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在這時候還有個原因。
徐諶是她查的，而此案和李密的作弊案關係尤深，她完成了這次的考驗，自然有她應得的東西。
眾人各懷心思，洗漱換衣。
素嬈收拾妥當後，換上那身白底青紋的官袍，剛將頭髮綰好，地上就多了抹陰影。
她回頭看去，見小南倚在門邊上，板著臉看她。
“這個時辰了，你怎麼還沒入宮讀書？”
素嬈詫異問道。
小南一臉不悅，“你夜不歸宿。”
“我在衙門查案到很晚，出不來，就歇在那兒了。”
素嬈走到他面前，失笑道：“你不會就是為了問這個，所以才沒去宮裡吧。”
“嗯。”
小南彆扭的點頭，臉色稍有好轉，但還是不太高興，“我昨晚等了你很久。”
他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
阿福說她忙於查案，留宿在了宮裡，他怕深夜闖宮給她惹麻煩，這才生生忍著，一整夜都沒閤眼。
素嬈聽他話音裡滿滿的委屈，清澈的眼底還透著些血絲，突然明白了什麼。
輕揉了揉他的頭髮。
“是我的錯，下次有事的話，我一定給府裡傳個話，不讓你擔心。”
她這段時日忙於查案，對小南的確有些疏忽。
小南得了保證，面色這才緩和了些，“一言為定。”
“嗯。”
素嬈笑著點頭，催促道：“你快些去睡會吧，宮裡那邊我派人告假。”
小南的作息向來很規律，哪怕在夾蜂道時，到了時辰該睡該醒，從不耽擱。
鮮少熬這麼久的夜。
現下放了心，睏意席捲而來，他揉著眼睛遊蕩回自己的院子，撲到床上就睡了過去。
素嬈吩咐人給他準備了些熱湯和吃食，等他醒來再用。
全都收拾妥當後，眾人又回到官衙裡。
聚在朱雀門前的人已經散去，但不論是徐諶的死，還是杜邕敲登聞鼓告御狀，訊息就像插上了翅膀般，很快傳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比起其他衙門忙的焦頭爛額。
素嬈他們時隔日久，終於清閒下來，卷宗一應物件和周子陵的屍身被大理寺接手。
陛下傳召了杜邕入宮，在得知這些事情後雷霆震怒，敕令大理寺及刑部、御史臺三司會審，勢必要抓出幕後操縱科舉之人。
如言韞所說，此案由大理寺主審。
“那我們就又幹瞪眼看著？”
老黑瞪著銅鈴大小的眼睛氣急敗壞，在院中不停的來回走動，“這卸磨殺驢的也太沒道理，徐諶的命案是我們查破的，作弊案也是我們發現的，結果現在反倒把我們撂在一邊？”
“雖說養花逗貓的日子過得挺清閒，但我總覺得渾身不太自在。”
人就是個賤骨頭。
忙活了一段日子後，竟養成了不幹事就難受的臭毛病，沈垣很是鄙夷自己。
他說著從牆角的樹上折了根樹枝，用上面的葉子逗弄著小貓，貓兒敞著肚皮揮爪和他玩兒，連蹬帶咬的，甚是活潑。
聽了這話，荀澤禮白他一眼，“你那貓你收拾乾淨些，走到哪兒都掉毛。”
“貓掉毛不是很正常嗎？”
沈垣不服氣的橫他：“你幹嘛和小貓過不去。”
“說起來你把它撿回來有些日子了，怎麼也不起個名字？”
顧城岔開兩人話鋒，沈垣奇怪的看他，“我起了啊。”
“叫什麼？”
“就叫小貓。”
荀澤禮和顧城，以及周圍所有看熱鬧的人頓時僵住，沈垣看他們一臉不敢置信，替自己辯解道：“它是貓，叫小貓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你高興就好。”
眾人不想和他計較這無聊的話題，不止是沈垣覺得難受，他們也難受啊。
二十幾個大老爺們擠在這院子裡大眼瞪小眼。
從來沒覺得彼此這麼礙眼過。
院內一片愁雲慘淡之景，紛紛埋怨陛下偏心，原以為查清此案後境況會好些，誰能想到居然毫無變化。
老黑往樹上一靠，長嘆口氣：“哎，真希望老天能睜眼看看。”
他話音剛落，靠著大理寺的那道院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聽聲音來的人還不少。
眾人齊齊一激靈，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老黑悚然道：“這會來的會是誰啊？”
“管他是誰.”
荀澤禮面上露出抹笑意，“總之你的祈禱成真了，老天開眼了。”
這時候過來總是好事。
素嬈站起身來，笑著對眾人說道：“走吧，出去迎一迎。”
一行人出了院門。
正好來人也到了近前，來的是宮裡的內侍官，手裡捧著卷龍紋金帛，身後跟著兩列禁軍。
這太監素嬈也認識。
上次封監令時就是他來傳的旨。
“素大人安好。”
內侍笑著與她招呼道，素嬈微微拱手，“公公客氣了，不知這次來是……”
“陛下有旨，監察令素嬈接旨。”
他的聲音尖細高亢，尾音拖得很長，素嬈和顧城等人齊齊跪下聽旨。
“微臣在。”
“監察令素嬈勘破奇案，斷獄有功，不負‘素衣鐵判’之名，朕心甚慰，擢升為京西南路提刑，特賜刑部行走監察之權，欽此。”
公公唸完後，滿面笑意的上前，“素大人快些領旨吧。”
“素嬈謝陛下恩典。”
她接過聖旨，行完禮，然後緩緩起身，“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
“素大人這是哪裡的話，如今您是朝中新貴，萬不敢這般折煞奴才。”
公公胳膊搭著拂塵，笑眯眯的說道：“素大人入京才月餘，升遷如此快簡直是前所未有，足見陛下的恩寵和期待。”
“陛下還讓奴才傳個話兒，雖說大人升了官職，但衙門就暫時不挪動了，刑部那邊人多眼雜，您過去也麻煩，不如此處清淨。”
“好在兩個衙門相距不遠，走動起來也方便。”
“還有京西南路各州府的卷宗不久後將會送來這邊，您要留心些查收。”
他說的話素嬈一一應下。
末了，他臨走前又補了一句，“對了，陛下還說此次三司會審正是個認人的好機會，素大人趁機可多走動一二，日後辦事也方便些。”
這話的意思是允許她參與此案。
素嬈明悟，當即頷首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