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上建起的六座高塔約三十米的高度。
這個高度的建築在地球上不值一提，但是在新近開發的月球上，它們已經是最高的建築物了。
這六座高塔底部由高強度合金支撐著，形成一個巨大的底座，外面包裹著一層太陽能板，既用於發電也能保護結構。
在內部則是複雜的線纜，從控制系統到發電再到散熱，高塔大部分功能模組都安裝在中空的底部，由幾個大機櫃控制著。
在這裡面，甚至還有一個操作室，有著全套的生命維持系統和保障裝置，供航天員在裡面進行值守或者檢修等工作，在必要時候還可以作為臨時的避難場所。
往上走，在高塔頂部是粒子束髮射器。
發射器的噴口平時隱藏在保護裝置裡，只有發射的時候才會伸縮出來。
所以從高塔建設完成到現在，粒子束髮射器的噴口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過一次。
從外面看來，高塔頂部被保護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來裡面是什麼裝置。
“他們究竟要做什麼實驗？”
不僅國內民眾疑惑，國外的科學家們對此也同樣感到困惑。
這個專案在他們看來很特殊。
要說它開放吧，的確挺開放的，至少一些時間節點和實驗目的這類主要資訊都向外界公開了。
然而，這個專案的資訊又不是完全公開，公開的資訊也無法讓人在心中勾勒出整個專案的全貌，它藏著掖著的部分更多，而且更讓人好奇。
而且，不少國家和國際科學組織都曾經向國內遞交過合作申請，但結果都是被拒絕，沒有一家機構獲得批准。
這就很奇怪了。
“人造蟲洞這種基礎物理專案，為什麼會拒絕我們的合作請求？”
臨時組織的國際物理線上會議上，不少物理學家抓著頭髮，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他們太高傲了，也許他們是有了一點新發現，但是也不應該拒絕我們的合作，基礎科學只有依靠全球科學家的力量才有可能繼續向前推進！”
“也許他們這個專案可以證明一些有趣的現象，甚至可以證明蟲洞的真實存在，所以才不願意讓我們參與進來……”
“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我更相信他們的實驗結果會證明蟲洞不存在。”
會議裡的大家七嘴八舌，誰也說服不了誰。
而在大洋彼岸。
“他們要在月球上搞人造蟲洞的物理實驗？”
“是的，這個專案很特殊，看起來似乎很開放，但是實際上密級很高，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獲得一點他們公開資訊以外的確切資訊。”秘書說道。
“不過我們可以確定，這個專案大機率沒有經過嚴謹的學術討論。”
“這是我們情報分析部門之前分析出來的結果……”
秘書遞上一份報告。
上面記載著國內眾多物理學家的公開軌跡。
“把這些軌跡連成一條線的話，我們會發現他們每天都在處理自己的事務，根本無法抽出時間進行新物理專案的討論，更不要說是涉及到人造蟲洞這種專案的討論。”
“而且到現在為止，對面也沒有公佈任何關於蟲洞的新成果。”
大統領點點頭，“這樣的大專案，居然連一次學術會議都沒有召開過……”
他心裡已經有底了。
“這是一個假專案，是嚴重的學術造假行為。”
“我們跟其他利用怪獸造謠傳謠的國家不同，學術誠信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優點，所以我想我們應該指出這個專案裡存在的問題。”
秘書明白，收起報告離開。
一場宣傳戰悄然打響。
不要以為他們就沒有營銷號！
淦！
一天不到，在全球網路上突然冒出大量關於蟲洞的科普文章和影片，而且它們的基本套路如出一轍。
