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寺門前，一道穿著貂皮大衣人影負手屹立觀望。
冷風蕭瑟，吹的男人虛發飛舞，亦吹的頭頂肥鼠老老實實輕眨眼睛不動。
伴隨守門僧倆聲恭敬應候，特意穿著身老舊袈裟的空鏡方丈緩緩走出。
轉動手中顆顆璀璨佛珠來到男人面前拱手彎腰示意，抬起頭凝望那對銳氣不減眸子，空鏡大師不禁有些感慨。
“來看看。”站立的魔尊淡然開口，聲音帶著抹懷念。
“請。”
見空鏡方丈同意，魔尊慢悠悠踏步走進面前寺廟中。
過道。
唐廟。
橋河。
走過記憶中不變風景，他不禁有些恍惚。
風景不變。
人卻變了。
一路跟隨空鏡方丈來到廂房，對方笑著從不遠處僧櫃中取出張泛黃信封遞過。
疑惑伸手接住。
在對面空鏡方丈平靜笑容中，魔尊伸手緩緩拆開信封。
信封表面頗為陳舊，但封口印泥卻依舊完整如初。
這是一封等候千年已久的故人書信。
緩緩拆開書信，一目十行，很快魔尊便以全部看完。
對面空鏡方丈見狀倒了杯熱茶推去，抬首看向面前青年目光復雜，“千年前空調方丈收留你時曾說過一句話，此子身具魔性不可留。”
“但他最終還是力排眾議收你來做俗家子弟，只因他又說過一句話。”
一席黑大衣端茶輕抿的魔尊抬眸注視，目光閃爍不停。
似在無聲詢問。
“世人皆佛。”
“然亦可魔。”
“每人心中皆是座公正秤砣，而這秤砣倆端各壓著尊佛與魔。”
“佛倒了，魔自然出。”
聞言魔尊笑了笑，舉起手中茶杯一飲而盡起身離去。
“這世界從來沒有公平一說。”
“有的人出生貧苦一路走來密佈嗜血荊棘，被刺的遍體鱗傷，磨平稜角。”
“有的人含著金湯勺長大，含著怕化，捧著怕摔。”
“本尊自幼貧苦，承亡師之所願，定登武者之巔俯瞰世間風景，爬刀山火海，踏枯骨血肉一步步登高至今。”
“空調方丈信中讓本尊歸於平凡，我做不到。”
“夙願未成。”
“安敢如此？”
“世間道路千千萬，寬闊陽光道也罷，窄小獨木橋也好，二者皆能走。”
“武者之路必定不平，擋路者，就算是這片穹天。”
“我也照樣敢逆，哪怕是付出命。”
古香古色廂房內，男人冷淡聲音宛若天空驚雷依舊迴響在端坐的空鏡大師耳際。
端起溫熱茶杯一飲而盡，他蒼老面容不由露出抹苦笑。
“啪！”
印泥取出，他重新將信封粘合如初。
……
白龍城街角深巷，一道孤寂身影默默站於牆角陰影獨飲悶酒。
數分鐘後，人影瞳孔內冰冷消失，有的只有深邃。
丟掉酒壺走出陰影來到附近烤肉攤端坐，烤肉老婦一愣，面露驚喜，雙手在青衫衣襟蹭了蹭上前，“又是你，客官。”
感受秦楓想要進食渴望，魔尊隨手丟出幾枚金幣，“隨便上點，跟豬一樣，飯桶挺能吃。”
老婦一愣，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接過錢笑著走向燒烤攤位。
很快一碟烤肉被名流著清水鼻涕孩童老實端過來放在木桌。
孩童貌似怕生，興許又是面前客人不喜顏色，他怯生生顫音道，“客人，您的烤肉。”
瞥了眼孩童，魔尊自顧自拿起面前肉串慢條斯理品嚐。
“唧！”
“飼主平時都會把大部分給我吃的。”
小肥鼠探出肥嘟嘟腦袋開始撒謊，這聽的秦楓直翻白眼。
聞言魔尊隨意扯出空盤將大部分烤肉推給肥鼠，隨即又慢條斯理品嚐。
時間流逝。
桌上烤肉空盤愈來愈多，一時竟忙的老婦有些手忙腳亂。
又過了數分鐘，人影起身悄然離開。
這頓飯。
挺平凡。
漫無目的叼著香菸走在街道，天空逐漸下起小雨。
雨水溫潤，撲灑在臉上格外舒坦，同時也清除街道牆瓦上些許汙漬。
夾雜滴落雨聲熱鬧街道逐漸變的稀疏，路上行人倉皇四處躲雨。
腳底板踩擊青磚時不時濺起混濁雨滴，透過雨滴隱約可見道道驚慌笑顏。
隨手扯落髮際黑色束帶任由長髮散落，魔尊默默自顧自朝前走著。
漸漸的雨勢越下越大，愈下愈急，街道變的寂靜無比，此時眾多窸窸窣窣狼狽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要麼歸家。
要麼就近躲雨。
街角放眼望去，傾盆雨幕下也只剩下道狼一般孤寂身影。
“這孩子是不是傻，為啥不找個地方躲雨？”一老婦推開門窗觀望，眼裡帶著抹詫異。
“關上吧。”
“那孩子臉上在笑。”
“我年輕時也有過這種笑容，跟你洞房拿第一次時候。”
湊近頭髮斑白老者咳嗽一聲，戰戰兢兢拿起煙槍填入口中吸允，昏黃眼神中帶著抹片刻寧靜。
很快惱羞成怒老婦二話不說抬起一巴掌拍在他頭頂…
“轟！”
寧靜街道。
狂風怒吼吹樹木颯颯作響，伴隨陣陣轟鳴，雨滴頃刻間化作豆粒般大小，打在臉頰顯的格外生疼。
走至街道衚衕盡頭的身影抬頭看了眼面前厚重門板牆，轉而隨意坐在地上一塊青石取出書籍安靜閱讀。
“真想見見寫這本書的人。”他似在自言自語，聲音帶著抹感興趣。
腦海內，被璀璨金光龜甲縛的秦楓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時間簡史，沒記錯作者早已消逝。
看著看著，秦楓一怔，忍不住溝通認真看書的魔尊，“這本書你從哪兒弄來的？”
看書的魔尊抬眸淡然開口，“這本書是在我青年低谷時期從一名自稱旅行商人身上買來。”
“穿著身黑袍。”
“腿上盤著根龍紋黑棍。”
“想必應是個強大的跨界帝尊強者。”
“這本書，我被對方忽悠的用百萬玄晶將其買下。”
“奸商。”
魔尊聲音沉悶。
似乎有些不甘。
傾聽的秦楓一樂，翻了個身從趴著變成安靜躺著。
聽見對方吃癟。
別提心裡有多爽。
翻閱手中書籍，魔尊片刻起身望天，那裡是天界方向。
抬臂轟碎面前衚衕盡頭牆壁，他伸手撕裂空間遁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