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桌上，上百名帝尊靜坐，身畔皆站有捧茶侍女。
蘇倩老實站著，主要是不敢做，在場的除了帝尊，誰又敢坐下？
柯家上一任家主柯有錢撫須一笑，他眸子微眯緩緩開口講述規則，“既然是賭局，規則還是要說一遍。”
“第一，為了公平起見，只能挑選十八歲骨齡以下的蠱蟲，諸位的一縷分魂不準出手，只可言傳教導，若是出手，淘汰出局，可有異議？”
眾帝尊面面相覷，一些低境界帝尊自是歡喜的很。
很快有尊者陸續開口，“無異議。”
柯有錢點頭，見沒人提反對，他又繼道，“我是莊家，賭在場諸位挑選的蠱蟲五十年內突破不了八階巔峰境界。”
“賭贏了，所有賭資歸我所有。”
“賭輸了，所有賭資拱手相讓給最後的蠱王操盤手。”
眾賭徒帝尊眸子泛起熾熱，紛紛沒有回話，保持默許狀態。
贏了，那自然是一夜暴富！
柯有錢大笑，他拍了拍手掌，很快有貌美侍女端盤走至。
那盤中之物不多不少，剛好一百二十件普通物品。
有戒指，有項鍊，有斷劍斷刀，甚至連手帕都有。
“請諸位挑選承載分魂之物。”
柯有錢揮袖示意，端盤侍女立刻恭身，邁步走向臨近的中年帝尊強者。
這名帝尊強者眸子打量會，抬手扯起枚破裂戒指，緊接著將一小縷分魂切割，附著在戒指內部。
侍女見狀行禮，繼而走向下一個靜坐等候的帝尊…
以此類推，很快便輪到秦楓。
秦楓低首打量一番，很快將目光落在枚雕有花紋的狼牙吊墜上面。
男人莞爾一笑，他扯起吊墜，毫不遲疑的切割掉一抹帝魂彈在上面。
殘魂入吊墜，吊墜很快變的閃閃發光，變的精光內蘊。
蘇倩目露好奇，一邊替秦楓捏肩，一邊老實看著…
數分鐘後，所有殘魂依附完畢，每名帝尊手中皆握有枚藏著殘魂的物件。
終於，一名帝尊動了，他屈指一彈，殘魂物件瞬間投射進賭桌中心懸浮的帝器界球中。
見已開弓。
剩下的帝境強者們紛紛效仿，屈指將殘魂物件彈入界球。
以星空為桌，低等星界為棋盤，界內生靈為子，帝尊為幕後執棋手，這場牽絲賭局，正式開始。
“小蘇倩，搬個小板凳過來幫師叔捏捏腿。”秦楓側首凝望。
“哦。”
蘇倩點首，緊接著取出小板凳坐下，抬起男人大腿揉捏。
還是師叔好啊，見自己站著累，特意讓自己坐下。
秦楓眸子微眯，開始感應操縱殘魂…
低等星界鬼靈界。
此時烈日高照，燥熱的天氣甚至都令濃密的山林樹葉捲曲，焦躁的蟬鳴聲更是一浪接著一浪。
“嗡！”
天穹上空，突然悄無聲息裂開，一枚狼牙吊墜迅速從中掠出。
這狼牙吊墜，赫然正是秦楓的殘魂操縱。
吊墜閃閃發光，似雷達般，彷彿在感應什麼。
很快。
它飛向一處依山傍水的小山村…
小山村不大，坐落於青山腳下，此時在村頭附近，一穿著破舊青衫的少年正抱著腦袋任由幾名精壯少年拳打踢踹。
而在地面上，竹籃灑落，幾隻尚還鮮活的鮮魚無力跳動。
“停手。”
“別把我的好兄弟給打死。”懶洋洋的戲謔聲音響起。
聽到話語，幾名精壯少年立刻乖巧停手，有說有笑著將地上傷痕累累的青衫少年強行攙扶提起。
青衫少年目露倔強。
一對眸子死死緊盯柳樹下起身走來的白衣少年。
在這樣的山村中，那白衣少年簡直就是個公子哥。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白衣少年名為孫祀，乃此處的植鬼村村長之子。
與瘦弱的青衫少年對視，孫祀咧嘴一笑，露出譏諷笑容。
“臭賣魚的，後天我就要走了，用你的資質名額，前往附近鬼院充當外門弟子修行，成為名合格的御鬼師。”
“我會一點點的飛黃騰達。”
“而你。”
“卻只能困在這小山村中一生碌碌無為，一天是賣魚的，一輩子都是賣魚的，要永遠記住你的位置。”
“放心，我會利用你的名額好好活下去。”
“你所有的一切。”
“都將是我孫祀的所有物。”
瘦弱的青衫少年聞言眸中怒火中燒，袖袍中的拳頭早已捏的咯吱作響，那巨力下，指尖甚至戳破掌心，泌出滴滴熾熱血珠。
