊持續保持穩定工作狀態。

有了新裝備,當然就應該找個厲害的怪試著砍一下了。季諾夫教授和艾森這才靜極思動,有了這次的新玉門一行。

如果天樞星系有可能建起一座空間泡發生器的工廠,那此地也一定會成為國家重要的軍工基地。如此一來,偏僻的交通條件,反而構成了一定程度的國防安全。

當然了,如果能因此一股腦解開這個天樞恆星的秘密,便是最好的了。到時候,不說是建個大型的礦廠和加工站,說不定連星球改造和殖民都可以跟上了。

“所以,季諾夫教授說的空間泡工廠,可以造得出來嗎?”塔米爾又重複了一遍自己一開始的問題。他其實也不想這麼咄咄逼人,但這畢竟也是琉璃大姐交給自己的任務。

“造其實是可以造的……只是成本有點高。”艾森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肥大的手掌。

小白也道:“工廠的外壁至少得抵禦得了這種不穩定的恆星風暴和磁場干擾……所以,必須要是要採用軍用的。”

塔米爾頓時露出了頭疼的表情。他當然知道,什麼東西一旦涉及到了“軍用”材料,造價可就是怎麼都繃不住了的。

小白趕緊道:“放心吧。艦長那邊已經給我們發來郵件了,說只要我們能把初期的工作做好,經費他來想辦法的。這不,前幾天就有虹薔薇基金會的人上門來了,一次性就提供了520的低息貸款,而且還可以用礦物和農產品折算當年的市價來還款呢。”

說到這裡,這孩子再次露出了敬佩得五體投的神往表情:“說起虹薔薇,那不就是……”

塔米爾趕緊伸出比人類要長上半截的手,再次把這熊孩子的嘴捂住,這才道:

“琉璃大姐說,季諾夫教授又給她打了一個報告,說是想要再從聯盟訂購一套恆星探針,和一臺源質波的加密收發器。他應該是是準備直接把探測結構和事務所的生物神經元網路,進行即時連線,是這樣吧?”

艾森點了點頭,又露出了頭疼的表情:“是的,這才是初期工作中最難的。我們至少得把恆星的能量風暴,還有磁場的基本週期變化給測算出來,才能確定在哪裡建設軌道工廠啊!怎麼樣?東西帶來了嗎?”

“你們上次用的巡天之眼,都是‘艦長’從聯盟要過來的。再想要就得花錢買了。”塔米爾嘆了口氣:“倒是那個加密的源質波中轉器我帶過來了。密碼是石AA它們用神經元網路編寫的動態密碼,倒是不用擔心洩密……只是,這玩意有多貴你知道嗎?頂我們賣上十萬件部族蟑螂機和一百萬雙勞動者6型了!算了,算了,來都來了,我來幫你們安裝上吧。”

這灰人小哥從來的那時候起,就沒有停止過抱怨,但手上的活卻同樣也沒停過。他便把新神州2號上的那臺加密發生器搬了下來,在兩個朋友的幫忙下,直接連上了九章號的探測管理終端。

這樣一來,所有正在天樞星系中運轉的探測器,都會把即是資料發到地球的紅星事務所總部去。由寄體原蟲們構成的生物神經網路,將會在第一時間之中進行運算,看有沒有可能從這些龐雜的資料中,找出一個可以利用的規律處後來。

等到忙完這一切的時候,便已經到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了。

另外一邊,第九艦隊和新玉門警備艦隊的將士們也已經商量完了一切的演習事宜。準備在新年結束後的1月3日開始,進行一場單艦對抗、一場艦隊對決,和兩場艦隊圍剿作戰。

當然了,就算是軍人,打了那麼久的仗,也是需要享受一下的。這裡雖然是個不毛之地,連個大點的空間站都沒有,但過來送給養的運輸船的空間還是足夠的,至少能供大家開個宴會整整聯歡啥的。

季諾夫教授作為研究團隊的領導,哪怕是出於最基本的禮貌,他也是應該出席的。況且,這位毛子大叔雖然好酒且熱愛爆粗,但確實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主兒,年輕的時候甚至跳過芭蕾,可並不是那種不善交際的型別。

只不過,三個年輕的技術宅卻完全無法理解派對的意義,更體會不到觥籌交錯之間的悲歡,卻只覺得他們吵鬧。

他們寧願搬上一大堆熟食躲在九章號的中控室中,就這冰闊落乾飯,一邊討論學術問題。

艾森·弗蘭奇呼嚕嚕地吃完了一整個冰糖肘子,又喝下了一大杯廓落,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隨著血糖的上升再次佔領了高地,便道:“從上個星期的資料來看,磁場的波動,其實是在接近那藍色氣態巨行星的時候,呈不規則的波動上升趨勢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調一枚探測器,轉移到那個行星軌道上?”

“我寧願從那個2號的類地行星上空調。”小白無奈道:“不管怎麼說,星系的核心都是核心,是一切不正常情況的來源。我們的探測器數量有限,現在收集的資訊本來就不夠了。”

“可是,把探測器從二號星球上調走,你不好對星區政府交代吧?”艾森道:“你可是說那上面有零元素礦的。”

“那上面肯定是有零元素礦的!只是因為磁場混亂沒法登陸,所以只能在大氣層外找了。”小白沒好氣道:“所以我才說,還要再來一套巡天之眼的嘛。”

話說到這裡,大白胖子和清秀弱氣少年,同時向灰人青年投去了極不友好的目光。

塔米爾頓時覺得受到了無妄之災,大聲道:“關我什麼事?這不是琉璃大姐的意思嗎?有本事去給她說嘛。你們要是再勇一點,去請‘艦長’幫幫忙咯,再去請那位虹薔薇公主漏點毛毛雨咯。”

“啊!你說出來了!你居然說出來了!你不讓我說,居然自己說!”小白大聲道。

好吧,因為很長時間都沒有得到可靠的成果,大家的心裡壓力其實都還是挺大的。

艾森則提起了第二個冰糖肘子,細細琢磨了一下:“我聽說,巡天之眼的極限承受溫度可以達到250萬度,要不讓探測器往天樞星裡面走走?”

“這是理論設計極限啊!不代表真的能承受得了。而且,深入恆星內部,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好說,說不定訊號就發不出來了呢?”塔米爾停頓了一下:

“而且,一枚巡天之眼好貴的,三十多億呢。”

“我覺得,為了解開真理,錢是身外之物。”

“那你能給我點身外之物嗎?”

總之,三個好朋友就這樣一邊吵鬧著,一邊把一大桌子的菜餚和一整打冰闊落一掃而空。大家的身體很滿足,但他們畢竟沒有商量出一個更好的方案,心態便實在滿足不起來。

“難不成,真的只能用笨辦法,算是一兩年嗎?”小白滿臉沮喪。

“……可以讓石AA他們琢磨一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演算法?”塔米爾道。

“它們的演算法已經比計算終端高明多了。而且人家也是研究員,不是耗材。”艾森道。

三個小夥伴們同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輕柔悠揚的女聲,適時地票入了他們的耳中:“其實,我覺得,你們從一開始就走上岔路了。為什麼不換一個思路呢?譬如說,這裡本來就有不自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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