先是簡述蟲洞的概念和理論，再介紹一遍歷史上對它提出過質疑的權威科學家以及他們的依據，得出蟲洞不可能存在的結果，接著再提起國內的人造蟲洞專案，重點介紹這個專案的“保密性”，以至於到如今都沒有一點理論依據披露出來……
兩相襯托之下，不少之前對蟲洞實驗心懷期待的人也不禁犯了嘀咕。
更有甚者，在完成基本套路之後自由發揮，從實驗專案的不靠譜引申到了太空資源的浪費。
就為了這樣一個專案，卻花費了這麼大的太空運力——自從開始人造蟲洞實驗之後，月球基地除了保障必需品外，就再也沒有上過其他專案的實驗裝置了。
所有太空運力都用到了蟲洞專案的實驗裝置上。
就連航天員都要把大部分時間用在基地外的裝置搭建工作上。
可以說，月球基地上的國際科學專案這幾個月接近於停擺狀態。
“這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浪費，而且是對全人類資源的浪費，是對全人類期待心情的浪費，他們為了一個瘋狂的專案，卻要讓全人類為他們付出代價，這是要向全人類謝罪的……”
對於這波攻勢，國內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之前人造蟲洞專案剛剛公佈的時候也出現過，只不過很快就被怪獸壓了下去。
現在怪獸沉寂，這波攻勢自然也續上了。
“現在外面對我們專案的質疑聲比較大，我們最好給一點交待，所以現在有沒有什麼手段可以反駁的？”
針對這件事，在蟲洞專案裡還開了一個小會。
倒不是在意國外對蟲洞專案的詆譭，這種事情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是現在這個氛圍已經從國外影響到國內了，他們要給國內民眾一個交待。
陳神看了看負責蟲洞理論研究的老院士，對方以及他旁邊的學生和助手都搖了搖頭。
再看負責超光速理論研究的院士。
蟲洞理論不行的話，丟擲一個資訊可以超光速傳播的理論也行，這個成果都可以讓人修改相對論了。
可以側面證明他們這個專案不是吃白飯的。
不過對方還是搖頭。
“沒有那麼快。”
大家給出的答案都一樣，一臉的無奈。
從他們接到任務再到現在，才過去半年左右，哪怕是理論研究也不是半年就可以出成果的啊！
不然的話，相對論都不知道被改了多少次了。
難辦。
陳神都感覺這件事棘手。
現在他們除了實物之外，的確拿不出什麼完善的理論依據來證明自己。
哪怕拿出來了，也會被外面盯著他們的人快速找出漏洞，到時候反而會事與願違。
這就是一條腿走路的劣勢。
“那沒辦法了，只能按照原本的計劃來執行了。”
原本的宣傳計劃也不復雜，主要的思路就是把專案關鍵資訊公開的時間儘量往後拖。
月球上的人造蟲洞實驗必然要向公眾公開關鍵資訊，不過公佈資訊也有一個早晚的區別。
如果早早就公佈專案的關鍵資訊，讓公眾知道他們這個【空間靈渠】專案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要在月球上造一個人造蟲洞。
恐怕掀起的風波比現在還要大百倍不止。
之前他們只說要探索空間奧妙，可沒說要直接開一個蟲洞。
如果當初就把這個目標說出去，恐怕外界直接就把這個專案當成騙子專案來看待了。
專案的工作人員也要頂著好幾個月的壓力來完成工作，無論是於專案還是宣傳乃至於形象而言，這種風波能避免就避免。
所以原本的計劃，就是拖到實驗開始前的兩三天，一切都塵埃落定，只等實驗的時候再公開專案的關鍵資訊。
無論是瞬時通訊技術，還是粒子束蟲洞對撞技術，都可以向外公佈粗略資訊。
這樣哪怕會引起風波，也只能持續兩三天，等到實驗結束之後，自然就會平息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針對外界對人造蟲洞的質疑和詢問，國內穩坐泰山，巍然不動，只發了一張闢謠的官方通告。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面除了叫喊一下反思科研體制，也拿不出更多更好的手段。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月球蟲洞實驗的日子越來越近。
