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裡認定了答案,我說什麼有用嗎?”

素嬈淡淡看他,“梅門主,你我算是打過幾次交道,我真要計較,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在這兒質問我?”

泥人亦有三分火氣,之前種種她看在拳拳愛女之心上不予計較,但他接連胡攪蠻纏,屬實令人生厭。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拖延開堂?”

梅晗不依不饒道。

素嬈看了眼他,轉向曹德安道:“大人不是還要忙著去查案嗎?難道要為這無關緊要之人耽擱?”

她眼底掠過抹冷意。

曹德安瞥見梅晗滿面怨怒,又看她臉色輕淡,毫無情緒,頓時醒悟:“姑娘說的是。”

他對素嬈抱拳一禮,隨後看向衙役道:“把他押入大牢,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是。”

衙役們粗暴的拽起梅晗,將他反手鉗制住,推著就往大牢走,梅晗扭著身子回頭看她,“你心裡沒鬼為什麼不解釋?你們這些混賬!”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

謾罵聲漸遠,竹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活著爺都不怕你,死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果然是腦子不好使。”

曹德安看了眼大牢的方向,瞥見站在臺階上,一臉慘白,無所適從的芙蓉,壓低聲音道:“姑娘,大牢裡既然有人能通風報信,說明已經不安全了。”

“萬一再遇到刺殺,我怕護不住她。”

他話中有話,素嬈道:“曹大人想如何?”

曹德安悻悻的搓了搓手,小聲說道:“要不這樣吧,在我找出隱患之前,芙蓉能不能由姑娘先看護著,她畢竟是本案唯一的人證……”

“曹大人打的好算盤啊!”

竹宴沒好氣的抬手一把把他摟到身邊,磨牙道:“你不想承擔風險,就把那麻煩東西丟給我們?”

“這不是沒辦法嘛。”

曹德安小心的把搭在肩頭的那隻手挪開,望著素嬈笑得有些可憐:“姑娘知道的,尋常的將士和獄卒對上會武功的高手,很難周全。”

“咱們從外面帶了一個人回來,這訊息瞞不住的。”

“萬一他們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人給殺了,那咱們辛苦大半天就都白費了……”

曹德安這時只盼著能儘快塵埃落定,哪裡還有心思推諉責任,說來說去這案子破不了的話,遭罪的也只有他一個啊!

還能推給誰呢。

“我答應你就是了。”

見素嬈應下,曹德安忙表明態度道:“姑娘放心,我這就派人將她送到宅子那邊去,定不勞累姑娘。”

“嗯。”

曹德安興致勃勃的去調人護送,素嬈和竹宴離開時身後跟了一串尾巴,竹宴回頭看了眼馬車,無奈道:“姑娘也太好說話了。”

“曹大人擔心的不無道理。”

“此女心術不正。”

竹宴嫌惡的蹙緊眉頭,“魏掌櫃他們要知道自己思念多年的女兒變成了這副模樣,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對於他們而言,魏紅鸞還活著便是最好的。”

和那滿院的屍骸相比,她還可以回家與爹孃團聚,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爹孃想要的,只是孩子能平安歸來。

素嬈攥著韁繩的手緊了緊,眸光悠遠而複雜,竹宴不經意間看到她這副神色,抿了抿唇,忙笑著轉開話題:“不說她了,姑娘待會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忙了這麼久,真是餓死了。”

他小心觀察著她的臉色,故意嘆口氣道:“姑娘你都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聽說公子將雲州的官員都召來此地述職,這會他們估計還在院子裡站著呢。”

“他們遠離京都,在雲州作威作福這麼久,這下可要倒大黴了,聽影刺說,那一個個臉色差的跟放爛的臭鹹魚一個樣。”

竹宴喋喋不休的話音在耳邊迴響,打斷了素嬈的思緒,她操縱著馬兒不緊不慢的走在街上,見他樂不可支的模樣,搖頭笑了笑。

“最後一句話不是影刺他們說的吧?”

竹宴諂媚的對她一拱手,“姑娘英明,這樣生動的說法自然只有在下才能想出來了。”

素嬈失笑。

他們領著馬車經過中央大街的時候突然被人攔下,一個藍衣人抱拳道:“蘇小姐,我家公子有請。”

眼前這人赫然是陸珩身邊的長隨。

一見到他,竹宴便跟炸了毛的鬥雞似得,一瞬坐直身子,板著臉道:“我們還有要務在身,不便逗留,請轉告陸公子改日吧。”

素嬈看了眼竹宴,卻也沒有制止。

她的確事務繁忙的很。

津無度看也不看竹宴,執著的攔在馬前,對素嬈道:“公子吩咐屬下一定要將小姐請到,否則便不必回去了,還請小姐憐憫。”

素嬈柳眉微蹙,“你家公子可說了什麼事找我?”

“屬下不知,小姐親自走一趟就知道了,不遠,就在旁邊的天水閣,耽擱不了多少功夫。”

素嬈往街邊的掃了眼,果然瞧見他說的那地方,距離此地不過十幾米。

不管怎麼說,陸珩贈酒,後又送禮問病,這份人情不得不顧及。

她扭頭對竹宴道:“你先送他們回去,我稍後便回。”

“可是姑娘……”

那陸珩就是個狐狸精。

竹宴哪裡能放心把未來主母交到他手裡,還要再說,素嬈望著他,淺笑道:“我不會有事的,去吧。”

和自家公子的冷漠不同,當未來主母露出這樣溫柔又淺淡的笑意時,代表著她已經做出決定,這時候還是聽話的好。

竹宴悻悻的癟嘴,不情願的道:“那好吧,屬下遵命就是。”

說完,他又恨恨瞪了眼藍衣人,這才慢悠悠領著馬車離開。

路過素嬈身邊時,一雙手掀起車簾,與她對視了眼,很快又撂下簾子,逐漸遠去。

津無度對素嬈道:“小姐請。”

“走吧。”

天水閣最大的雅間內,三足紫金蟾蜍爐裡燃著香,香氣恬淡悠長,一男子輕搖摺扇,纖長的手指伴隨著底下婉轉的琴音在桌上有一拍沒一拍的敲著。

他身後站著兩道俏麗的人影。

一冷豔一嫵媚,皆是難得的好顏色。

聽著那腳步踩過樓梯,逐漸靠近的聲響,其中一女柔聲笑道:“公子,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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