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謝琉殷在這一道不是很懂，“有錯漏不就是賬房平日裡不仔細嗎？這種事，不杜絕還要歸於正常？”
“有的錯漏是正常情況下不可避免的。”蘇臨曦正色，“就好比我那間香鋪。”
“照顧老顧客，給個優惠，或是因為客人買得多，順帶抹去零頭。甚至有的時候，我們還會做主送些小玩意兒給客人。這都是很常見的事情，但偏偏，這些事在賬上又不太好記。”
“而開啟門來迎客的時候，不可能做一單生意，就去找賬房記上一單賬。”
“有時一日忙下來，自己都忘記自己給熱情的客人抹了多少零頭，又陪了些什麼小玩意兒出去了。”
“所以偶爾有幾枚銅子兒對不上，實屬正常。”
抿抿唇，蘇臨曦又瞥了一眼手中的賬本，“香鋪尚且如此，那這戲班子的賬就更是難了。別的不說，就是那賞錢，就能讓賬房先生頭大。”
“有的時候，客人的賞是遞給臺上唱戲人的，還有的時候，這賞又是遞給那些照顧得周全的小廝的。”
“前者得算，後者不能算。”
“還有的時候，客人在場中有了爭執，碰壞了什麼東西，或者是打傷了什麼人，需要調和，都是不怎麼好算的。”
大致給謝琉殷舉了幾個例子之後，蘇臨曦便一攤手道，“總之，人來人往間，是沒辦法做到一絲紕漏也沒有的。”
“所以東家查賬時，通常自己心裡也有個數。只要是正常偏差，都不會計較。”
謝琉殷大致懂她的意思了，“所以這一絲偏差都不存在的賬本，是不會出現在老百姓的正常生活中的。”
隨即，他又蹙了蹙眉，“那這不可能出現的賬，不就是...假的？”
“定是做過修改的假賬。”蘇臨曦沉聲，同時掃視了這屋內一眼，“我猜真的賬本，應當是沒放在明面上的。”
“而且那上面，一定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這我們得上哪兒去找？”謝琉殷撓撓頭，露出些許為難之色，“能查到這春園東家與齊安王府的關係，已實屬僥倖，咱們對這裡的瞭解實則沒有多少。”
“尋真賬本什麼的...”
“就讓阿暻想辦法吧。”蘇臨曦當機立斷，“至於我們，能發覺這春園不僅跟齊安王有關，還刻意做假賬，就已經很不錯了。”
謝琉殷：“...”
曦姐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不對味兒呢？
“我們自己就不能想辦法嗎？”謝琉殷沒憋住，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回答他的，自然是蘇臨曦的一聲嗤笑以及一個白眼，“反正我是想不出來，你要是覺得你能行，你就想一個出來看看。”
“只要你能想出來，我就配合你，聽你指揮。”
謝琉殷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安寧之後，他方才默默把看過的賬本都放回原處，順帶，還換上了一副特別正經的神情，“曦姐，我覺得我幹活兒還行，動腦嘛…”
“這種有難度的事，還是要交給厲害的人來做才行。”