月球上的航天員們搭建完最後的蟲洞調頻裝置之後，進入高塔中的操作室對整套系統進行了除錯。
結果十分完美。
即使是在月球上作業，航天員們仍然克服了眾多困難，所有裝置都安裝到位，沒有出現一點疏漏。
這是月球上除了月球基地外，第一個稱得上大型的工程專案。
新建立起來的月球工程學科收錄了所有不涉密的工程資料，作為以後的課程資料。
時間進入九月，所有蟲洞探測器此時已經裝入飛船中，由魔鬼魚運往月球。
一同裝入飛船中的，還有這段時間攢下來的六顆空間晶體，以怪獸的原裝大腦為保護殼，被封在一個鐵皮油桶大小的活性維持裝置裡。
等到實驗的時候，只要把這個活性維持裝置送入特定位置，粒子束髮射器就可以自動抽取空間晶體的能量。
目送著魔鬼魚升空，向著月球飛去，陳神很快又回到了載人航天中心。
在這裡，還有兩艘核動力藏羚羊準備起飛。
它們的目的地同樣是月球，只不過它們是去給航天員兜底的。
人造蟲洞到底是第一次實驗，儘管理論計算上存在成功的可能，但是實際情況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也許用空間晶體發射出來的粒子束根本就沒法碰撞出蟲洞，反而會變成毀滅性的粒子炮，把命中的一切物體都破壞掉。
也有可能會出現碰撞偏差，直接引發一場能量釋放的大爆炸。
到時候月球基地也有可能會遭殃。
所以進行實驗時，月球基地裡的航天員以及重要設施都要先轉移出來。
這兩艘藏羚羊就是負責這項工作。
兩連的飛船都升空之後，蟲洞專案就算是進入正式啟動前的倒計時了。
最晚在三天之內，就可以展開。
“現在向外界公佈專案資訊吧，再晚的話，實驗就要開始了。”
伴隨著解密的命令，國內眾多新聞網站設立的“空間靈渠”專案專題上開始出現專案更具體的資訊。
被選中首先公開的就是蟲洞探測器。
之前陳神跟專案裡的院士們介紹過的所有蟲洞探測器，沒有一個遺漏，全部都被公佈了出來。
它們的照片、效能和用途都在新聞上被一一列出。
除了製作工藝和瞬時通訊技術外，其他資訊幾乎全部都被公開……
“我滴個乖乖！”
“這是什麼東西？”
“蟲洞探測器？探索外星球的？”
“這是給未來準備的探測器嗎？現在就已經開始設計了？未免也太超前了吧！”
“裝備一代，研發一代，設計一代，我們已經開始設計了，那就說明……”
看到這些資訊的民眾們還沒有回過神來，更新的資訊接連被公開——
“今日早，我國自主研發的第一代空天飛機金烏已搭載蟲洞探測器及其他實驗必需裝置升空前往月球，本次任務由駕駛員……”
永不結局的新聞節目準點開始，主持人伴隨著今天早上陳神看著魔鬼魚升空的畫面，在演播室讀著新聞。
不少以為蟲洞探測器只存在於設計之中的人頓時連飯都吃不下了。
不到半個小時，新聞的錄屏傳遍了整個網路，所有關注蟲洞專案的人都知道，現在魔鬼魚已經帶著蟲洞探測器臨時升空了。
不過……
“為什麼現在就已經造好蟲洞探測器了？”
“這玩意現在送上月球有什麼用？”
一些人疑惑歸疑惑，但是很快就轉換了思路——
“難道？”
“莫非？”
“不會吧？”
“我覺得不太可能。”
“這樣的目標是天方夜譚吧！”
聰明人已經猜到了，現在把蟲洞探測器送上月球絕對不是為了讓它們去探測月球的，更不可能是讓它們上月球當擺設佔據基地寶貴的空間。
“難道我們這次實驗就要直接開啟蟲洞了？！”
“這步子跨得也太大了吧？曲速飛船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技術對人類來說還為時太早！”
當所有可能性都被排除，最不可能的那個就是真相。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這也太不可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