見青衫少年如此狼狽模樣，孫祀抬手拍了拍其臉頰，緊接著抬腳挨個碾碎地上鮮魚，大笑著離去。
臨走之際，聲音已是陰惻惻響起，“給我繼續打。”
“打的好，本爺賞低階鬼獸肉吃。”
聽著孫祀離去的話語，幾名壯碩少年聞言倆眼放光，獰笑著再次將拳頭揮向形影單隻的青衫少年…
數分鐘後。
幾名赤著胳膊的壯碩少年結伴回村討賞，徒留癱倒在地，身軀蜷縮成蝦米模樣的青衫少年不停捂腹抽搐。
那嘴角滲出的大量鮮血與地面上的猩臭魚血混合，形成道冒著氣泡的小血泊。
熾熱陽光灑落，燥熱的蟬鳴下，顯的格外淒涼詭異。
十餘分鐘後，倒地的青衫少年掙扎坐起，他喘著氣扯起只被踩爛的鮮魚，也不管上面的積灰與魚刺，張嘴如同餓狼般不斷啃食。
即便魚刺刺到口腔，他依舊不肯停嘴，直至一條爛魚完整啃食下肚。
勉強回覆點力氣，賣魚郎託著孱弱身軀走向村口柳樹樹蔭下靜躺。
望著頭頂的巨樹樹蔭，少年眸中黯淡無光，一抹熱淚不由自主滴落流淌。
他恨。
恨自己的弱小。
恨孫家一眾人如強盜般，搶走自己幼年時死去父親的遺物…
“男人有淚不輕彈，你在哭什麼？”綠茵下，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突然響在發呆的少年耳畔。
賣魚郎瞳孔回過神。
他目露警惕，不停打量四周，試圖找出說話者。
“要不要看你腳底？”
“腳底？”
鼻青臉腫的賣魚郎一愣，下意識低首看向早已經破掉的草鞋。
即將散架的草鞋底下，一枚狼牙吊墜閃閃發光著。
外界賭坊內。
享受蘇倩按摩的秦楓眸子微眯，裡面閃過抹得逞。
與其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後者，往往是最為合適。
他抬首打量周遭帝尊，只見個個都閉著眸，顯然在溝通各自挑選的“蠱蟲”。
……
植鬼村，一處家徒四壁的破敗茅草屋內，青衫少年目露警惕，他單手持著木棍，死死防範面前漂浮著的狼牙吊墜。
這東西很古怪，不僅能說人話，還能在半空中飛。
秦楓的一縷殘魂輕笑，緊接著快速遁出狼牙吊墜內。
少年賣魚郎看傻了眼，啪的下，手中木棍掉落地面。
大白天的！見鬼了！！
穿著身灰色貂皮大衣的秦楓殘魂揹著手打量四周，他咂了咂嘴，只覺得還真是家徒四壁，老鼠來了都得搬家，甚至羞愧的留幾粒米粒在走。
虛空盤坐，秦楓殘魂心神一動，身畔立刻浮現大量綻放的精妙絕倫虛幻劍花。
一時。
竟將他襯托的猶如神人。
這抹殘魂雖弱，但簡單裝個逼，還是能做到的。
賣魚郎瞳孔暴縮，呆呆的凝望面前男人飄渺的虛影。
見這娃被自己唬住，秦楓神情冷淡，開始趁熱打鐵，“孩子，你想要推翻世間不公的力量麼？我可以幫你。”
“告訴我。”
“你是要做一隻勇往直前逆流而上的魚，還是要充當他人成功的墊腳石？”
空氣陷入寂靜。
回過神的賣魚郎身軀顫抖，怔怔的凝望粗糙雙掌。
他對突然出現的秦楓所產生的恐懼感，此刻盡皆消散。
閉上雙眼，一幕幕的光景浮現，當他再次睜開後，裡面只剩下堅定，“我…我要做一隻逆流而上的魚，沒有人，能阻擋腳步的那種。
“好。”
“有志氣。”
“本尊觀你資質奇差無比，是名可塑的碩石廢材，給你個機會，不妨拜我為義父逆天改命如何？”
賣魚郎聞言傻了眼，拜從項鍊裡出現的鬼當義父？
“算了，你連跪本尊的誠摯勇氣都沒有，談何去做一隻逆流而上的魚。”
“再見。”
“我去挑名合適的衣缽傳承者。”
“想當年本尊還活著時，只要發句話，想拜我為師的，隔天都能夠排成幾十萬米長的隊伍。”
秦楓殘魂搖頭嘆氣。
抬手一揮，操縱狼牙吊墜慢悠悠飄向虛掩的房門。
眼見即將出了門，身後陡然傳出重重的跪地聲響。
“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秦楓殘魂動作一頓，嘴角不由扯起抹玩味笑容。
簡單的忽悠一波，想逆流而上衝刺的魚兒，上鉤了。
弱是弱了點，但勝在好忽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