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嬈趕到櫚芳閣的時候,言韞正同金絮坐在溪邊的涼亭裡喝茶,茶味濃郁甘甜,香氣馥郁。

“阿韞說你要來,果然來了。”

金絮笑著倒了盞茶,往她的方向推了些,素嬈見兩人神色如常,尤其是言韞,一身正青色暗銀紋交領長袍,錦衣端華,坐在那兒,如玉山雪頂,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能說出這話,想來是已經得了訊息。

他這般鎮定,倒是顯得素嬈有些匆促,她斂了疾色,緩步進了涼亭,在一旁的空位坐下。

隨便打了眼壺裡飄著的茶葉。

隨即素嬈又抬手將香味往自己鼻尖攏了攏,輕笑道:“不愧是有著‘色翠形美,香郁味甘’之美譽的鳳凰水仙,果真好茶。”

說著她端起茶盞輕啜了口。

一時間唇齒盈香,只覺得回味無窮。

“阿嬈好見識啊,這茶產自臨海區域,雲州這邊可不常有,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金絮饒有興致的問。

素嬈笑答道:“我爹喜茶,除了收藏茶葉外,還珍藏著不少講述茶道茶經的孤本,我無聊時翻了翻,約莫記得一些。”

沒想到她會提起亡父,關於這些事,金絮昨晚從竹宴那兒聽了一耳朵,怕她思及故人徒惹傷心,忙打了個岔:“可惜我府中的茶點師傅留在京都了,否則加上他的手藝,這味道還能更上一層樓。”

“等回京後,我定要請阿嬈你去嚐嚐。”

“好啊。”

素嬈淺笑著應了聲,眼眸低垂,瞧不見情緒,金絮忙對著言韞使了個眼色,說話啊!

沒瞧見冷場了嗎?

言韞想了想,單手攏著袖子將茶盞擱下,輕聲道:“不是有事要與我商議嗎?”

聞言,金絮一臉震驚的扭頭看他,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商議什麼,難道不是溫聲軟語的勸慰幾句,好讓人家姑娘寬心嗎?

他倒好,說的這都是什麼!

“我覺得吧……”

金絮正要打圓場,剛張嘴,就瞧見‘黯然垂眸’的素姑娘猛地掀起眼皮,介面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公子都知道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金絮:“……“

是他多心了,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宋岱巖暫時不能動。”

言韞直接撂出一句。

素嬈微微點頭,也不多說,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本賬冊,昨夜回府後,她被金絮一通攪擾,直接忘記將這東西拿出來。

待回了院子才想起,索性就隨手翻了翻。

這一翻,還真是漲了不少見識。

“公子先看看吧。”

言韞當然要看,他拿起賬冊信手翻著,白玉般的手指遊弋在微微泛黃的薄紙中,姿態從容,宛如畫卷。

但素嬈無心欣賞。

金絮好奇的湊過去看,剛貼近,言韞就不鹹不淡的提醒了句:“注意距離。”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彆扭的像個姑娘。”

話是這樣說著,金絮身子還是沒再往前湊,視線始終死死盯著上面的內容,看了幾頁,嘖舌稱奇:“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宋岱巖身為一郡長官,何須三年,光是乾定乾定八年升遷此任時,短短數日,收受的賄賂就高達十幾萬兩。”

“就這些還不算古玩玉器之類。”

言韞不覺意外,淡淡道:“雲州地處要隘,左銜岷州,右連今川與東洲,南靠雁門,是連通整個南境的樞紐,乃各方資源匯聚之地,商賈富戶雲集,指頭縫兒裡漏點油水出來都不可小覷。”

“倒是這麼個道理。”

金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手指隔空點著那賬冊上的一行字,“你瞧,這位宋大人倒是個會來事兒的,乾定九年,雲來商行剛給他送了一株珊瑚樹,他轉手就送給了上頭。”

“換我我肯定捨不得。”

言韞專心看著,旁邊時不時傳來金絮的驚歎聲,直等他看完將東西擱下,面色清冷,眸光似是籠了層雲霧般。

“有這本冊子在,阿韞你此次南行定會省事不少。”

金絮全然沒察覺到身旁那人的不對勁,自顧自說了半響,見沒人搭理他,疑惑道:“怎麼都不說話?”

“拿到了關鍵性的證據,不應該是好事嗎?”

這時茶正煮沸了,熱氣頂著茶壺的蓋子,發出尖銳的嘯音,宛如一把尖刀般劃破了亭中的死寂。

言韞手指輕叩在桌面,眸光冷凝:“一本冊子,牽扯了雲州上上下下近四成的官員,你覺得是好事嗎?”

金絮頓時一噎,說不出話來。

這還只是宋岱巖一個人記錄的來往交易,其他人明裡暗裡不知道還有多少。

最關鍵的是,一條名為利益的繩索將這些個手握重權的人都穿在了一根繩子上,他們守望相助,同進同退,從哪裡下手,都立即會引起其他人的敵對。

從文臣到軍方,幾乎一手遮天!

幸好言韞開始就選擇了暗訪,捏中七寸,直攻要害,才從這層層防線之中,找到了宋岱巖這個突破口。

可一旦處置了他,其他人必然警醒。

到時候要再著手查案,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除非能一次性找到所有的證據,將這些人緝拿問罪,否則就算言韞有陛下撐腰,攜聖旨而來,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乾瞪眼。

素嬈清楚這點,所以,她贊同言韞的抉擇。

打草驚蛇絕非上選。

“宋岱巖不能動,但石毅和武威鏢局那些人,不能不救,罪名若是被坐實,又是好幾條人命枉死。”

素嬈凝望著言韞,眸中波光幽邃,輕道:“公子有什麼主意?”

“你怎知我一定會插手此事?”

利弊得失如此明顯,宋岱巖非劉璋可比,要對付他動靜必然小不了,郡太守入罪,雲州官場震動。

他這位隱於暗處,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等種種優勢的欽使大人必要暴露於人前。

強龍不壓地頭蛇,自此處處受阻,遭人掣肘。

她何以認定他言韞會放棄大好的局面,將自己置身這漩渦之中?

言韞很是好奇。

素嬈聞言,狹長的鳳眸浮起淺淡又柔和的笑意,一雙眼瞳澄澈如清泉般,聲線綿軟卻堅定:“世子邀我為黎民眾生同行此路,揮刀向敵,那萬人是黎民,一人也是黎民,若為避身後坎坷艱險便捨棄石毅等人,你我今日站在此處,初心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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